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拾涧上花泪》姚小青

10、雷神部！来临！

　　琅走后，水谷鱼突然心口一紧，有一股清凉的气从胸腔飘出直达头顶，聚成一片云朵，须臾后散去化为虚无。
　　周围安静了下来，红日的光线照入她的眼中，她感觉那光比强光还要刺眼。她躺在琉璃的怀里，身体变得愈来愈沉重。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睛。
　　一条鲜红的血线从她的嘴角滑至耳后。
　　血榆飞出了她的怀里，在她头顶焦急地乱飞，嘴中“喑喑”悲鸣。
　　琉璃惊慌地探上水谷鱼的鼻息，紧接着颤抖着的手用力按住了她的人中穴，慌道:“首领，她不行了。”
　　丰水监高挺的身形一颤，他越过人群，双手横抱起水谷鱼。
　　“琉璃，快跟过来。”他语气急切，明明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内伤，双脚踩在地上甚至都感觉失去了支撑，但还是紧紧圈着水谷鱼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往她的营帐。
　　水谷鱼的发丝垂向地面，交缠着汗水。她双眼上的睫毛轻轻动着，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儿，望向丰水监。
　　丰水监的嘴唇挂着血迹，水谷鱼能摸到他背后黏湿的一片，温热烫手。
　　他背部的伤又裂了，是琅伤的他吗？
　　水谷鱼关心道:“你受伤了……”
　　丰水监坚硬的心肠好像似冰雪消融，他顿足了一会，脸上的神情仍旧如钢铁一般，道:“别说话，我没事。”
　　水谷鱼依偎在他的胸上，抬起了右手抓住他的衣襟，说道:“对不起……还有三天……不能陪你了……”
　　丰水监沉默着，提起脚继续往前走。
　　他的衣服在她的手中捏成了褶皱，她眉下的眼皮好似被千斤重铁压着，缓缓地阖上了塌陷的双目，苍白的唇上下微动着，说道:“丰水监，我就快死了，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帮我找哥哥……为什么要我陪你十日？”
　　“你撑过来，我全都告诉你。”
　　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回答，声音哑得像干涸的河水。
　　天地很安静，她喜欢这种安静，因为她能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和他胸膛上传来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比平时还要快的心跳，这是为她而跳的吗？
　　“我……尽量……”水谷鱼回道。
　　东方鹏祈部落，勐原。
　　茅烟四起，战火烧尽勐原的每一寸草地。
　　“二公子，踏过这片草原后，整个东方就是要嘉氏的天下了！”
　　“继续向西进攻。”要嘉誉珀穿着银钥寒甲，鬓边沾着干涸的血迹，面色若霜，眼似危海。
　　身后的军长直言道:“再往西是中原地界，族长他并未下达军令。”
　　“我现在手握兵权，父君大人也管不到我。”他望着中部方向，眼中卷着嗜血狂浪，说道:“中原有个丰水部，我很想去，碾一碾他们的锐气。”
　　“昨日有信使前来通报，说大公子的伤已痊愈，属下怕族长会将兵权......”
