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罏清茶》风灵依碟

20、两相隔 Ferretti

　　医院内
　　江瀚和西门皓以及江竹筠快步走着。
　　走廊里的椅子上，清茶头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泥已经擦干净，但整个人苍白无力，毫无生气。病房内，依旧能听到江瀚母亲惊慌的声音，医生及叶蕾细声细语的安慰。
　　江瀚走到病房门口，看了垂头的清茶一眼，抿了抿嘴，还是先进病房。西门皓直接走到清茶身边坐下，“怎么又是你？”
　　清茶撇了撇嘴，委屈地说不出话，继续低头。
　　西门皓叹气。

　　病房内，江瀚努力安抚母亲，江妈妈在儿子的怀里情绪渐稳。但身子依旧发抖，“阿瀚，那个女人想害死我，她想害死我。”
　　江瀚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所有的情况，低头解释道，“妈，那只是一个工人不小心，是个意外。”
　　江竹筠也附和，“是呀，是工人在竹架上走的时候不小心碰下的，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江妈妈恐惧地睁着眼睛，“就是因为意外才是恐怖的，说明大师的话灵验了。我提心吊胆了11年，吃斋念佛还是没能让你躲过这个蛇蝎女的迫害。她现在找上门来了。阿瀚，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转头对向叶蕾，“对了，小蕾，她是你公司的。你赶快把她轰走，越远越好，不能让她见到阿瀚。”
　　江瀚定定地看向叶蕾，“为什么你们会一同去灵隐寺？”
　　叶蕾有些伤心地看着江瀚质问的眼神，“下午在西门皓的房间内碰到清茶，我看她情绪有些低落，所以顺便问她去不去灵隐寺烧香，她也想去，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就这么简单。”然后低头对向江妈妈，“妈，不，她不是我上海公司。是在杭州公司。”
　　江妈妈惊异地转头，“什么？是阿瀚公司的？阿瀚，这个人你不能留。”
　　江瀚的头隐隐发痛，“妈，她不是那种人。她在公司工作一直很优秀。”

　　门口，西门皓进门，给江妈妈一个温暖舒心的笑，“伯母好。”
　　江妈妈赶紧拽住西门皓，“阿皓，快帮我劝劝阿瀚，把那个蛇蝎女人给我轰走。”
　　西门皓笑，“她当蛇蝎女人还不够资格。”
　　江妈妈不明白，但却转头看见立在门口的清茶，惊恐地大叫，“你给我滚，滚远点。”
　　清茶无措地退了几步，欲哭无泪。

　　江妈妈继续尖叫，“阿瀚，快把她轰走。我命令你开除她，给多少遣散费都行。她会害了你的。听妈妈的话。”
　　江瀚稳住母亲，“妈，我不能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开除员工。你冷静点，我不会有事的。”
　　江妈妈不依，“不行，今天说什么你都要听我的。我要你现在就开除她，你现在就和她说，快点。你想害死妈妈吗？”
　　江瀚继续劝解，“妈，你这样对人家不公平。你不要这样迷信，好不好。”
　　江妈妈委屈地大喊，“我就迷信，为了你，我就要迷信。你给我开除她，否则我死给你看。我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我不想顾及别人公不公平。你如果是我儿子，就给我开除她。”
　　江竹筠无奈地抱着母亲，尽可能地稳定她的情绪。

　　门外，清茶重新坐回椅子上，心情冰到了极点。
　　突然，西门皓开始笑，语气却依旧温和地让人舒心，这让江妈妈情绪稳定了不少，“伯母，你让阿瀚把清茶开除了，我怎么办呢。清茶是我女朋友啦。”
　　所有人一齐转头，江妈妈睁眼看着西门皓，“什么？”
　　西门皓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也因为担心，所以找人算过，清茶不是预言中的那个毒蛇转世的蛇蝎女。”
　　江妈妈半信半疑。
　　门口，清茶已经愣怔了，冰雕在椅子上。
　　江瀚眯着眼继续看西门皓胡扯，西门皓耸耸肩，继续讲故事，“那个大师说，清茶前世也是人，而且还是佛门中人，本性善良。因为破了戒，所以这世比较受苦，会经常受些磨难，也会经常遇到一些意外，但赎回前世的罪孽后，后半世就可以荣华富贵。”
　　江妈妈犹豫，“真的？”
　　西门皓很认真地点头，“当然，而且，你也知道我比阿瀚小一岁，我是属蛇的。所以，就算她是蛇转世，我的魂魄也能镇地住她。”

