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发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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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萍六神无主地抱着已经被吓得呆滞的女儿，浑身哆嗦着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人，声音里满是惊惶跟祈求，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们没有！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们……”
李桂芳目光呆滞盯着张惠萍的动作，胳膊僵硬地伸过去抱住了同样被吓得面色呆滞的两个儿子。小儿子还不大懂事，却被刚才的枪声吓得浑身发抖，本能地往母亲怀里挤。大儿子却是满目惶恐地往后退，尖叫着想要挣开李桂芳。
李桂芳动了动眼珠子，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抓着大儿子的衣服，看着惊恐畏惧的大儿子，眼里渐渐有了点精神，随后面色却是猛地一凌，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大儿子打蒙了。李桂芳沉着脸将大儿子拉到身旁，低头看着地面上猩红的血迹，只觉得喉咙发堵，眼眶干涩发酸，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张惠萍被李桂芳的举动惊得打了个哆嗦，祈求哭诉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惧又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双手紧紧地抱着女儿，身子颤抖着缩成一团，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
众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彼此面面相觑，警惕中又生出一股无奈的同情来，却都没敢像先前那般轻易开口劝和，只迟疑着望向老村长。
“大家先别慌！”魏忠汗满脸疲惫地看着院子里的血泊，揉着眉头朝程阿姨点头示意道，“程大妹子先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程阿姨这才从一片震惊惶恐中回过神来，抓着陆青的手勉强站稳身子，咽了咽口水，僵硬地从地面上移开视线，心跳略平复了些，声音颤抖着把事情的原委跟众人说了：“才刚我听见外头有人敲门，拿了电筒去看，就看见余武……”程阿姨说到此，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继续道，“我看他情形不对，就问了他一句。他说是才送了余文回来，可他妈在路上受了伤，找我拿点药。我跟他说没有，他就发了疯一样拽着我往院子里闯，后头才……”
“妈没回来。”不知何时，瘫在地上的李桂芳已经恢复了理智，声音平静而木然地接过了程阿姨的话，“我都看见了，余武一个人回来的，惠萍还跟他说过话。”
众人来不及诧异，目光一齐移向张惠萍。张惠萍被盯得浑身蜷缩，目光躲闪着避开众人的视线，只一个劲儿地摇头呢喃道：“我没有，没有……全都是血，都是尸/体……”
见了张惠萍这副情形，众人也知道问不出话了，都皱着眉头警惕地看向脸色依旧煞白的李桂芳。
李桂芳却仿佛没察觉到众人的敌意一般，抓着两个儿子的手微微用了一分力，突然跪在地上朝魏忠汗磕了一个头，声音干涩中透着股异乎寻常的坚定：“人是我杀的，我认！魏叔放心，我还没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余文和余武的情形大家都亲眼看见的，我不说大伙儿也有数。”
说到此，李桂芳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惨白的脸上带着些后怕跟仓惶，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方才颤抖着声音继续道，“我们是从B城逃出来的。那儿全都是感染了病毒的怪物，都是从医院跑出来的，见人就咬……满街都是尸/体，吃的用的也都被抢光了……”
众人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刚想质问李桂芳怎么不早说，话到了嘴边便已经醒悟过来，要是早说了，村子里没准就容不下余家一家人了。
魏忠汗皱着眉头看着神志不清的张惠萍跟一脸心有余悸的李桂芳，长长地叹了口气，朝周围环视了一圈，方朝李桂芳肃声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杀人都是铁板钉钉的犯法事儿。既然你肯认，我们也不逼你，你明天一早自个儿去警察局吧。这会儿天也晚了，你先带余武媳妇儿跟三个孩子回去住着。”
李桂芳也不说是，动作却挺麻利，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拽了尚在呆滞中的张惠萍一把，低声喝了一句，又将张惠萍怀里的女儿拉过来，带着三儿孩子一道，一言不发地从人群中往外走。