　　“这不是你该说的，退下！”要嘉誉珀狠狠斥退了军长，等身旁无人后，他拔出腰上的长剑。
　　剑上的冷光刺着他的双眼。
　　“要嘉续，世人皆不知你心思，我也不想知你。”
　　水谷鱼因伤势太重，留在了桃花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丰水监从中原的大墉军地调来了三支联盟军队，分别是古镧氏，颉猛氏和土巫氏，以防薛宁氏再次来袭。
　　桃花村中，锣鼓声起，乐色舞动，远处红灯幽弱，隐隐绰绰。
　　时光飞转，原本姹满枝头的嫣红全都变了模样。稀稀桃花，不堪岁月的欺辱而零落成泥，唯有零星几片瓣儿还挂在枝上。
　　血榆“喑喑”叫唤，粉嫩雕琢的那头，是凄凄低啜的冷风。
　　今日晚上，桃花村又在举办一场欢腾的晚宴。
　　好似那日的阴霾和恐惧已经全部散去。
　　她撑了过来，可是丰水监仍没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
　　“阿鱼，你怎么不进去？”琉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水谷鱼说道:“里面太热，我出来吹吹风。”
　　“现在天气凉了，你身体刚刚好了一点，别站太久了。”
　　“嗯。”
　　远处的锣鼓声戛然而止。
　　她们的身后，密密的桃花林间发出连连惨叫，由远及近，正朝她俩而来。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哇哇”声，不见其影，却让人感受到了身撕肺裂的恐怖。
　　这恐怖的叫声引得血榆毛发悚立，藏进了水谷鱼的怀中，一双圆形血眼作恐慌状盯着林中时现时隐的黑影。
　　风中含着淡淡的血腥味，并且越来越浓。
　　琉璃开始慌了，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食人雕，要嘉氏饲养的怪物。”水谷鱼锁紧了眉头说道。
　　“哇哇”声仍在徘徊，而此时，原本寂寥无明的夜竟染上了血红。水谷鱼神情突变，喊道：
　　“不好，桃花村被设下了阵法。”
　　琉璃说道:“难道要嘉氏的人也来攻打我们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短暂休养生息了两个月的桃花村，竟然迎来了比薛宁氏还要可怕的雷神部。水谷鱼知道食人雕是雷神部杀人的工具，只要食人雕出现，雷神部就必然来到了桃花村。
　　水谷鱼和琉璃赶到摆设夜宴的地方，却不见一人，便往营地赶去，果然在营地见到了黑压压的联盟军，丰水部，人族桃花村，古镧氏，颉猛氏，土巫氏，全部整齐有序地排列在空地上。
　　周魅作为丰水部的指挥先锋站在了士兵的前面，表情肃穆，严正以待。
　　水谷鱼与琉璃走上了丰水监站立的瞻月台。
　　血榆嗜睡，疲倦地藏进水谷鱼的衣内，舒服地睡去了。
　　天空褪去黑幕星辰，满目腥红冉冉，红与黑的缝隙之间，几丝金色光电隐隐闪过，嘶过几声闷隆的雷鸣。
　　水谷鱼看着眼前强大的阵法结界，心中不免忧心。
　　这就是雷炎设下的红雷结界，让整个桃花村被红阵围绕，犹如笼中困兽，到作战之时，可以消弭对方的精锐战力，并且做到赶尽杀绝，无一遗漏。
　　要嘉誉珀就是要嘉氏的一个另类，残忍阴毒，与风流蕴藉的要嘉续根本无法比拟。这也是水谷鱼讨厌要嘉誉珀的原因之一。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敬爱的亲舅舅竟然对要嘉誉珀的作战手段纵容了几百年。
　　只见这时，丰水监站在高台中央，单手张弓形至满月，对准天空北位射出一箭。
　　箭离弦，在空中呼啸狂鸣，带过强劲气流，水谷鱼站得远，却觉脸上有略微刺痛。
　　飞箭射向血红的天，破了一个大洞，大洞迅速吞噬阵法结界，重现星月浩宇。
　　红雷阵被他一箭击破！
　　水谷鱼心中感叹道:雷炎乃雷神第七子，丰水监的阵法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她突然想到之前丰水监说，荒内大陆除了他一人没有人可以将人传送至千里之外这句话不是吹牛的。
