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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神女记忆 ...

  •   “既已来了,我便带你去你师父的墓前祭拜吧。”铳虚的话打断了柏玉的思绪。

      “师父的……墓?……”

      铳虚见柏玉不解的模样,和声解释道:“天人死后身体腐草为萤,自然是化光而去,不会留下尸身,我不过是为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说罢,看了一眼柏玉手中的盒子:“既然你也带来他生前事物,便送上他坟前,聊以慰藉吧。”

      柏玉觉得自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险些抱不住手中的盒子。

      腐草为萤,化光而去,铳虚的话一字一字如雷鸣般响在耳畔,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周遭的一切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只是隐约知道自己被铳虚牵着走过了很长的路,那腿脚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机械地在铳虚的带领下挪动。

      当那一块玉石铸成,晶莹洁白的墓碑立在自己面前时,柏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铳虚轻声叹了口气:“萧海一定希望死后能与神女相伴。只是玄圃内不允许立碑,我只好将墓碑立在一眼就能看到玄圃的地方。”

      铳虚手中酒壶微斜,酒水如泉水般倾泻而出,砸在地上,包起颗颗泛着荧光与酒香的尘珠。

      柏玉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在铳虚真人和墓碑之间来回游移,死在神树下,化光逝去……那自己手中抱着的又是什么?

      那些话一字字,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如暮鼓鸣钟,如怒海惊涛,如雷霆贯耳,一遍响过一遍,头痛得似要炸开一般。

      点点青光在眼光略过,带来阵阵清凉,柏玉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铳虚关切的目光。

      铳虚收回术法,正要开口询问,噗通一声,柏玉已跪倒在他脚边。

      “方才真人说师父死在神树下,师父究竟为何而死?”

      铳虚心头一凛,莫非她并不知道?

      再一细想,以萧海的行事,既然决定牺牲自己,那些秘密便也同他一起,永远深埋九泉了。如何可能再多此一举,让无力回天之人再白白承受愧疚煎熬。

      然而,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那么纯粹清澈,带着期盼和恳切。如刚刚凝结成的烟晶般明净清澈,如倒映在在春水上的星子般璀璨明亮,该以什么样的谎言,将这样的晶莹蒙上灰尘?

      短暂的沉默之后,铳虚平静的声音徐徐响起:“萧海走时我并不在场,也是事后赶到的,未曾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柏玉紧紧盯着铳虚的表情,然而铳虚所言真言掺半,避重就轻,加上他千年修为,深谙人心,面色平静如水,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

      柏玉隐隐觉得铳虚还是隐瞒了什么,但也知道不可能从他这里再问出什么。

      真相到底是什么?到底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

      柏玉觉得自己仿佛走在布满迷雾的山谷中,明明雾很薄,薄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戳破,那枝头的盈盈翠绿,谷间的啾啾鸟鸣,都在眼前晃动,在耳畔呢喃,却就是看不明,听不清。

      在那薄雾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侧首凝望,不远处的玄圃一览无余。

      既然师父死在神树下,会不会在那里发现什么?

      #
      柏玉将手掌轻轻覆在古树粗糙褶皱的树皮上,抬头仰望,神女早已离世,古树却还在生长。像所有山谷里,原野上,悬崖边的树木一般,迎着阳光,和着春风,兴致盎然,不知疲倦地生长着。

      岁月长河中的悲欢离合,被一笔不拉地刻进年轮里,精确可数,却又被包裹在看不见的地方,藏在饱经沧桑被磨得如岁月般粗糙厚重的树干里,然后以一种上达碧霄下贯黄泉的姿态继续挺拔傲然。

      柏玉忽然感到手掌与树干接触之处隐隐有一股灵力在流动,仿佛神树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与自己沟通。

      娘亲?是你有话对我说么?

      柏玉脸颊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将全部的知觉都放在耳朵上,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神树与她联接的方式是在肌肤接触之处有缓缓的灵力流动,柏玉认真感受着手中和颊畔的淙淙暖流。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侵入了神识,强大的牵引力似要把神识撕裂一般,柏玉在剧痛中眼前一黑……

      待剧痛消失,柏玉眼前重叠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那画面无比真实,仿佛置身其中,想要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时,却发现,那画面原来是呈现在脑海中的。

      这是……娘亲的……记忆?