张惠萍见自家女儿被拉走了，顿时清醒了几分，也不敢看其他人，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跟了上去。
“老村长，万一余文媳妇他们也感染了——”见两人走出了院门，人群中不知是谁迟疑着提了一句，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跟着担心起来，随后一齐望向魏忠汗，慌张无措地等着魏忠汗拿主意。
“吵什么？”魏忠汗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疲惫跟无奈，扬起嗓门喝住了众人，“余文媳妇他们住在家里，大家伙儿又不过去，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事儿，过了今天晚上再说！”说着又转头看向程皓，抬手点了点程阿姨跟陆青。“警察没到，这院子里的东西不好动，只怕你们心里也不安稳。这样，你带着你妈和这小丫头到我家里去挤一晚上。”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陆青听见魏忠汗的话，手指微微动了动，刚想开口便被程皓轻轻握住了手指，抢在前头婉拒道：“大半夜的也不好麻烦魏叔。我们在家里歇息就行。”说着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血迹，朝一众人皱眉建议道，“这人……也不能一直摆在这儿，我先拿手机照几张照片，警察来了也有个依据。再说这事儿大家都亲眼看着的，也没什么好调查了。等会儿还是收拾了好，不然万一病毒扩散了，对大家都不利。”
众人一听这话有理，不等魏忠汗答应便纷纷点头同意了。大家都惜命，看见余家兄弟的情形，谁都怕万一，是以这会儿一听程皓的话便有人提议直接点火烧个干净为好，也绝了后患。
见魏忠汗默认了，程皓也已经照完照片，众人忙让程阿姨从家里找了瓶酒出来，又手忙脚乱地抱了几捆干稻草堆上去，一把火点燃，稻草便吱吱吱地燃烧了起来。火光明灭中，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迷茫和担忧。
等一切收拾得差不多，便已经是后半夜了。陆青靠在程皓跟前，脑袋又胀又晕，胃里一阵翻腾，撑着程皓的胸口偏头干呕了几声，强忍着恶心呼了口气。
待众人都散了，陆青这才跟程阿姨和程皓进到屋子里，胡乱洗漱了便上楼一头栽进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陆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察觉到空气里异常的温度和湿度，不用看便知道外面必然下雨了——凌晨两点之后，原本安静的村子周围突然刮起了大风，一场倾盆大雨紧接着落了下来，冲淡了院子里的一切痕迹。
感觉到脑子已经没那么难受，陆青才撑着身子坐起来，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新奇又震惊地体会她这十几年中从未听到过、看到过的事物。
“青青？”程皓不知何时占到了陆青门口，原本疲惫的眼里多了抹欣喜，一边讲手里端着的水递给陆青，一边温和地问道，“怎么样？头还胀吗？”
陆青轻轻摇了摇头，接过水杯，仰头看着程皓眼里的血丝，手指抚上去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心疼，“昨晚折腾了这么久，你再去睡会儿吧。我没事儿了——阿姨呢？”
程皓眼里浸满了温柔，抬手将陆青的手指拢进掌心，低声安慰道：“我很好。你程阿姨也没事儿，这会儿应该是去菜地里了。”
“那就好。”陆青舒了口气，示意程皓将床头的两个箱子打开，“这些药品试剂我这几天都分装好了，这会儿正好再清理一遍，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程皓点了点头，蹲在陆青身边慢慢照着陆青的话清理着药盒瓶罐。
直到十二点过后，两人才勉强整理了一箱子，却仍旧没见到程阿姨回来。陆青心里隐隐地泛起一丝不安，抓着程皓的胳膊止住了程皓的动作，蹙眉问道：“我记得菜地离家里不远，怎么阿姨还没回来。要不程皓哥你先去找找阿姨，我也到院子周围看看，别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说着便拉着程皓一道下了楼，分头去找人。
外面到处都被雨水淋湿了，这会儿天上还飘着小雨，陆青顶着草帽，沿着院子转了个圈，仍旧没看到程阿姨，心里的那分不安更深了一分，只得压下越来越快的心跳，闭着眼睛摸索着去感受空气里微弱的气息。
浑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一刹那张开了，拼命地从外界汲取着信息，然后一齐往脑子里涌，陆青敏感地抓住了一丝熟悉的波动，还没来得及细察，脑子就像突然炸开了一般疼痛起来。陆青痛得吸了口气，先前那点熟悉的波动也戛然而止，一时无法，只得挨着院子重新找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发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