　　结界破了之后，密密麻麻的食人雕来势汹汹，惊慑长空。桃花村所属的人族士兵们虽心有悸怕，但一向不服人神差距甚远的他们此刻都燃起战斗的雄火，想就此展现人族不可小觑的力量。
　　丰水部中最精良的弓箭手们齐齐发箭射死空中嗜血怪物，但由于数量太多，食人雕还是成群飞落营地咬死了好多人。
　　水谷鱼见前方有许多她认识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心中不由得咒骂起要嘉誉珀。
　　二里之外的高坡，闪过几道雷电，直直射中了营地前方的大树。树身燃火，眨眼间火光四溅，群草也跟着着起火来，火势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如同火海一般倾往营地。
　　神族士兵以一挡十，将巨大无比的食人雕尽数除去，但免不了被其咬伤无法再战。
　　还未开战，同盟军就已死伤四五百人，境况堪虞。
　　高坡上树影扇动，间隙传来几声似牛似虎的叫声，低闷沉郁却响彻四方，使得站在二里之地瞻月高台上的水谷鱼觉其已近身旁侧。
　　尧犀一声长长的低吼之后，在远远的坡上现了身。雷炎坐在尧犀的背上，从这火海之中遥遥望去，如同地狱鬼面，可怖骇人。
　　仅仅拥有两万神兵的雷神部是要嘉氏最出类拔萃的部系，领将为雷神之子雷炎，作战神勇所向披靡，是八荒大陆数一数二的战神。
　　雷炎举着千斤重钺刀，声音沉稳而摄人心魄：“丰水监，就算你破了我的阵法，今夜你也活不了了。”
　　营地四周寸草不生，火势凶猛但还烧不到这儿来。只是眼前雷神部压境，同盟军虽后有退路，但要做到全军撤离必是难事。若轻易奋起反抗，也只会成为雷神部的刀下亡魂。
　　周魅见眼前情景刻不容缓，丰水监却还未下任何指令，急忙喊道：“首领，请指示！”
　　丰水监身上的黑甲鳞片在夜下泛着闪耀的光泽，他一双阴鸷诡狭的眸中也闪着不明的冷光:“周魅，你带领其他人立刻撤回大墉，丰水部的兄弟和我留下。”
　　除了周魅，此刻在桃花村的丰水部兄弟只有十一人，虽然个个是神力高强的勇士，但要对战能令整个八荒都闻风丧胆的雷神部简直是以卵击石。
　　雷炎挥动重钺刀，说道:“谁都跑不了！我雷炎手下就没有过漏网之鱼！”
　　雷神部的神兵如飞速的雷电，阵势浩大地冲下了高坡。厚重的土地承载着骨腾肉飞的他们，好似都要震裂一般。
　　醉三天迎立风中，青棕色的发随意地散落两边。他取下腰间的酒壶，仰头大饮，壶底立刻见空:“酒足，死也无憾了。”
　　双方交战，雷神部如重重铁墙推倒拼死抵抗的联盟军，可怜的联盟军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踢到火堆中烧死。
　　雷炎亲自飞下了高坡，想要凭一人之力截杀高台上的丰水监等人。不料这时，他手中的重钺刀“嘶嘶”震动起来，竟将他的手震出了血，不受控制地要飞往丰水监的方向。
　　雷炎盯着丰水监，惊诧道:“怎么会？不可能！”
　　他还是牢牢握着重钺刀，不让它脱离出自己的掌控。
　　雷神部虽然是要嘉誉珀的部下，但应该也听命于要嘉明，水谷鱼心想如果此刻她自爆身份，是不是能救了他们？
　　正当她要脱口而出，天空乍开一道幽光，尖锐的鸟叫声穿透天宇。水谷鱼惊讶地抬头，见到那骑着辕鹤的老人又恐又喜。
　　“雷神部听令！”这一声铿动有力，传进了每个雷神部士兵的耳朵里，雷神部由此止住了进攻的步伐。
　　那空中高喝之人是要嘉族长身边的侍从奉七，他的眼睛像一把镰刀，十分凌厉，双眉粗而广，大如盘的嘴巴张口就是震天破的大嗓：“族长有令，雷神部立即收兵回东地。”
　　奉七身边骑辕鹤的老人一直望着桃花村的营地。大火之中，高台之上，水谷鱼也正望着他。
　　水谷青云对着身旁的奉七说：“有劳你了。”话落，他驱使辕鹤飞往火中营地。
　　雷炎身为雷神之子，力量得天独厚，自然少不了几分狂妄和逆反：“我雷炎只听二公子的命令。”然而高傲如他，却甘心为要嘉誉珀效力，为他驱策，为他奔命。
　　“二公子已被软禁，你若不听命令，就以军法处置你。”
