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间传》紫马

5、秘史

　　五
　　秘史

　　罗马尼亚，喀尔巴阡山，特兰西瓦尼亚。
　　阿鲁卡多站在山顶，沉默地望着对面山脚下那片漫无边际的血色树林。
　　阿卡拉罗玫森林——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吸血鬼之森林。血统最纯正、性情最凶恶的大吸血鬼们都在这里。其中有相当多数量是从德拉库拉时代一直生存到现在的老牌吸血鬼。他们贪婪、狡滑，力量强大，与吸血鬼之王德拉库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不下五十个是本为人类但由德拉库拉直接赐予血液而制造出的子代吸血鬼，接受至强血液的结果是比纯血的同类更加强大。他们忠诚地维护着德拉库拉的名誉，或沉睡于吸血鬼之王的城堡之中，或栖息于城堡附近的黑暗之中。
　　独自行动是吸血鬼的天性，但是他们的始祖德拉库拉划分了严格的贵族等级制度，正统的吸血鬼都会因能力的差别而获得不同爵位。所有吸血鬼都心甘情愿服从这个规定，愿意被他们唯一的统治者所驱使。
　　没有原则没有道理，只有力量，强者至上！
　　或许为了人类而背叛父亲的阿鲁卡多是唯一一个破坏铁则的吸血鬼。
　　在德拉库拉离开人世的日子里，很多纯血统的吸血鬼都想乘机“清理门户”，偷偷杀掉这个带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半吸血鬼”。但是他们没有成功——阿鲁卡多是德拉库拉唯一的儿子，他继承了那令一切吸血鬼臣服的强大力量！

