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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拜师学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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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教你武功吧,这样你就可以凭真本事打赢我。”
听完雪妭的话,柏玉亮起来的眼睛,又黯然下去。
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曾经有萧海那样卓绝的师父,都只学成这样,换个师父,恐怕也难有大的进步。
而且武学需要长年苦练,磨砻淬砺,驽马十驾,方能水滴石穿,融会贯通。
自己一贯在这方面偷懒,心思都花在学医上,要想短时间提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然而又不忍拂了雪妭一番好意,是以踟蹰着没有开口。
雪妭何尝不知十年磨剑的道理,对柏玉的担忧心下了然:“你不必太担心,短时间提高武功是有难度,我……我也比不上恩人那般武艺高强,能传授你很多,但是你的对手是我,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招式。我告诉你每一招的破解之法,你只要勤加练习,十天半月就能见成效了。”
主意的确是好主意,只是,这样,难道就不算作弊了么?
也罢,只要能进入玄圃,将师父落叶归根,何必在乎这些规矩。
“那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吧!”
雪妭摇摇头:“我知道你心急,但你第一天来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万一生病了,岂非欲速不达。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开始练习不迟。”
柏玉听了有些泄气,却也没有办法,只要按照雪妭的安排乖乖休息。
“还有,你先不要跟长老说你要入天门的事。”
“为什么?”柏玉大惑不解。
“按照我们天狼族的规矩,你若去求入天门,最迟三天内就会安排比擂,那时你还没有准备好。”
“哦,好吧。”柏玉有些郁闷。
这意味着她这几天都不能随便出门,以免遇到长老。
不知道之前医治的几个病患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复发,待从玄圃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还要感谢他们送的雪莲和酒。
柏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迟迟没有睡着,只盼着太阳赶快升起。
为了保密柏玉来雪山的事,雪妭向长老告的是病假,也待在屋里不出门了。
柏玉四下环顾屋内逼仄的空间,有些怀疑,这种地方,如何能习武?
柏玉心中的疑团很快被揭开了。
没有想象中剑花翻飞,光影交掠的场景,也没有一板一眼的喂招拆招,而是,先从扎马步练起。雪妭严肃坚韧的脸,在面前来回巡视,突然尖锐火辣的疼痛从小腿处袭来。
甚至来不及惊叫,柏玉已经跪倒在地,地上虽铺了毯子,双手仍感到隐隐痛楚。
“你是否奇怪,我为何不直接教你招式?”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她使出的招式能有多大的威力?你要练的是能击倒敌人的致命一击,而非花拳绣腿的杂耍演艺。”
“要想击倒敌人,首先要保证自己不被敌人击倒。”
雪妭严厉地看着柏玉,四目对视,柏玉的眼睛里有佩服,有慨然,但那一丝犹疑不定的不甘的火苗却还在微弱地跳动着。
就像冰封的湖面下,不肯平息的暗涌,或许会潜伏整个冬天,也或许,只要撕开一道细细地裂纹,便能掀开整个冰面。
“我曾听恩人提起过,除你之外,他还有一个徒弟?”
柏玉眼中不甘的火苗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熄灭殆尽。
“听说,你因为学艺不精,差点毙命于师兄掌下,最后却是黎夜为了救你,失手杀了你师兄?”
刺耳的言语将残酷的回忆聚成一盆冰水,醍醐灌顶。
冷,好冷,连心都要结成了冰。
“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我……”
“你不想让你师兄死?”
柏玉点点头。
“甚至直到最后一刻,你还想过救他?”
柏玉再点头。
“你若武功够强,一开始便可制住他,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柏玉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杀不了想杀的人,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这种感觉如何?”
彻骨的寒意,从心房传遍全身,撑着地面的双臂微微颤抖起来。
“站起来!”
雪妭的口令如一道惊雷贯耳,柏玉重新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了如雪妭一般的坚韧。
日复一日,柏玉的基本功有了明显的进步,已经能够抵挡住雪妭的突然袭击。
雪妭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招式,柏玉冰雪聪明,过目不忘,很快便将动作熟记于心。
深夜,雪原上,两个纤细的身影,一前一后,踏着月色来到了山后的腹地。
“留神,我要出招了。”
雪妭展臂飞身,一身银白的盔甲折射着月光,寒意森森,直刺双目。
柏玉凝神应对。
只三招,柏玉手中的剑“铮”地一声飞出数仗,插入冰川,右手虎口被震得生疼。
柏玉震惊地看着没入冰面后仍在震颤的剑身,明明自己的所用招式应该是能拆解雪妭的招数,为何却……
雪妭叹了口气:“力度太弱。”
“这样吧,从今天起,你每天只练两招,反复练习,做到快、准、稳。”
雪妭抬手指向剑身插入的冰层:“就在这里练习吧,冰山便是你的对手。”
华光交错,冰屑飞溅,天上的弯月如半遮半露的笑脸静静看着柏玉一刻不停歇地将一个招式反复操练,冰山上的劈痕愈来愈深,直到最后一掌劈出,轰然裂开数米深的豁口。
雪妭满意地点点头:“这招已经练得不错了,天快亮了,明日再来。”
走在返程的路上,天色确实愈来愈明,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明朗。
白色的反光,渐渐泛起红晕。
已经日出了么?
