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君》西郊左丘

8、 人心难测

　　“你是什么人？”黑衣青年满眼狐疑的看着少年。
　　“一介戏子罢了。”
　　君生示意他把衣服脱了上药。而青年却盯着他一动不动。
　　僵持片刻，黑衣青年像是泄了气一般，把剑反手丢到地上，脱了上衣，背对君生而坐。
　　他的后背上布满了伤口，看起来细小，却道道深可入骨，鱼鳞一般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看得人莫名心惊。一根断箭自后方射入，没入体内不见踪迹，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一个窟窿。那正是心头上方两寸的位置。
　　君生沉默半晌，才默默道:“你命真大。”
　　青年摇头嗤笑了一声，静默片刻，“伤口中有银针，你帮我取出来。”顿了一下，才又提醒道:“针上有毒。”
　　君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要是你，就不说了。”
　　“我纵是不说你也会留着心。”
　　君生不语，他又接着问:“看肖黔墨对你礼遇有加，想必你们是一方阵营的，他要杀我，你又为何要帮我？”
　　“我们？这世上只有你我之分，没有‘我们’之说。他是他，我是我。”
　　“他要杀你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想帮谁是我的事，与他也无关。他杀不了你，是他能力不足，不能怪我帮了你。反之，他若杀了你，又要杀我，我也不该怪他加罪于我亦或是责怪你连累了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君生话音才落，他便笑了起来：“想不到公子竟有如此不同寻常之想。更想不到在下竟是被如此独特的想法所救。”
　　君生不语。
　　那人大笑许久，又突然缄默，良久，方点头道：“虽是荒诞不羁，然却觉确实如此，身在这尘世中，谁不是孑然一身。”
　　他转头看向君生，“若非敌对，你与我，倒是个知己。”
　　敛过眼中异色，君生道：“你不要误会，我救你，有我的目的。”
　　“哦？”挑了挑眉，那人道:“你也算是明人，一并说来听……”
　　“嘶 ——”倒抽一口凉气，他回头吼道：“你轻点儿！”
　　君生抬起头认真道：“这根箭好像拔不出来。”
　　“……那就别拔了。”他说着反身将衣服一把拢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君生将东西收好，问：“肖黔墨为什么要杀你？”
　　他看了看四周，笑道：“这你该问他才是。”
　　“你是细作？”
　　“我不是，”他摇头。略顿，又点了点头道：“我也是。”
　　“……”
　　冗长的沉默后，君生打开窗：“天快亮了，乘着夜色未退，你快走吧。”
　　黑衣青年神色为难的看着他：“可我不会飞。”
　　“……”
　　君生打开门，留神探了探，才打了个响指让他出来。目送青年走下台阶，他转身回屋，摆手道：“右拐，不送。”
　　“喂。”
　　君生回过头，一把利剑正指眉心，青年笑问：“真的不送送我吗？”
　　沉默对视片刻，君生笑道，“果真是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