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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当护士小姐来换第四袋滴液管的时候,叶晨已经熟睡过去了,我看了看表,时钟已指向4点。护士小姐甩了甩体温计,示意我叫醒他,我拍拍叶晨,说:
“清醒一下,再测一次体温……”他睁开眼睛,用茫然的眼神看看四周,极不情愿地把体温计含了进去。
“我好困啊,能回去睡觉了么?这里椅子好硬……”叶晨说,
“反正你烧也退了,那我们就走吧……”说完我拿过他插着针头的手,轻轻按着就把针头拔了出来,滴液的水不住地从针尖冒出来,打湿了我手指,于是我站起来卡停了滴液。
“按一会儿再放开……”我对叶晨说,他用一种不怎么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死死按住创口,感觉一松手就会血流成河一般。
“别按这么重,会淤青的。”我轻叹了一声,又说:
“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急诊门口有两个醉酒的人正哇哇大吐,一个头上缠着纱布,身上血迹斑斑的中年人躺在担架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死了一样,凌晨透骨的寒风瞬间将那些血腥与令人作呕的气味吹散开来,随风融入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不远处医院门诊的挂号大军发出零星的动静,这一切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而疾步走过一盏盏路灯的我,内心却被一种犹如走回黑暗中的挫败感占领。
在不见星光的夜里,我爬上屋顶与黑夜缠绵,这黑暗浓重如墨,映照孤独、并惺惺相惜。这是哪个狗/屁诗人说的话,真他/妈/的有诗意。
早上七点左右,叶晨的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上面的号码是上海的座机号,我想都没想就接了,本来以为是offer通知之类的,没想到是闵行一个物流点打来的,只听一个粗犷的、略带山东口音的大妈厉声说道:
“你从北京寄来的东西到了,赶紧来取,过时我们要收保管费的!”这语气,就好像我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忙乱中拿笔记了一下物流园的地址,搁下电话,就把叶晨像挖地瓜一样从被子里挖出来,问:
“你从北京寄了什么东西过来,要我去取么?”
“是设备……”叶晨呢喃般吐出三个字,然后就把自己埋入被子继续睡觉。
这天,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中整整一天,除了日常的案头工作,还打了几个之前打算约谈的客户电话,电话中清一色的冷嘲热讽,三句话不离丢货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传播起来的速度简直比瘟疫还快。临近下班,八条街叩开我的门,他一进来就被烟味儿呛得咳了好几声,
“墓里的味道都比你这里清新。”他笑着说了一句,随手打开排气扇。
“师兄,你真不适合玩幽默,一点都不好笑!”我话虽这么说,但还对他咧嘴大笑起来,我跟他是两年前一起拜在中国元明青花研究界泰斗——陈一远教授门下的,因为陈教授年岁大了,明确表示不再收弟子了,于是我们两个就成了关门弟子。师兄无论在学识上,还是实物鉴定方面,都比半路出家的我高出不少水平,大学时代就是台湾知名杂志《收藏》的特约撰稿人。如今我出了这样的破事,全公司也只有他肯为我说话,想到如此,对他更是别有依赖。
“明天晚上秋拍庆功宴,你记得来。”他依着门,揉揉脖颈说,
“我不去,高总肯定嫌我丢人的……”我没好气地说,
“必须去,还得开开心心的,听懂了没?”他打断我的话,语气并不严厉,但能听出一些不容质疑的意思。我师兄八条街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凡事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去做,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得靠我自己去思考,去领悟,毕竟我们这一行机会稍纵即逝,很少给你重复犯错,从而积累经验的机会,这个手法跟陈教授的如出一辙。
“恩,知道了。”我只能点点头答应。
当我拖着沉重的设备箱回到家时,叶晨正翘着脚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沙发上啃栗子吃,恢复得相当健康,看见我回来了也不搭理,依旧低着头翻开手机。
“我说你倒是搭把手啊……”我没好气地说,叶晨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背着手打量我一番,用感叹的语气说到:
“肖海,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能变成这样啊?!”
