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话诡说》璃莫丝占

3、Page.3 偷听

　　与山猫医生约好的时间是下午2点半，但因为母亲公司里有急事，我1点半就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陪护的是昨天那个八卦的蝙蝠护士。理解母亲是希望我在熟悉的环境里接触一些熟悉的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压力。所以我并没有拒绝这样的安排。
　　蝙蝠护士叫蒋怡，主要是在输液室值班，但因为人缘广，有时候她总会跑到其他的地方去客串，比如现在。
　　医院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忙起来的地方，所以当蝙蝠护士把我送到安静的小花园后，告诉我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时候，我点点头答应她会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小花园在住院部大楼的后面，下午2点，这个时间段的阳光并不和善，所以来这里透气的病人几乎是没有的。我是‘瞎子’，刺目的光线对于我来说等同于无物，只是离开了阴凉的室内，阳光确实有点毒辣。
　　我环顾一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在时，才动手把自己从树荫底下，一点点的移回到住院部的大楼里。楼道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我看着自己正搭在导轮的手，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天了，我跟残废的人似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走路都是别人推着的，实在有些憋屈。没多想，我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
　　摸了摸鼻子，横竖也没人认识我，走走也是没关系的吧？！
　　围墙边有一抹亮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粉蓝色的，毫无章法的堆在一起，又很有意思，于是走了过去。
　　“那份亲子鉴定您收到了吗？嗯...是的...”我顿住了脚步。这是山猫医生的声音。他站在队着杂物的小巷子里...
　　“陈先生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但是后来安女士又把她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姓安的人不多。至少在我的圈子里，姓安的人就只有我跟我妈而已。我并不清楚变色龙姓什么，但现在山猫医生口中的陈先生，说的应该就是说他。
　　“是的，在陈先生的要求下已经把所有可以做的检查都做了，她的眼睛甚至其他的生理机能都没有任何问题。”一般有职业道德的医生都不会随便的泄露病人的资料...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我突然想起山猫这种动物是狡猾，谨慎又自私的...
　　“待会就要给她做全面的心理测评...当然，如果价钱合理的话，我很乐意配合。”我紧皱着眉头，不管他现在在跟谁进行交易，我敢肯定，这交易必定是与我有关的。如果这一刻我没有站在这里，我大概还会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医生......
　　我没有再偷听下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坐回到我的轮椅上，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
　　催眠似乎也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手法，当然这是指催眠后进行善意的引导。被催眠后的人是脆弱的，毫无反抗力的。厉害的心理治疗师甚至能给被催眠后的人下暗示，让他们伤害自己。想到这里我突然很抗拒接下来的心理测评和心理治疗。一个随时准备把你卖出去的心理医生？！谈何信任？
　　蒋怡没有让我等太久，她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的绒毛全都被汗湿了。耳朵拉耸着一副很累的样子。
　　“安璇，抱歉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还让你等这么久。”她诚恳的道歉了。其实蝙蝠也没有太差，只是八卦了一些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吗？嗯...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的样子。”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新洲路你知道吧？那里有个生态公园不过周一到周五，那边基本是没什么人的。”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有个公司组织职员去新洲生态公园踏青...全车包括司机20多个人。全部没了...车子是撞上路边的沙堆停下来的。车上的人明明什么伤都没有，可是却全部死掉了！刚刚送到医院来，法医科的和警察都来了...我方才就是被叫去帮忙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很多这样离奇死亡的。上个星期我才听我一个同学说，一个小区里莫名其妙整栋楼的人，一点伤都没有但是就是全部死掉了，连家里养的金鱼都......太邪门了！警方立刻封锁了消息，还请了天师去...”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随意的看了看手表后她又惊叫了起来。
　　“啊呀！时间快到了，我先把你送到何医生那里。”说完她便急急忙忙的对着我往门诊部的方向走了。
　　诊室里依旧点着熏香。大概是为了给病患放松用的。山猫医生见到蝙蝠护士推着我进来，于是微笑着朝蝙蝠护士点了点头。
　　“来了？”这话大概是对我说的，于是我点点头：“何医生你好。”
　　他从蝙蝠护士的手里接过我的轮椅然后把我推到桌子边，很顺手的倒了杯茶给我。但这次用的是瓷杯。他把杯子放在我的手里。杯子不烫手，茶估计是凉过的。他笑道：“杯子是新买的。红茶喜欢吗？”
　　我点点头：“我对茶没有研究，喝起来好像都是一样的。”他听闻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嗯，确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茶。你先坐一会，待会我给你做心理测评。”他起身离开了走到办公桌的那边，已经离开了我‘正常的’视线范围，所以我也懒得转过头去看。
　　但一想起他刚刚打的那通电话，我又皱起了眉头：“何医生，我不接受催眠治疗。”
　　他拿着一叠资料在我身边坐下，听到我这么一说，他的眼睛立刻竖起一条线，就像随时要扑向猎物的样子：“为什么抗拒催眠治疗呢？”他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带着些蛊惑的味道，但看着他的眼睛，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对我似乎真的如我猜测的一般——不怀好意。
　　“除了催眠就没有别的治疗方法吗？”我眯着眼睛笑着避开了他的提问。我对心理学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我却知道，所有没有父亲陪伴长大的孩子，多半都是具备攻击性的。如果我是动物，我想我应该是只熊猫吧，吃竹叶，看上去笨拙。但不代表熊猫就是吃素的...
　　“催眠治疗是目前最有效的治愈手段了。”竖瞳慢慢的放松下来，他的胡子动了动，是在笑...
　　“何医生，其实我对心理方面也有些研究...我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见。”我挑了挑眉，胡乱的扯着。我不是看不见，只是看见的东西不大正常而已。只要给时间我，总是可以克服的。就像昨天，我主动的拥抱了我的母亲...而现在我甚至认为，就算我母亲真的是一只袋鼠也无所谓了。
　　“哦？！嗯...那你可以跟我说说，这样能让我对你的情况有更清晰的了解，也能更好的帮助你。”他很认真的对上我没有焦距的视线，我并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看，但现在只能忍着这份不适。
　　“关于7月14日那天的记忆，我只记得那天我们是十一个人分成3组，上了漂流皮艇，后面的记忆就全没了。每次想要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被放进了一个除了水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水不停的往鼻子里灌，窒息的恐惧让我浑身痉挛。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即使后面回过神来了也会觉得很冷很难受。”我甚至模糊的觉得，就在我‘死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所以同行十一人，却只有我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