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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回到雪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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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玉扬起手臂，使劲冲黎夜招了招手。黎夜会意，快步前来，行至离萧海丈许的地方，停下脚步，拱手行礼：“见过前辈，上次前辈救命之恩，还未曾好好谢过。”
“以后有的是机会，”柏玉笑着说，“师父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以后跟我一起好好孝敬师父，就算报恩了。”
话说完，周遭一片寂静。柏玉看到萧海和黎夜都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目光各有深意。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一起……尽孝心……这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柏玉此刻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钻下去。
沉默了片刻，萧海向黎夜问道：“青茗……”
“青茗虽死得惨烈，但死前应有所悟，也算死得其道，前辈请节哀。”
“师兄的事，”柏玉红了眼睛，“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师兄……并不是黎夜杀的。”
“我知道。”萧海叹了口气，“那孩子像极了我当年，我一心想帮他摆脱过去，可惜，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命运。”
黎夜道：“遭遇或许有相似之处，心性却相去甚远。前辈无须自责。”
萧海摇摇头：“都道本性难移，但那只是遭遇还不够惨烈，再强的心性也敌不过命运。时间足以消磨一切，包括人心。”
萧海又转头对柏玉道：“玉儿，我有些话，想和他单独谈，你先去玄圃外面等我们。”
柏玉疑惑地看看萧海，又看看黎夜。
“怎么？”黎夜挑了挑眉，“怕我吃了你师父？”
“我是怕你被吃了，我师父的修为可比你高多了。”
“那自然，他是……”
“我是个被岁月磨尽了心气，只想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头子。”萧海打断了黎夜的话。
柏玉朝黎夜扮了个鬼脸，向玄圃外走去。
黎夜看着柏玉扮着鬼脸一步一回头的身影渐渐退出玄圃，转身神色一肃：“前辈有何指教？”
萧海亦是神色凝重：“你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柏玉或许一知半解，但我却很清楚，你来玄圃的目的也并非只是寻找玉石。”
“若玉石能够顺利寻得，那便只是来找玉石。”
萧海盯着黎夜，目光似能穿透一切的利刃，即便是黎夜，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也有些承受不住：“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族人免受再做祭品的困扰，若能以玉石为替身，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如何根除禁生树，那是魔尊要考虑的事，与我无关。”
萧海的眼睛里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原来，黎夜并不知道禁生千年开花之事，想来魔尊为了避免引起魔族恐慌，封锁了消息。
“那若是你发现以玉石做替身的方法行不通呢？”
“魔尊许我百年之期，我仍有时间继续寻觅他法。”
“若是别无他法呢？”
一段长长的沉默过后，空中飘来黎夜低沉的声音：“不知道。”
萧海轻蔑的一笑：“哦？我以为你也是个杀伐决断的好男儿，竟也有犹豫不足之时，听闻你曾承受拆骨重生之苦，从禁生生还，更不惜与魔尊挥剑相向，为了改变禁族的命运如此不惜代价，难道会对玉儿手软？”
“前辈谬赞，我从来不是为了大局不惜代价的人，我只是尽力保护身侧之人，柏玉和我的族人同样重要，舍此取彼，并不会有哪个心痛得更少一些。”
“好！”萧海大声赞道：“并不是人人都有胸怀天下的度量，但却不是人人都敢如你这般坦白，此乃真君子也！”
玄圃外，柏玉伸长脖子看着萧海和黎夜两个人一会儿拱手施礼，一会儿仰天大笑。
说什么呢？没玩没了的。咦，有了！柏玉调皮地一笑，结了个法印，螺旋状的气波自耳畔层层扩散出去。
嗡！一声巨响。
“诶呦！”柏玉捂着耳朵直跳脚。从耳根一直麻到舌尖。居然设了结界，哼！
此时，玄圃内的两个人也回头向这边望来。不好，偷听被发现了！柏玉嬉皮笑脸地晃晃脑袋，一副耍赖讨饶的表情。
对面的两个人也笑得和蔼可亲，可是，看着看着，两张笑脸却越来越模糊。
唔！柏玉轻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柏玉是闻着熟悉的檀香味道醒来的，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溜着金边的琉璃屋顶。柏玉有些疑惑了，再一转头，看到师父正背对自己站在窗前，微风吹动雪白的衣袍，显出有些瘦削的身形。