      神殿外,瘟神手捧木盒,神色凝重,原本黝黑的脸色似乎更黑了几分。

      行至大点中央,瘟神站定,将手中木盒打开,躬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将木盒呈上前去:“启禀天帝,禁生树种已经炼成。”

      雁列在大殿两侧的众神个个精神一振,翘首向瘟神手中望去,连坐在宝座之上的天帝也微微欠了欠身子:“此树果真有你所述的威力?”

      “禁生树种乃是微臣率领手下众毒神瘟凝聚天地间瘟毒之气炼制而成,一旦落地生根,瘟毒便可源源不断透过枝叶散发,日夜不绝。”

      天帝闻言,仍有疑虑:“魔族不同于凡人,个个身具灵力,瘟毒效用怕也会有所削弱。”

      瘟神脸上略有得意之色:“此树幼时,威力尚不足以对魔族致命,但一旦染上瘟毒,其间苦痛亦非寻常意志所能忍耐。瘟毒之气一旦扩散,除非寻得宿主,否则便会不断远播,直至被宿主吸收。此瘟毒可以渡灵之法传渡他人,以减轻宿主自身病痛,因而染病之人会主动设法将疫病传给他人。且此树生命力极强,除却能烧尽一切的天火火种,寻常刀斧火石皆不能伤之分毫。待成材后,千年开花一次,花开时所散发出的瘟毒之气,即便是有千年修为的魔族被其侵染,亦可致残。寻常魔族,一旦染上瘟毒,至多数月必会毙命。”

      听闻禁生树有如此威力,在场众神一片骇然。站在队首的太上老君抖了抖白须,手中道仗一挥:“此树威力如此巨大,且不畏刀耕火种,待千年花开之时,万一殃及我神族,我等又该如何自救?”

      太上老君的话一针见血,引得众神一片窃窃私语。

      天帝目光如炬看向瘟神:“太上老君所言甚是,你可有应对之策?”

      “天帝不必担心,”瘟神捧着木盒的双臂微伸,垂首行礼:“在下炼制树种时便已想到了这点,以自身灵力为引,使得神族可以对禁生瘟毒免疫。”

      天帝点点头,嘴角微扬,众神也都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少人竖起拇指称赞瘟神修为了得,思虑缜密。

      女娲上前一步打断了众神的赞许声:“神族虽可免疫,但凡人又当如何?若是魔界将疫病传向人界,神州大地将会生灵涂炭,请天帝三思。”

      “倘若殃及人界,本王自会出手援助。”天帝答道。

      “凡人体弱,一旦染病,恐怕施救不及仍会丧命。”女娲道。

      “妇人之仁,”天帝一挥手,有些不耐烦,“上次人、神、魔三族大战,神兵天将死伤惨重,若不趁此机会,一举制住魔族,终会再生事端。”

      “那也不该让下界众生枉送性命。”女娲神色愤然。

      “堂堂神族,竟以瘟疫制敌,真是有失光明磊落。”神农上前一步,神色中满是不屑,忽然抬手一挥,指尖灵力凝出一道白光,直指瘟神手中树种。

      “你……”瘟神大惊,万万未料及神农竟会在大殿之上公然抢夺树种,急忙出手抵挡,已然迟了半刻,树种落入神农手中。

      “放肆!”天帝神威震怒,众神都急忙垂首行礼。

      神农却毫无惧色,目光紧盯着手中的禁生树种,将其在指间摸索把玩一番后,轻叹一声:“天帝执意要将树种投向魔域,我也无力阻拦,但恳请天帝宽限十日。待我制出可以与之抗衡的神树树种,若有朝一日疫病肆虐,还可有补救之法。”

      天帝略一沉吟,应允道:“也罢,就给你十天时间。十日后,无论神树树种是否炼成,都将依计而行。”

      天帝言毕,众神神色各异,站在队尾一袭白衣的青年,清秀入水的眉目间漾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曹旭,”天帝转头对着神座下方一喝,“你可看清了,那人确是魔族无误?”

      神座下方一直埋头跪着的一人抬起头来,满脸谄媚的笑容:“那人虽然小心掩饰,小人仍是探察到了他身上魔气。后来小人又设计试探陆遗,便更加确认那人定是魔族无疑。”

      “好,十日后你便以幻术化作陆遗,设法让他带你进入魔域,伺机将禁生种下。”

      “那小人飞升之事……”曹旭脸上谄媚的神态更深了一层。

      “禁生树种在魔域落地生根之日,便是你飞升成仙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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