“什么变成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前几天才是我的特殊状态好吧!”我边放箱子,边说,
“啧啧……还真人模狗样……”叶晨抓起我的手腕看看了袖扣,又拨弄了一下我衬衫领尖的长别针,又说:
“装,真是太装了……”
“小爷,我可是纯屌丝,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么?”我作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假装唏嘘一下,接着说:
“我们的行政主管是个十足的变态,发现领带打歪直接拍死,发现用假名牌恨不得立刻吊起来抽打,如果你被她发现穿了秋裤,那就是犯了重刑,可以直接拉出去毙了!”我觉得我此段话总结得相当精辟,而且丝毫不夸张,因为我曾经见过她看到盖浇饭的神情,简直好像我吃的是一堆动物内脏。
“好恐怖……”叶晨把食指咬在嘴里,一脸痴呆样儿。
“对了!”我觉得自己神经病发够了,便正色说到:
“明天公司聚会,你跟我一起去。”
“去干嘛,你公司这么恐怖,我才不要……”叶晨表情略鄙夷,
“你不是已经打算在上海了么,怎么也得开拓一下交际圈啊。”我看了看一边的设备箱对他说,他立刻收起了刚才的表情,缩回沙发中,作了一个深呼吸,好像陷入了思考。
“再说,你不是答应做我的保镖么?”我又语气轻松的试探了他一下,大概过了3、4分钟,他慢慢说到:
“那我穿什么去呢?”我在博古架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蓝色绒布的小盒子,吹干净灰尘,递给他,说:
“打开看看!”叶晨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枚Wedgwood浮雕男式胸针,他抓起来看了看,
“这个……干嘛?”我接过来,拧开胸针下面的针扣,别在他深蓝色的大衣领子上,
“这上面雕的是希腊神话里的幸运女神,她可以给你带来好运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啪……”我正跟叶晨讲着希腊神话中幸运女神的故事,突然听到一声东西掉落的声响,抬眼看去,是博古架上掉落了一个塑料相框,叶晨的手比我还快,捡起来就看,
“这是你啊,你以前怎么跟书呆子一样的……”叶晨指着相框上的照片说,
“这两个是你朋友么?”我把相框翻过来,是李昂、盖迪与我三个人在田子坊一家咖啡馆门前的合影,我跟盖迪穿着的都是T恤,李昂穿着黑色衬衫,与我们格格不入,我记得那时候夏天刚刚结束,但是天气还是热得很,一晃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我随手将相框塞进书柜的最深处,对叶晨说:
“对,是我朋友,很久之前的朋友。”在我所有的记忆里,盖迪的表情都是笑着的,而李昂永远都是严肃的,并透露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感。
“你怎么了?”叶晨问我,我大概是走神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思维飘到哪里去了。
多年以后,你掩面哭泣,谁在天堂,谁在地狱,谁在梦里一直找你……这首诗的作者我能想起来,大概是慕容雪村。
“昨天晚上你表情好恐怖的!”坐在副驾驶的叶晨小声对我说,我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毫不在意地说:
“是么?我自己不知道呢!”
“真的,吓死我了,以后你要变狼人了!”