　　面对雷炎的狂傲，奉七丝毫不惧，他追随要嘉明六千年，打过的仗比雷炎还要多，肝胆魄力连要嘉誉珀都要退让三分。他手中拿着的打狼鞭，鞭中是上古三头狼的狼魄，一鞭下去便会要去神族半条命。
　　水谷青云驾着辕鹤飞落在高台，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披在背后，浓密的长须拖到胸前。他手拿着赤金神杖，虽已是个老者，但身体里蕴藏的八千年修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惊战。
　　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位身份尊贵的老人。
　　只听他一开口便是不可忤逆的威严：“鱼儿，跟我回家。”
　　人们回过神来，看向水谷青云口中的鱼儿，都大呼出声：“水谷鱼？”
　　短短两个多月的相处，他们都认为这个小鱼就只是一个逃难而来的普通人，虽然她和首领的关系不一般，但她貌似没有什么灵力相貌又不艳丽，根本没有人怀疑她会是八荒第一神族世家的小姐。
　　琉璃握着水谷鱼的手紧了一些，似乎是不舍她离去。
　　水谷青云不喜丰水监的名声和作为，不想再让水谷鱼和丰水部有任何瓜葛，他看见水谷鱼和琉璃的手握得那么紧，心中十分不满。
　　赤金神杖往地上一敲，说道：“鱼儿，快到我身边来。”
　　水谷鱼从幼时起就没有反抗过水谷青云，他让她身陷八十里之深的魔蛇道中劈石杀蛇王她也去，他让她日夜不停修炼水幻术达到无神之境她也照炼，可是这一次，她想到了反抗。
　　她已是个废人，到了水谷也是个被弃之如履之人。
　　水谷鱼哽咽道:“青云长老，我已经没有……”
　　“我知道！伤害你的人我已经惩罚了他……你是我的孙女啊，不管你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孙女。”水谷青云说道，布满皱纹的双眼之下，有泪花闪烁。
　　水谷鱼心中一酸，他多年来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付之一炬，他竟没有责怪和厌弃她。他说的话，他眼睛里流的泪，让她感觉到此刻的水谷青云对她是疼惜的。
　　“鱼儿。”水谷青云又对她唤了一声。
　　“青云长老。”水谷鱼也流下了泪。
　　她决定跟他走了。只是这一走，怕永远也不能见到桃花村的各位了。
　　再也，见不到，那英风廖凛的人……
　　“再见了琉璃。”她向琉璃告了别，低着头走向了水谷青云。
　　眼底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金缕长靴，鼻尖泛着酸，她抬起头，想最后再看看他。
　　丰水监眼中晦明难辨，他从胸前的衣中掏出一支翠玉钿头簪:“这支簪，送你。”
　　水谷鱼欣喜地接下，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通透的青绿色，晶莹润泽，雕工虽然不细致，但玉却是十足的好玉。
　　“你回家去吧，你的哥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这次难得放下孤冷，话中暖意融融。
　　雷神部不知在什么时候撤退了，大片的火海也已经浇息。水谷青云拉着水谷鱼坐上辕鹤，飞离营地。她在空中挥别：“再见了大家，雪儿再见，周魅再见，琉璃再见！再见，丰水监。”
　　“阿鱼，你要好好的！阿璃永远不会忘了你的——”琉璃对着空中的水谷鱼大喊道。
　　还活着的联盟军都举起手与她告别。醉三天安慰一旁的徒弟蓝雪儿，道：“好了，又不是死别，要是哪天我死了……”
　　“要是哪天你死了，我才不会伤心呢。”蓝雪儿噙着泪说。
　　天明见微，辕鹤振翅而飞，行过万水千山，早已力竭而疲。
　　“过了前面的覃山就到北方地界了，我们先去下面歇息，辕鹤已经没力气了。”水谷青云驱辕鹤下临覃山。
　　覃山是覃山氏的地盘，早在三千多年前就没落了，但仍保持着古老的风俗和礼节。
　　覃山多生竹林，空气的味道安和祥逸，人至其中而不知忧愁，在这八荒乱世，算是一个难得的僻静之处。
