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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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远觉得很不对劲。
陆由然已有七日没来上朝了。
而在他第一天未到之时，居远就敏锐地发现皇上盯着那空缺之位，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次日早朝，李公公不见了，换了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以后再没有人见过李公公。
当然，一个公公不见了那是小事，而左丞不见了却会引起轩然大波。
陆由然到底怎么回事？
居远屈尊绛贵地去问左丞派的官员。却在看到左丞派头顶那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和惨淡的愁容后毅然转身。
显然这一堆乌合之众也不知道。
居远百般无奈，只能去问皇上。
皇上摊摊手。
“皇上不知？”居远很惊讶。
官员若要不上朝，必须向天子申请。且要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无事不上早朝，是对公务的懈怠，犯玩忽职守之罪。
居远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但再不安，他也没有说出来，甚至不忘为陆由然开脱:“左丞一定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所以未来得及向皇上禀报，望皇上恕罪。”
“要紧事？”皇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他，“比如？”
居远沉吟:“许是急病之类。臣今日去陆府，一切便会明了。”
“如果朕没猜错，”皇上声音低低的，“劝你别去。”
“什么？”居远没听清。
“没什么。”皇上一顿，挥了挥手。
居远欲退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犹豫着问道:“小夕她现在……”毕竟那是陆府的丫鬟，对陆由然好像还蛮忠心的。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居远觉得自己真蠢。
行刺天子与朝廷一品大臣，结局会怎样，不言而喻。
居远咬咬嘴唇: “那她交待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看他的眼神会那么的恨意滔天。
他犹记得记忆中的小夕是会拿着栗子糕，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的温柔的女子。
“啊，她交待了为什么要杀你。”皇上似是能看透他的心思。
居远竖起耳朵。
“很简单。因为她喜欢阿然，而阿然却老是和你在一起，她嫉妒，于是就奋起了。”
……对于这个回答他是怀疑还是不信呢？
居远无奈地看着他:“皇上。”
“不信的话，那你就亲自去问阿然吧。”皇上摊手耸肩。
居远大惊:“他知道？”
“也许以前不知道，”皇上意味深长道，黑沉沉的眸子折射出冷冷的光，“但现在，想必是知道了。”
如果陆由然真是生病，那不上朝倒还说得过去。
当然，前提是自己没有被拒之门外。
“他为何不见本官？”居远皱着眉问道。
陆府的老管家恭敬道:“大人说，病容枯槁有碍观瞻，怕毁了大人他在您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形象。”
真的病了？
居远为自己的未卜先知感到十分悲痛。
不过……
你确定说这话的真是你家大人？你说是皇上我还能信个二三分！
居远盯着他:“本官要听实话。”
管家为难地低头，嘴唇颤动了半天，最终一摆手:“右丞大人不要再问了，等病好了，大人自然会去找您的。”然后大门就当着居远的面合上了。
居远的眉皱得更紧。
太不对劲了。
陆府内。
是有点不对劲。
偌大的陆府，平时走几步就能见到忙碌的家丁仆人，如今却人影全无。院里的桃花已经绽放，但是那绚烂的红却冲不淡这一派萧索凄凉。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短短七日，陆府已经变成了一座好似荒废已久的败落老宅。
管家听着空旷的院落里自己的脚步在石子路上摩擦的声音，有做梦一般的恍惚。他走到石桌前站定。石桌上趴着一个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酒坛。
陆由然抬起头，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跟他说了？”
管家慢慢地摇头。
陆由然面上神情一松，但说的话却是责备:“为什么不跟他说？你跟他说以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我和他完了，我就解脱了！”说着说着，陆由然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嘶吼起来。
管家平静地看着他:“是，大人和右丞就完了，但大人却不会得到解脱。”
陆由然颓然地趴下去，眼眶通红:“是，除非我死了，不然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大人！”管家连忙制止他不吉利的话。
“呵呵，”陆由然闭上眼，语无伦次地喃喃，“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都是假的，骗我，都骗我，反正要死了，那就让他们都好好活，没了我，他们都会活的好好的……”
自己都要死了，就不要拉着所有人下地狱了。
居远，他放手了。皇位上那个家伙，也放过吧。
陆由然呵呵地笑。
管家的眼角开始泛红。
他伸出苍老的手，仿佛要拍拍他。
“钟伯，”陆由然抬起头看着他，淡淡的，“你也走吧。”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手中的书信，面上阴晴不定。白羽站在前方，脊背笔直，只有头微微垂下，显得坚韧又恭敬。
皇上把手中的书信递给白羽，皱着眉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信是从李公公养的那只信鸽的脚上取下来的，也就是说这封信是那个人发来的。但是……
“信应该是左丞写的，”白羽将信放到桌上，“但不像是写给李全的。”白羽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揉着眉心。
没错，这封信，像是写给他的。
虽然没有称呼，但他就是知道这是写给他的。
整封信里都是关于一个谋反的阴谋。驻守边疆的陈将军，对外私通匈奴，对内勾结朝廷官员，意欲谋反。整封信的语气不卑不亢，不急不徐，仿佛只是在讲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
白羽沉吟了一会儿:“属下觉得，左丞有讨好之意。”
“认输了？”皇上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接受陆由然可能认输的事实。
也许是觉得陆由然不是那种会被世俗恩怨所击倒的人。
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愿失去一个对手，一个以供消遣的玩具。
再往阴暗里想，也许是当陆由然与自己对抗时，自己杀了他会心安理得，“你看是他先要杀我的呀”。而如果他放弃了，自己就会变成先举起屠刀的屠夫。
自己一直故意漏出破绽，引陆由然反抗，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皇上不愿再想下去了。
会让自己觉得自己肮脏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想。
“他不会放弃的，”皇上抬头看着白羽，眼中有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期冀，“他怎么知道李全已经被拿下，这封信一定会到朕的手里？”
说到这里，皇上仿佛抓住了什么，激动道:“对，就是这样！他知道李全已经被抓了，所以这封信是有预谋的。这是挑衅！”
白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皇上突然怒了，抓起桌上的石砚就扔了过去，“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羽也不躲闪，任由那砚砸在自己胸膛，绽出一朵墨色的花。
皇上似是力气用尽，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
“王启阳回来了是吧，叫他来见朕。”冰冷的语调。
白羽退了出去。
皇上仰起头，闭上眼睛。
是的，不得不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