“有这么恐怖么……”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师兄跟我说公司近期打算把宜山路的房产贴封条,让我去整理一下重要的东西,叶晨那会儿正好也在附近,于是我就载上他一起去,顺便晚上直接去庆功会场。
推开巧克力块一样的防盗门,一阵熟悉的藏香味道迎面而来,屋里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即使在大白天里,房间仍是黑洞洞的,见叶晨在门口犹豫着,我便对他说:
“进来吧,里面没有怪物。”他很不习惯藏香味,时不时捂一下鼻子,才几天没来,屋子里就落了薄薄一层灰。我在这里的行李不多,一应的起居用品,在几天前也全部搬到郊区去了,我的房间里只有一些盖迪以前用的东西,装了大概一个小鞋盒,另一个房间是后来租客住的,里面放了几幅他的油画,我四处查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别的重要物品,就把鞋盒跟油画拿走了,关门的时候看到玄关的唐卡,也顺手拿了。叶晨很难得的在整个过程里一句话也没有,我左手提着油画框,右手夹着唐卡,叶晨则双手捧着一个鞋盒,表情相当肃穆,仿佛他捧着的是一个骨灰盒。
出来一看天色还早,我们两个边兜转到张小东的画室,张小东就是这些油画的主人。叶晨一进画室,就受到了女孩子们的强烈关注,纷纷要求他做自己的速写模特儿,叶晨今天大概是闷坏了,丝毫没有吝啬他的笑容,极力地配合大家摆各种Pose。我提着油画走到张小东面前,他连眼睛都没有抬起,只是盯着画板,嘴里淡淡地一句:
“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房子要租给别人了,我想着那里还有你的画,今天顺路给你送过来。”我看了一眼他的画板,上面有一片色调雅致的莲花。
“他是谁?”张小东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也没有抬头,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叶晨,便回答:
“我朋友,北京刚过来。”
突然,他用力地把笔甩到洗涤桶里,似乎有点怒气地蹦出一句:
“你跟我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得跟着他去,没想到刚走到拐角,他突然转身紧紧拽住我的衣领,狠狠地把我摔在墙上,对我说:
“肖海,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朋友?”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把头扭到另一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那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些激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起伏着,关于这个问题,我无言以对。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直到我们的情绪都平复下来,我伸手想把他扯住我衣领的手拿下来……
“你们在这里干嘛呢?”叶晨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张小东见状用力地甩开我的手,转身就走,只留下表情尴尬的我与一脸诧异的叶晨。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上车之后叶晨好奇地问我,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我跟张小东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便清清嗓子说:
“他以前租我房子,就这样。”
“能有这么简单,我看你们关系挺亲密的!”叶晨穷追不舍。
“你看错了,他是想打我。”
“哦,你也欠他钱了吧……”听得出来他这句是想套我的话,我也不想隐瞒,就如实说了:
“两年前,他刚搬进来,我正好遇到麻烦,没想到把他也给连累了,后来我们一起去青海,差点把他害死,回来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你妹,原来你是个倒霉蛋啊,我来上海第一天你就害我被人追得半死!”叶晨愤愤说,
“我也不想的。”我扭头抱歉地看着他,他没有接我的话,一副不肯原谅我的样子,我也只能作罢。没想打今天高架上堵得要命,激起了我一头的烦躁,当我看到一排张牙舞爪的法拉利豪车的时候,真有一头猛撞过去的冲动。
“哎……哎,你别停在这里啊!”我刚把车倒进去,保安大叔就急冲冲地跑过来阻拦,
“干嘛!?两厢车不让停啊?”我一头烦躁再次被点燃。
“看你年纪轻轻的,火气倒是不小,人家法拉利车主会搞活动,其他车辆一律用九龙宾馆的停车场,你开到后面去停!”听完我愤然关上车窗,直冲向后面的空地。
“哇,这个地方好古典啊……”叶晨边说,边自拍了两张。
“古典个屁,远东第一屠宰场遗址,里面不知道死过多少牛羊猪……”我怒火未消,怨气四溢,
“恶心,你说话好恶心。”说完叶晨叶不理我,扭着小腰就往里面走去。
会场一片觥筹交错之声,几乎掩盖了高雅的,如流水一般的古典音乐,猩红的地毯,猩红的巨大柱子,从天花垂落着的数面印着“C”字母的骑士旗帜,壁炉中燃烧着的熊熊火焰,散发出犹如暖春般的温度。
火焰你为什么这么暖,为什么这么暖,啊~~~因为这是用人民币点燃的!我句诗算是我原创的吧。
在熙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今天身着一套浅香槟色的西服,举手投足间潇洒地要命,站在绚丽明亮的光线之下,他全身的颜色仿佛轻了一个色号,这种轻盈的感觉使得他完全融入了这个大厅的温度里,他从侍从的托盘上捏起一个水晶酒杯,抬眼就看到了我,他不很明显地冲我打个了招呼,嘴角勾起了迷死人的角度,转身慢慢走向我,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来自北境史塔克家族的流浪汉(注:史塔克家族——《冰与火之歌》中北境的守护者)。
有一天,辰辰问我,你写的小说会拍成电影么?我立刻回答他说当然了,到时候你可千万记得带上那个胸针啊!文里的那个狗屁诗人其实是马頔,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马老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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