　　距离上次进入这个森林已经过了200多年的时间。对于没有生命终点的吸血鬼们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阿鲁卡多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缓缓步入林中。
　　天空阴暗下来。太阳不见踪影。即使在白天，阳光也不能照进这个森林。这里的树木有着黑色的树干和暗红色的叶子，传说这千万树木是德拉库拉在战场上活捉的土耳其俘虏被活活穿在木桩上暴尸死去而化成的。
　　到处流泄着诡异的血腥气味，不见任何鸟兽。
　　树叶无风而动，周围响起细碎的人声。
　　“有人闯进了森林！”
　　“大胆的人，不能放过他！”
　　“是谁的气息！”
　　“是大王的吗？大王回来了吗？”声间更加密集而迫切。
　　“不……是大王的公子。那个人回来了！”
　　“是阿鲁卡多！阿鲁卡多回来了！”
　　短短十数秒，阿鲁卡多回到阿卡拉罗玫的消息传遍整个森林。
　　阿鲁卡多对喧闹声充耳不闻，坚定地向目的地——德拉库拉的巨大城堡走去。
　　“阿鲁卡多少爷！”
　　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阿鲁卡多面前。一个由人类变化而成的吸血鬼，一头长发，血红的眼睛锐利但冷漠，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面容，做出难得的欢欣之状。
　　“你是……妈妈的……弟弟！”
　　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同类竟然是他母亲莉莎的亲弟弟安达鲁。若不是他与自己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他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这个是他的血亲之一。
　　“有六百年没见到你啦！”
　　“原来你也变成了贵族。”阿鲁卡多叹道。
　　安达鲁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他咬牙说道：“自从人类杀死我的姐姐，我便发誓要为她复仇。只有变成这个样子，我才能有强大的力量。”对人类的复仇坚持了一百年，每天夜里去杀死人类，吸干他们的血液，看着死者的家人围着尸体恸哭……日复一日，对哭声麻木，对人类不再有任何兴趣——除了他们的血液！
　　“妈妈不会开心你这个样子。”
　　“我知道。但是如果一切重来，我仍会这样做。”即使孤独地生存，即使后悔……“不，如果一切重来，我就不会因为姐姐坚持和德拉库拉公爵在一起面离开她，以至于她被人类抓走而毫无办法！”
　　在自己的外甥面前，安达鲁终于找回一点人类的情感。
　　吸血鬼并不是无情的生物，只是对鲜血之外的事物都比较淡漠而已。如果德拉库拉不是对莉莎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死而要毁灭人类？
　　“阿鲁卡多，这一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你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吗？”安达鲁满心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要去父亲的城堡。”阿鲁卡多遥望断崖对面的黑色森林。森林最深处，就是吸血鬼之王尚在人世时的住处。
　　安达鲁觉得事有蹊跷却又不便追着问，只好把问题埋在肚子里，以后再伺机吐出。
　　阿鲁卡多心里明知自己不可能继承父亲成为新的吸血鬼之王，首先，他不愿成为这样一个种族的领导者，
　　而且，德拉库拉也没有死。强大的父亲，早就超越了死亡，他在地狱之中，统领着全数的妖魔军团，建立了一个更强大、更恐怖的城堡——恶魔之城。他由一个吸血鬼之王，变成了所有妖魔的统治者！
　　阿鲁卡多不明白的是，父亲发动历次对人类的战争时，并没有把吸血鬼们编入军队之中，甚至极少调谴他们。而吸血鬼们每次战争开始就全数回到特兰西瓦尼亚，像约好一般，完全不参与，就像不知道在人类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人正是他们的首领。阿鲁卡多推测这些吸血鬼们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封印过父亲的事实。他和父亲的战斗在恶魔之城中展开、结束，知道内情的人只有人类中的贝尔蒙特。作为吸血鬼猎人的贝尔蒙特们自然不可能主动跑过来告诉吸血鬼们：你们的阿鲁卡多背叛了父亲，倒向了人类！
　　飞过断崖，黑森森的城堡近在眼前。墨绿色的树林寂静无声，阿鲁卡多却感觉得出有无数双冰冷的血色眼睛在盯着他。那些吸血鬼有些想致他于死地，有些想让他消失。——不知道有几个像安达鲁一样想让他成为新的吸血鬼之王。
　　“阿鲁卡多少爷！欢迎您的归来！”
　　城堡门前，老管家带头，躬身相迎。他的身后，城堡所有血仆排成长队，直达门内。
　　阿鲁卡多走近时，老管家说：“城堡中多年无主，今日得闻少爷归来，令人心情振奋，希望少爷荣归，不要觉得家中陌生。”
　　“怎么会。多年来，辛苦你了。”阿鲁卡多沉声说。叫他少爷的老管家，是一个人类，活了六百余年的人类。德科库拉没有将自己的管家变成吸血鬼，而直接给了他自己的血液，靠着吸血鬼之王的血的力量，管家的生命被无限地延长，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在缓慢成长，已经过了人类的盛年。
　　听了阿鲁卡多精炼的话语，老管家热泪盈眶。能再见到主人的儿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我的父亲，有没有回来？”走进城堡，阿鲁卡多问恭敬地跟在身后的老管家。
　　“主人他一直没有回来。”管家点燃城堡中所有的蜡烛，德拉库拉之城在暗夜之中一派灯火通明。
　　这座城堡是德拉库拉还是罗马尼亚的领导者时建造的王之城堡，在他成为吸血鬼之后，就把城堡移到了这里。经历的六百年岁月风雨，在老管家近乎完美的打理下，依然整洁、舒适，展现独特的魅力。整个古堡雄浑大气，静肃庄严，充满王者风范。和着父亲的威名，没有哪一个吸血鬼敢在城堡前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刚刚哈吉根斯派人送来手信，说即刻前来拜访。”
　　“哈吉根斯？那个纯血派的领导者？”阿鲁卡多想了一下。这个哈根达斯从前一直想杀死他，杀不死也要来个眼不见为净。现在竟然要来拜会？
　　“阿鲁卡多，我站在你这边。”安达鲁说。
　　阿鲁卡多微微点一下头。
　　“布置大厅，迎接客人！”
　　回来这时只是为了看一下父亲是否也复苏了，看起来不像。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代复活？还是在一个小女孩家的柜子里！
　　本来不想和同族有太多的接触——因为敌意，会有很多麻烦。原本以为大家会对他视而不见，很明显他失算了。
　　“似乎受到了欢迎……”还是在同类之中，简直令人惊讶。
　　走进父亲的房间，一切都是老样子，看来父亲和他一样，都从来没有回来过这里。雕花的桌子上，放着母亲的画像，由于不见阳光，画像中的母亲淡金色的长发，柔和的表情，栩栩如生。
　　“母亲……”
　　拿起镶框的画像复又放下。阿鲁卡多走出房间。

　　客人到了。
　　却不是纯血派。
　　看见来人，安达鲁惊讶地叫道：
　　“维克多·里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