　　江妈妈沉默，江瀚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叶蕾静静地看了看西门皓一眼，亦不言语。江竹筠极力忍耐，让自己保持平静。
　　门口，清茶已经快要昏倒。
　　西门皓走出门，把清茶扯起来，大大的一笑，低头在清茶耳边轻道，“已经没事了。”说完，拥着僵硬的清茶进屋。拍拍清茶，“给伯母道个歉，你今天吓到她了。”
　　清茶窘钝，“阿，阿姨——”
　　西门皓对着清茶的脸颊就是一拧，“我叫伯母，你也应该就伯母。”
　　清茶吃痛。捂着半边脸，被拔了牙似的支吾，“伯母，对不起。”
　　江妈妈低头，“算了，没关系。”转头对向江瀚，“阿瀚，送我回灵隐寺吧。”
　　江瀚赶紧起身，扶起江妈妈。

　　江竹筠经过清茶，停顿了一下，“你这个样子也不好上班，回家休息两天，顺便把你的护照办一下，公司下个月会让你和设计部的几位资深设计师一起去意大利参加一些活动。”
　　“意大利？”清茶眼睛都亮了。
　　江竹筠微笑点头。
　　已经走出门口的叶蕾微微侧了侧头，继续扶着江妈妈往外走。

　　一个月后
　　上海国际机场。
　　清茶和设计部的几位设计师兴奋地站在登机口，五个人中只有清茶是第一次出国，所以几个人都有的没的在教清茶出国要注意的一些小问题。
　　清茶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点头，认真地听。然后问，“待会飞机上要注意什么？”
　　裴小言诧异地看着清茶，“你不会没坐过飞机吧？”
　　清茶很老实地点头。
　　全体人等做昏倒状，设计师周调侃她，“那你惨了，第一次就坐长途飞机，待会晕死你。”
　　清茶脸色发白，“不，不会吧。我以前第一次做汽车也没晕。”
　　裴小言说，“飞机怎么和汽车一样，要不要先吃晕机药。”
　　设计师林，“应该也没关系吧，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没有晕呀。”
　　清茶犹豫地附和，“应该没事的。”

　　远处，西门皓和江瀚悠悠走过来，江瀚的臂弯勾着叶蕾玉润小巧的手。
　　设计师林悄声问，“那个女的是谁啊？古典美女诶。”
　　裴小言认识叶蕾，“是江总的老婆。”
　　其他人惊叫，“不，不会吧。江总结婚了？”
　　裴小言转头笑，“就会，而且孩子都11岁了。呵呵，你们这些子啥就死了这条心吧。看看人家老婆，你们估计连第三者的机会都没有。”
　　一干人等做西施痛心状，捂心蹙眉。
　　清茶站在角落，苦苦地看着一双碧人，沉默不语。

　　走近，西门皓对着所有人温文尔雅地一笑，“嗨，大家好。”
　　几人眼睛飘呀飘，声音娇滴滴，“副总好。”
　　叶蕾微笑，转头问江瀚，“阿皓，平时都是这样乱放电的吗？”
　　江瀚点头，“这是等级最低的。”
　　裴小言上前，“蕾姐，今天怎么也过来？”
　　叶蕾，“我听阿瀚说，你们会参加几场Fashion show，所以馋得不行，也想去看看，顺便去购物。”
　　裴小言道，“是要看看，这次几场都是名设计师的秀，很有水准。你们快进去吧，头等舱的都已经进去了。”
　　于是，三人和五人告别，先行进入。

　　飞机上，经济舱内。
　　清茶按着号码坐入位置，在乘务员的清音曼妙中系好安全带。
　　飞机在一阵颠簸中升上高空，清茶拼命地咀嚼着口香糖，上升的气流压地人脑涨痛，但被一时的激动抛的无影无踪，清茶兴奋地看着渐渐远去地面。
　　十几个小时之后，她便能踏进她一直向往的国度，那个集神秘，时尚，浪漫于一身的美丽国度。

