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感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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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沿着屋外又转了一圈，才刚想着要去公路上看看，却猛地听见一声突兀的声响。
枪声？
陆青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只一眼，浑身的血液便在刹那间凝固了，喉咙似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发不出，只瞪大眼睛盯着远处的一群人，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随后突然暴起一股力气，拔腿就往前头飞奔过去，在离程皓两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步，摒住呼吸看着眼前的情形，眼眶渐渐泛红。
程阿姨抓着程皓的手，浑身瘫软地倒在血泊里，原本有些狰狞的脸上却带着十分安详的神情，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目光柔和地看着程皓，张了张口，却一点儿声音也发布出来，直至再也没了力气……
“程皓哥……”陆青瞧见情形心里已明了了几分，哽咽着唤了程皓一声，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又忍不住担心程皓。
话音刚落，刚才开枪的一行人已经迅速围了过来，陆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程皓猛地扑过去拽住了拿着抢的魁梧汉子，浑身笼着一层阴沉狠厉的气息。
“你干什么？”魁梧汉子回过神来反手拽住了程皓的胳膊，眉间带着股煞气，语气丝毫不客气地喝道，“老子那是救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想跟老子打架？”说着又瞥地扫了程皓一眼，嘴里啧啧地叹了几声，眉间带了点同情的鄙夷。
陆青皱眉看着一行四人，视线在个子最高的那人身上顿了顿，红着眼眶上前，语气里压着怒气，朝魁梧汉子呛声道：“要是你看着自己亲人在眼前被人打/死了，只怕也是一样的反应！”说着便抬手握住了魁梧汉子的半只胳膊，目光冷冷地盯着一群人看了一圈，声音平静中带着股让人心颤的寒意，“放手。”
“你——”刘虎被陆青盯得没由来地觉得头皮发麻，心头猛地一凌，震惊暴怒中又有些疑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慢慢松开了手指，目光却饶有兴致地盯着陆青看。
陆青恍若未觉，收回视线，蹙着眉头上前轻轻拉了拉程皓，语气里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跟忧心，声音低哑地劝道：“程皓哥，我们先回去……”
程皓脸上浸着层寒冰，僵硬地看了陆青一眼，青筋暴起的胳膊一点一点收了回来，蹲回地上，脸色颓败地看着已经渐渐冰冷的尸/体，浑身压抑着怒气、痛苦跟自责。
陆青哽咽着看着程皓，却没再劝话。她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从头到脚都浸在了冰窟窿里，寒意入骨，让人止不住颤抖。上辈子程阿姨明明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她也没感染病毒。
为什么这辈子会这样？为什么……
刘虎尴尬又疑惑地看着满身笼罩在冰气中的陆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向最高个的人，迟疑着请示道：“萧哥，这人——”
萧长衍暗沉的眸光一直锁在陆青脸上，听见刘虎询问方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目光往刘虎身上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波澜来，却吓得刘虎无端地打了个哆嗦，讪讪地住了口，余光仍旧好奇又疑惑地往陆青身上瞄。
不远处，老村长魏忠汗听见枪声，已经带着几个汉子赶了过来，瞧见眼前的情形时，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看向刘虎一行人的目光便警惕起来。
刘虎烦躁不耐地望着几个村人，刚要虎着脸开口呵斥，就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截过了话头，声音温和而客气地笑道：“几位老乡别误会，我们是从A城过来的，车子在路上抛了锚，便顺路过来请人帮帮忙。正巧看见这位先生被人抓着挣脱不得，情急之下才开了枪。”顿了顿，见魏忠汗几个脸色缓和了些，那人才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几位应该也听说了些，B城大部分人都感染了未知病毒，目前无药可治。其实这几天A城也陆续出现了感染者，有些还从医院跑出来伤过人，受伤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传染了，医院和警察局都发表了告示……”
“全都感染了？”魏忠汗拧着眉头看了眼地上已经出现细微腐蚀痕迹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刘虎一行人虽有些戒备，却不得不信这话。才一个晚上，他们村子里因为余文一个感染者就死了三个人，不对，是四个……
魏忠汗想着，又追问了一句：“受伤的都被传染了，那没受伤的呢？”
“没受伤的应该大部分都没事儿。”站在刘虎旁边的李存一脸上丝毫不见焦躁，态度耐心而温和地跟魏忠汗几人解释着，“这种病毒目前绝大多数还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魏忠汗点了点头，看着蹲在地上满身阴沉的程皓，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朝身后的人嘱咐道：“去找点干草跟火柴，把这儿收拾了。小心点，别让家里的女人看见了，这个时候慌不得。”说着又俯身拍了拍程皓的肩膀，冲陆青示意道，“小丫头过来，跟我一道把这孩子扶回家去。”
陆青忍着心底的酸涩迷茫，眼眶通红着点了点头，跟魏忠汗两人一左一右将程皓拉了起来。程皓眼神迷茫着，浑身僵硬，任由陆青两人将自己连扶带拖拉回了院子。
萧长衍面色无波地看着陆青的背影，默了一瞬，极其自然地跟了上去。刘虎憋了满肚子的疑惑，拽了拽李存一的袖子，刚要开口问话就被李存一脸上的笑意给堵回去了，只得郁闷地跟过去。
进了堂屋，程皓仿佛恢复了点意识，只是面目依旧一片冰冷，神情麻木地挣开陆青跟魏忠汗，僵硬着脚步上楼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陆青在门边呆愣着站了一瞬，强忍着眼里的酸涩热流，吸了口气，勉强跟魏忠汗道了谢，脚步趔趄着下楼去倒水，却在楼梯口上一眼看见了不请自来的几个人正大摇大摆地在客厅里打量着。
“出去！”陆青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客气，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盯着四人中的萧长衍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这儿不欢迎陌生人！”
老村长魏忠汗跟下来，瞧见客厅里的人，一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先前说话的李存一忙笑着走上来打圆场：“您二位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一路干渴，想进来讨杯水喝。”说着又示意刘虎赶紧把枪收起来。
魏忠汗见李存一面相斯文，说话也极客气，这才松了脸色转头朝陆青点了点头。“小丫头不用怕，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去那边看看，收拾好了就过来。”
陆青感激地“嗯”了一声，目送魏忠汗出了门，这才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绕过几人，往厨房去倒了杯热水端上楼用力敲了敲程皓的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儿声响，陆青能明显地捕捉到程皓浓重的呼吸，还有纷乱起伏的思绪，在一片杂乱无序的波动中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几种突出的情绪——燥怒、痛苦、绝望、压抑……
陆青只觉得胸口酸涩发胀，又有些执拗，一声接一声地拍着门板，直到程皓起身开了门，睡着眼眸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声音低哑而压抑地止住了陆青的动作：“青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青眼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流，顺从地点着头嗯了一声，将水杯递过去，左手原想去拉程皓的手，却被程皓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察觉到程皓的躲闪和那一刹那情绪异常的波动，陆青手指微微蜷曲着，僵硬地收了回来，心里更添了一份酸涩懊恼。
眼看着程皓接过茶杯转过身就关了门，陆青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水泥地面上，思绪凌乱地转身想往楼下走，却在下楼的一瞬间突然一阵心惊肉跳，从脚底生出一股透骨的寒意来。脑子里像是突然打开了一道开关一般，飞速地分析着程皓刚才那一瞬间身体的反应跟情绪波动。
那一刹那，程皓的情绪里突然多了几种异常的起伏——担忧、犹豫，还有……不舍？
陆青脑子猛地钝住了，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般，手脚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耳朵里嗡嗡直响，本能地想往回走，却在转身的刹脚步不稳直接栽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面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感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