萧海听到动静，回头看着柏玉，为她解答心中的疑惑：“这里是瘟癀殿，是我在神界的居所。不过自从搬去玄圃，有近千年未回过这里了。马上要离开了，回来看看，同几位故人道个别。”
“我怎么会……睡着了？”柏玉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身子还有些无力。
“你虽有一半神族血脉，但毕竟从小在人界长大，初回神界本就有些不适应，又被我的结界法术冲击……”
师父的后半段话，柏玉没有听清，但有一件事，柏玉听明白了——自己是被结界法术弹了一下，然后就……没出息的晕倒了。居然这么没用，真是给师父丢脸！
似乎是看出了柏玉的窘迫，萧海柔声道：“人本就各有所长，你的医术和蛊术绝不会辱没为师的名声。”
柏玉不好意思地笑笑：“黎夜呢？怎么没在这儿。”
“在门外等着，其他几人也已经到了，你若休息好了，我们便准备启程。”
“好了好了。”柏玉急忙跳下床，绝不能因为自己再拖大家的后腿，“只是，师父，你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玉儿陪你一起。”
萧海摇摇头，眼神中有一丝寂寞。自从他搬到玄圃看守神树，便成了天帝不喜欢的人，天帝不喜欢，整个神界，便不会有人喜欢他。
何况，住在这座瘟癀殿里的人，便如这座殿的名称一样，名声并不算好。也正因如此，大殿总领瘟神虽对萧海的行为不满，却也没有横加阻拦。
柏玉看着萧海的神情，心里忽然涌上一丝酸楚。
师父，您一直护佑着徒弟这么久，以后，便让徒弟来照顾您吧！
柏玉挽着师父的手臂，一同来到殿外。
黎夜见到萧海时，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但只短短的一瞬，便都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柏玉则看着蒋钰背上的一大块玉石疑惑地说：“不是说要重建家园，只要这一块就够了么？是不是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帮忙搬。”
“多谢！这一块就已足够。”蒋钰背负着沉重的玉石，脊背微微弓着，身子略向前倾，没有了往昔玉树临风的姿态，笑容却仍是风轻云秀。
柏玉又回头看看黎夜，黎夜重重点了一下头，柏玉便再不多问。
一行人在萧海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巨大的漩涡面前，萧海催动咒诀，开启天门。
柏玉看着师父从容不迫的模样，心生自豪，即便早就知道师父有近千年的修为，但亲眼看到师父不着痕迹地从魔尊掌下安然遁去，轻松任意的往来三界，还是觉得师父的修为之高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特别是当她看到一向高傲的黎夜，居然也恭敬地称呼师父一声“前辈”，即便师父不想透露真实身份，但，我的师父，原来是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呀！
柏玉一手挽着师父，一手拉着黎夜，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却丝毫没有来时悲壮的心境，每一步都是踏实与安心。
柏玉甚至在一片将自己前推后搡的气流中，感到一种悠然的惬意。
因为有师父的帮助，未等到月圆之日就已返程，雪妭见到我们会是欣喜多一些呢，还是惊讶多一些呢？
当雪妭分明的五官真的出现在柏玉眼前时，惊讶的人换成了柏玉自己。
但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了，显然，雪妭是日日等在这里。
果然，雪妭的目光欣喜中透着羞涩，直直盯着焱。
焱脸上的肌肉轻微的抽动了一下，目光似乎也亮了那么一下，但马上就黯淡下去了。
还挺能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柏玉这样想着，回头再去看雪妭，却了然了焱的反映。
雪妭仍是一身戎装，走起路来也是风姿飒爽，脚步坚定地——向着师父的方向而来，然后利落地顿足，单膝点地：“恩公！”
萧海微笑着扶起雪妭，语气慈爱：“好孩子，难为你了。”
雪妭摇摇头，笑容中却有一丝苦涩，一起身，目光便又投向焱，焱一路上却再也没有看过雪妭一眼。
柏玉看在眼里，心里一直琢磨着，等下一定要找个机会，请师父帮雪妭澄清。但转念又想，方才师父的话，分明已经知道了焱和雪妭的关系。
“在想什么呢？有心事？”萧海笑眯眯地看着柏玉问道。
“在想师父您功力深厚啊，不亏是千年修为，都炼成火眼晶晶了，居然一眼就看出雪妭和焱的关系。”柏玉顾及到雪妭，声音不大，脸上的五官却很夸张地冲着萧海挤眉弄眼。
萧海佯怒：“好个玉儿，竟敢取笑为师。天狼族虽生性粗犷豪迈，却是一诺千金，比擂招亲也都是大事，雪妭和焱的事整个雪原皆已知晓，你既然已经猜到为师在你们入天门前来过此地，那我又如何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尽管柏玉和萧海都刻意压低声音，焱的耳力极佳，还是听得一二。
焱伸手拍了一下黎夜的肩膀：“看见没，人家跟别人咬耳朵去了，不理你了。看来你这老丈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萧海哑然失笑，黎夜则绷着脸装没听见。
柏玉却无心关注他们的玩笑，仍在皱着眉头思索雪妭和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