　　一夜未眠，水谷鱼困倦难耐，背靠大竹而坐，向水谷青云问道：“青云长老，是你去请舅舅收兵的吧。你怎么知道我在桃花村？”
　　水谷青云回道:“你忘了我有追风逐日了，寻人容易得很。至于要嘉誉珀要攻打丰水部这件事，是因为他身边有我的人。”
　　“喑喑”两声清灵的鸟鸣，血榆探头探脑地钻出水谷鱼的内衣，朝天打了一个大哈欠，牠眯着的两只小眼对着初升的太阳缓缓地睁开。
　　红似血，诡似妖。
　　“这是什么鸟？”
　　水谷鱼把血榆抱在怀中，说道：“牠是血榆。”
　　水谷青云盯着血榆的两只血眼，说道：“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没听过这种鸟，牠的眼睛古怪非常，恐怕不是善类。”
　　“才不是呢，牠很乖，而且一点伤人的本事都没有。”
　　“你已经三百岁了，比你小的水谷凌音都驯服了呱呱兽，你怎么就不愿意收一只像样的灵兽呢？”
　　水谷鱼不愿意收服灵兽，是因为她答应过哥哥要等着他送世上最好的神兽给她。
　　她随口对水谷青云说道:“血榆就是我的灵兽，牠飞得可快了。”
　　“牠能载得动你吗？”
　　水谷鱼语噎，想了一会儿，说道：“血榆还小，等牠长大了会变成大鸟。”
　　“傻瓜。”
　　水谷青云好像是变了很多，如果是以前水谷鱼说这种玩笑话，水谷青云早就骂她不成体统了。以前只会跟她讨论礼仪跟修炼的水谷青云，现在竟然能跟她交流这么多话题了。
　　一个老妇去河边浣衣，路过时和他们攀谈了几句：
　　“覃山虽然太平，可这几天却也不安闲。夜里常常有女子的哭诉声，那女子行踪诡秘，刚刚还在你眼前，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村上的小吉亲眼见了女子的容貌，吓得说日后都不敢娶老婆了。现在想起小吉说的话，我的身上就一阵恶寒。小吉说那女子穿着黑纱衣，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就像从鬼府来的人。夜里听到她的哭声，全族人都不敢出门，好在她也没有伤人。
　　族里有见识的覃路说，她是生于崩晦涯的魇婆。她在大陆各处游荡，形如鬼影，面容丑陋，夜里凄凄哭语，喊着丈夫和孩子的名字。
　　有人还说在这个女人的身后常常跟着一个紫衫男子，这个女人一消失，男人也就跟着消失了。”
　　水谷鱼听得入神，心里不觉得这魇婆可怕。她夜夜哭泣，怕是有什么可怜的遭遇，她也许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容貌也毁了，孤苦无依。那紫衫男子一定是痴情于她的男子，不忍见她漂泊，又不想惊扰她，所以默默地跟着她，守护她。
　　水谷青云见水谷鱼两手托腮，一动不动，眼中悲戚，神情哀转，他重重咳了一声:“哼……你这孩子，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世间魇婆确有其人，她行为怪异，虽然没有伤过人，但毕竟是来自崩晦涯的魔物，你切不可有什么怜悯之心。”
　　“哦……”
　　休息足够，辕鹤载二人飞往北方，一路无话。二炷香后，二人回到了北幽城。
　　封闭的大殿之上，水谷青云，水谷岚，水谷秋水坐在高堂，却不见水谷峰的人影。
　　水谷青云对堂中的水谷鱼说道:“鱼儿，你身上的哭刹钉也不是去除不了，水谷收藏的古籍神典有上万册，其中必定会有这个鬼钉的记载，不许你再自暴自弃。”
　　“是的，青云长老。”
　　水谷青云又说道:“上月薛宁氏传来请帖，薛宁神姬即将大婚，你与我一同前去吧。”
　　“是的，青云长老。”刚说完，水谷鱼突然意识到是薛宁寰纯的婚礼，忙回绝道:
　　“不行，薛宁氏不是好人！”
　　“这世间哪有好人坏人，只不过都是被利益驱使。我不许你胡闹，你一定得跟我去！”
　　水谷鱼犹豫要不要把凤凰豹伤害哥哥的事告诉水谷青云，可是水谷青云向来鄙夷中原蛮人，尤其是丰水监，他绝对不会相信丰水监的话的。
　　现在，她只能静待时机等薛宁氏露出马脚，或者等丰水监找到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