　　上到高空后，便是一望无际的云海，看多了也就无趣了。清茶的心绪渐渐回转，密闭的空间内，空气逐渐浑浊，机舱内氧气密度有些不平衡，清茶开始觉得难受。压住胃撑了一段时间，终于没忍住，冲到卫生间一阵翻江倒海，吐地眼泪都流干。
　　苍白着脸出了卫生间，腿软地站都站不住。乘务员赶紧上前扶住清茶，扶到位置，其他几人都被清茶的脸色吓到。
　　乘务员赶紧让清茶吃了镇定剂，又拉下架上的氧气罩，但一阵子后，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清茶又吐了一回，这次是真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乘务员和裴小言吃力地把清茶架回位置，当了解到清茶是第一次坐飞机时，乘务员建议裴小言，“这位小姐晕机太厉害了，后面还有十几个小时，我想她不适合待在经济舱，你们可以为她换到商务舱吗？那样情况会好一点。”
　　裴小言说，“我们老板在头等舱，这事我们需要告诉老板，您能帮我去转达吗？”
　　乘务员点头，转身。
　　不一会儿，西门皓跟着乘务员过来，戳戳清茶惨白惨白的小脸，“怎么成这样了？”
　　乘务员想笑，又忍住，“先生，可以为她换到商务舱吗？”
　　设计师王调侃，“副总，都已经是明白的事了，还故意装这么生疏干吗？早该直接就给她定头等舱的嘛，也省得受这份罪。”
　　另一个马上接话，“哎呀，你这就不懂了，这年头流行暧昧。”
　　剩下的也来凑热闹，“就是，这样才有味道，先把人折腾惨了，在来个英雄救美。然后，顺顺当当地把毫无反抗能力的美人坐收怀中。”
　　西门皓笑，转头对向乘务员，“换到我旁边吧。”然后对着清茶眨眼睛，“多出的费用从你工资里扣。“
　　清茶苍白着脸摇头，声音轻地蚊子叫，“我不去，我不去头等舱。”
　　西门皓扯起软趴趴的清茶，抱起就走。

　　头等舱内，清茶还在努力挣扎。
　　西门皓压住清茶，笑地挺开怀，“刚刚开你玩笑呢。”
　　叶蕾嗤他，“阿皓，你不要没正经了，人家都已经成那样了。”
　　江瀚静静地看着那个眷缩在西门皓旁边的小小身影，牙关微微咬紧，只是默默无言。
　　清茶稍微稳定了些，向乘务员要了更多的镇定剂，打算睡到意大利。乘务员不太赞成，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无边的云层上，西沉的红日把缕缕落寞的橘红涂满天际。
　　睡梦中的清茶依旧死死地按着胃，发抖的厉害，西门皓终于收起顽劣的性子，担心地叫来乘务员。乘务员为清茶查看了一下，说，“这位小姐是第一次坐飞机，刚刚的晕机对她产生了一定不安心绪。请问你是她男朋友吗？”
　　西门皓微微歪头，瞥了一眼江瀚，然后笑指着清茶，“我说了，我估计她会马上醒过来打我诶。”
　　乘务员微笑，原来还在追求阶段，于是说，“没关系，我相信到时这位小姐只会谢你。可以的话，你可以抱着她，这样她的情绪应该会安稳些。”
　　西门皓迟疑了一下，点头，“可以。”
　　乘务员帮助西门皓把清茶横抱在西门皓怀里，帮他调整好姿势。

　　清茶的梦境里，一个小女孩咳嗽着缩在床上。门被打开，缕缕阳光射进昏暗的屋子，莫爸爸年轻的脸出现在阳光下，他轻柔地抱起小清茶，“清茶别怕，爸爸带你去看医生。”

　　位置上，乘务员帮清茶盖好毯子。清茶微微往西门皓怀里缩了缩，低喃，“爸爸”
　　西门皓嘴角抽搐了几下，“不，不会吧。”
　　乘务员忍住笑，为清茶掖好毯角。西门皓颇有点生气地伸手拧了清茶一下，“我才不是你爸爸。”
　　清茶微微吃痛，迷蒙地半睁眼。思绪半梦半醒，眼光依旧迷离无神。西门皓瞪她，“想你爸爸回家抱去。”
　　迷离的眼眶，泪水满满溢溢，打着旋从眼角滚落，清茶的声音似有若无，“爸爸死了。”

　　“砰”一根玄断开，心底某个角落被敲开一个缺口。西门皓证愣地看着那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流下，浸入他单薄的针织衫，渗到里面，滚烫滚烫的，烫到他心脏外的皮肤上。
　　乘务员轻轻地走开，清茶闭眼再次陷入沉睡，垂下的睫毛压出更多的泪水，颗颗滚落到西门皓的怀里。西门皓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心里惨叫，“糟糕了。”

　　另一头，窗边，清茶弱弱脆脆的声音同时电击一般地震动了另一个人的心脏。满满溢溢的苦涩涌上口腔，江瀚下意识地擦了擦嘴唇，记忆的思绪纷乱旋转。少女乌黑及腰的青丝在晨风中飞扬，她低垂着眉眼，神色落寞，声音亦是弱弱脆脆，“爸爸不在了。”