柏玉抬起头来,不远处,纷纷扰扰的火把下,一群人正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而来。
雪妭一个箭步,挡在柏玉身前。
柏玉仔细辨别那被火光照得明暗不定的面孔,是长老!
柏玉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告诉雪妭,只见远处法杖遥指,一道光索隔空掷来。
柏玉下意识地挥手一挡,被弹出数米,肘关节处锥心地疼痛,右手小臂已然动弹不得。
柏玉忍痛勉力用另一只手支撑起上身,回首一瞥,雪妭身子被光索紧紧勒住,双肩各被一人按着跪在地上。
土行长老举起火把,近前俯身,看了柏玉一眼,大惊道:“怎么会是你?”
“我是来……”
雪妭语速急迫,打断了柏玉的话:“柏玉姑娘来雪山找我玩,横竖闲着无聊,便向我讨教剑法。”
柏玉见雪妭到此时还在帮自己隐瞒,心中暖意涌动,但又念及师父与几位长老也算故交,如此隐瞒,实非忠厚之举。
然而抬头看向雪妭,对方正以眼色极力制止自己,将要出口的话又吞回了腹中。
土行长老扶起柏玉,一股浅褐色光芒没入柏玉手臂中,痛楚顿时减缓了许多。
土行长老微微颔首:“得罪了。”一手扶着柏玉小臂,一只手按在柏玉肘部,发力扭转,为柏玉接上了关节。
柏玉盈盈施礼致谢,又盈盈一礼拜会其余诸位长老。
大长老神色庄严,法杖轻轻跺地,看似随意一放,众人脚下皆有微微震感,修为稍浅的,已是脚掌发麻,众人无不是肃然起敬,齐齐欠了欠身子,位次低的士兵,更是抬手抚胸,致以敬意。
“原来竟是天狼族恩人的徒弟,老朽不知道贵人前来做客,怠慢了,在此向姑娘赔罪。”
大长老语气温和,神态怡然,话音却无比浑厚,亮如洪钟。
其中的威胁震慑,柏玉何尝听不出来,忙再次欺身行礼道:“不敢,我来到雪山,本该去拜会各位长老,却只想着和朋友玩耍 ,失了礼节,还请各位长老恕罪。”
大长老沉声冷面下的隐隐杀机似被柏玉的和声细语化去,面色温和了许多:“你本是恩人之后,天狼族自然欢迎你随时前来,当以待之以厚客礼遇。只是,”长老声音一沉,“想必贵客并不知情,雪跋尚在服刑之中,不得私自待客,更不得擅自离族。”
说罢,抬手轻轻一挥,押着雪跋的士兵会意,将雪妭拖行过来。
灵力幻化成的锁链如一条银蛇紧紧缚在雪跋周身,有些地方已经勒入肌肉,渗出湛红的血迹,因为疼痛,雪跋的身体微微颤栗着,眼神里却闪着倔强的光辉。
“你仍是不肯说么?”
雪跋双目垂下,盯着地面,脸庞却倔强地微微扬起,映着月光,冰霜般冷毅。
“唉……”大长老无奈地叹息一声,摆摆手:“关入牢中,每日量刑翻倍。”
“慢着,”形势急转直下,柏玉如被人打了一闷棍,还没搞清楚眼前的迷离状况,然而眼看雪跋要被押走,万般情急之下,只好出声阻止。
“请恕晚辈唐突,贵族族中事务,晚辈本不便插手,只是雪跋是晚辈的好友,又是在陪我出来练剑时被捕,若长老不言明情况,晚辈实在心下难安。”
“姑娘不必自责,此事本与你无关。”大长老淡淡道。
柏玉跪在地上,拦着去路,定若磐石,并无丝毫起身的意思。
大长老微一沉吟,道:“此事原本也没有什么可隐瞒,只是雪跋身为天狼族将领,所犯罪行实在有辱我族尊严。我天狼族世代守护天门,数月前接到西王母旨意,要封闭天门,禁令未解除前,禁止任何人出入,雪跋却私自带人出入天门。”
“西王母下令封锁天门?是何时的事?”
“就在上次你们走后不久。原本族中诸位长老念在雪跋是忠臣之后,且一向善忠值守,故而只是对她每日处以量刑,并未将其收监关押,雪跋也一直每日按时前去领罚,从未有过偷奸猾懒的行为。只是雪妭至今都不肯交代当初她带着出入天门的究竟是何人,而今又私自待客。故而加重刑量,也实是无奈之举。”
长老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纷扰的思绪汇成碎片的洪流在柏玉神识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