　　叶蕾侧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西门皓一眼，“阿皓，这次是认真的吗？”
　　西门皓惊醒，迅速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玩世不恭的一笑，“哦？这样的吗？”
　　叶蕾斜他一眼，“别和我打诨，看你刚刚的表情，我就心里有数。”
　　西门皓继续痞笑，“小蕾蕾，你真了解我。早知道，当年，我就娶了你。我可比你家阿瀚好上很多呢。”
　　叶蕾歪头，“就臭美吧，你。阿瀚是我的独一无二，我不做他选。”

　　窗边，江瀚静静地侧头看着窗外，手不知不觉地拽紧。
　　窗外天空渐渐昏黑，透明的玻璃不在透明。玻璃窗上隐约倒映着同一排的另一头，清茶小小的身影紧紧地缩在西门皓怀里。

　　飞机穿过赤道线，天已尽黑。乘务员温馨提醒顾客，关灯睡觉。
　　舱顶的灯被熄灭，舱内瞬时黑暗，玻璃窗上清茶小小的身影同时消失在暗夜中。江瀚闭眼，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旁边的叶蕾呼吸渐渐平稳，陷入睡眠。
　　黑暗中，视线再次慢慢清晰，江瀚转头，定定地望着对排那两个相拥而眠的暗影。黑夜中，他的眼神黑晶透亮，却阴翳得有如深不见底的黑潭。江瀚躺在椅背上，微微照着西门皓样子环了环手臂，他狠狠地嫉妒着那双正紧紧拥着清茶的双手。
　　可是，如果是他的话，清茶就算晕死也不会让他抱的。一想到那天清茶踉跄着冲出办公室的背影，他的心就一泛泛的疼痛。西门皓不管如何也能成为清茶的兄弟，而他在清茶的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她喜欢的人是江曦，而她讨厌的人却是他江瀚。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江瀚起身走到吸烟区。这时乘客都在休息，吸烟区只有江瀚一个人。
　　香烟飘飘渺渺，一根接着一个，荧光灯下，江瀚刀削冰冷的脸显得有些落寞的白。久久地，江瀚依旧不想回舱内，每当转脸看着那个紧缩在西门皓怀里的身影，他的心就沉闷地喘不过气来，一阵阵的抽痛。
　　烟越抽越多，嘴巴也越来越苦，江瀚狠狠地把最后一只烟揉进烟灰缸。

　　从西装的内袋，掏出一串手链，江翰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中间玉石上的M。玉石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暖暖地贴着他的指腹旋转，一圈又一圈。
　　他想起当他为清茶带上那串手链时，清茶那羞涩的表情，脑袋埋地看不见脸，嘴微微抿起，灵动的眼睛慌慌张张的乱瞟。他故意慢慢地为她带上，然后，让她也为自己带上。
　　看着她通红着脸，低头为他认真地系上手链，他差点就再次吻上了她，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两人交换结婚钻戒的模样。他想，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他吃惊地为自己竟然有这种小女孩似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默默地把刻着M的玉石贴上嘴唇，温热的玉石有些微凉，有些像清茶薄薄凉凉的唇。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一夜，断桥上，烟花下，他紧紧地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忘情地吻着她青涩的双唇。

　　飞机穿过云层，飞跃海洋，到达了太平洋彼岸那个美丽的国度。
　　清茶依旧叫都叫不醒，乘务员说可能镇定剂吃的太多。而且这个时候，中国正是深夜，第一次跨国的人，时差一般很难倒过来。
　　叶蕾幸灾乐祸地调笑，反正抱了一晚上，也不怕多抱着一下了。
　　西门皓无奈地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再次抱着清茶出飞机。

　　机场外，西门皓把清茶抱上车，一干人等前前后后上了其他的车，疾驶而去。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福特悄悄地跟上，车内一个宽厚的背影，正用电话报道着情况，一口纯正的意大利语，“是，看到了。是抱着一个昏睡的女孩出来的。——查查女孩和少爷的关系？——好的，我已经跟上他们了。——好，有情况我随时报道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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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茶的Design：
　　天然奶油色长版t-shirt似的连身洋装，在左肩则是缀上仿旧锈色宝石饰品，古朴中带有著低调奢华，间单的设计质感却让人一目了然。
　　风衣的硬性面料质感十足，竖领的设计彷彿是多利斯圆柱造型，腰带则是印上同洋灵感的褪色调罗马雕刻壁画，最后再以雪纺饰边。
　　同样奶油色的针织长裤，配上米色长筒靴。原始间单又低调无比的同时，却又出类拔萃，别具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