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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无处可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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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洛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面一片灰暗。
陈七前晚虽然直到大半夜才睡着,但他一向习惯早起,这时辰早已穿戴整齐,信步来到静之的房间,主仆两人睡得天塌不惊,他轻轻叫醒静之随身仆从岳华,告诉他启程之日推迟到明日,今日自由外出,但不得乱跑。岳华眼皮耷拉着要听不听的,陈七便也没再说,放他继续睡去。
天色尚早,加之灰蒙天气,这时候的多数人尚在赖床,陈七来到楼下,只不过三两个人,他草草地吃了点端上的早食,看着雨似乎大了些,向店小二要了把伞便出门了。
出了客栈,一扫室内的沉闷,陈七深深吸了口早春清新的空气,只觉心里畅快了许多,想了想,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前行。
雨越下越大,即使撑着伞,大半身子还是被雨水打湿,陈七无奈只得就近寻得一处屋舍,狼狈地在门外躲雨,他见袖口湿的厉害,就稍微用了点力攥,挤出一滩水后将衣袖卷了起来。
这一会功夫,又有几个人狼狈不堪地跑了过来,骂骂咧咧的,陈七稍微往一侧让了让。旁边人骂了会天气后才开始注意到他,一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一拍手,上前聊开了,“哎呦,这位不是昨天在市集上见义勇为的侠士嘛。”
陈七回身打量这人,眼前一亮,是昨天与那人一起走的中年人。
林祥只当他忘记了,便提醒道:“这位大侠,您可能贵人多忘事,昨日里其他人都只在看热闹,唯有您一把站出来轻轻松松地解决了那场骗术,老奴明眼儿全看着呢,老奴自小就仰慕像您这样的江湖侠士,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心喜难以言表。”
“过奖,举手之劳而已。”陈七淡淡地回道,他该如何开口问呢,这是个问题。
“要不是着急着送慕大夫,老奴早就想替我家老爷请大侠到林府作客了。”
“慕大夫?”陈七打断林祥的话,表面漫不经心地挑自己想要知道的问。
林祥听陈七搭理他乐得就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慕大夫啊,是我家老爷特地请来为我家老夫人看病诊脉的,您还别说,别看人家慕大夫年纪轻轻的,这医术可是比起洛城的大夫精湛太多了,我虽然是外行人,可也知道望闻问切,慕大夫还能悬丝诊脉呢,还有啊——”
“林老伯,在下有一朋友身染疑症,多年来寻医无果,听您这么一说,慕大夫医术高超,可能会对我朋友的疑症有所了解,请老伯告知慕大夫的医馆在何处。”林祥话唠程度简直和静之有的一拼,陈七不得不打断他,顺带扯了个谎。
“啊,呃,这个,慕大夫不是本地人,我也不是很清楚慕大夫的住处,我只知道慕大夫是城西德安堂杨大夫推荐来的,你去那问问,杨大夫兴许知道。”林祥有点懵,陈七话题转的有点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给了陈七一个答复,然后就看见陈七冒着雨冲了出去。
和林祥一起来的人就打趣他:“老林,你怎么见谁一副自来熟的奴才相啊。”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我一看这位侠士就知道他并非凡俗等闲之辈,便想着结识了。”
“但是,你一个人说了那么久,连人家的名字都没知道,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人家只对你
说的那个慕大夫感兴趣。”
“说你们俗还真是俗不可耐,俗话说,今日种下的因,来日结出的果,说不定哪天就又见面了呢。”林祥对他们嗤之以鼻。
陈七奔跑在城西的街上,不时也有跑过陈七陈七的人,但陈七眼里已经容不下周围的景物或是路人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到了。虽然淋着雨,但他却感到久违的欢快。
城西,德安堂。
杨旭仁在核对药材,抄记药方。
慕言从后堂走过来。
“杨伯,后院的药草我都分门别类放好了,还有我前些日子看的病人,我把他们的情况一一写好放在柜子里,到时候他们来的时候杨伯按药方酌情开药即好。”
“小慕啊,这几个月来真是得多亏了你了,我乐得一个清闲,你这一走,我这把老骨头又得要散架了。”
“哪里的话,我待的已经够久了,这些日子倒是麻烦你和杨婶了。趁现在雨势停了些许,我必须得走了,不然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你等会啊,老婆子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你做的点心我去给你拿。”见慕言要开口,忙说:“你不收就是和我们见外。”不等慕言回话便自顾去了厨房。
慕言收下了杨伯和杨婶给拿来的包裹,并且被千叮咛万嘱咐办完事记得要回来看看这才被放了出门,慕言撑起伞,回头对他们笑了笑,看到他们进屋了才走。
过了一会儿,杨旭仁见天还是没晴起来便打算着今天便关门好了,这才合上门一会儿便听见敲门声,连忙应了声“来了,谁啊?”放下手中的活计到大堂开门。
见是个全身湿透的年轻人,便将他迎了进来,杨老将他打量了一番,虽说全身湿透了,但看着这年轻人气色很好,不像是有病之人。
“这位小哥,家中有人需要看诊?”
“不是,是我。”
杨老将信将疑地将他带到内堂各坐在一旁,搭上陈七的手,少顷,放下。
“这位小哥,你是来消遣我的吧,我看你这气象就算不稳那也是跑步过度所致,何来的病因?”
“这位大夫,光凭你一己之言,怎能断定我没病呢,要不,你叫上另一个大夫给我看看,要不然,我如何信你?”陈七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笑话,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别的不说,本行的医德还是值得一颂的,等等,你是来找小慕的吧。”杨旭仁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你知道?”得来全不费工夫,陈七一脸惊喜。
“我就奇了怪了,人家小姑娘家点名要小慕看,怎么,你一个好好的男人大丈夫,怎么也学得姑娘家一个样的花痴?”
“不是,杨大夫你听我说,我和小慕以前认识,昨天看到他但是没能上前相认,只好左右打听,这才听说城西德安堂的杨大夫知道,所以我才来碰碰运气。”
“没听说慕言这孩子说过还有朋友啊。”杨老自言自语道。
“慕言?原来他叫慕言啊,慕言。”陈七若有所思。
“你是他朋友怎么不知道人家名字?”杨老一脸警惕。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没告诉我名字。”陈七淡然道,一脸诚恳,叫人不得不相信。
“不管你是不是小慕朋友,我就跟实话说了吧,小慕今早就走了,离开洛城了,还有具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无可奉告。”杨老吹胡子瞪眼地将陈七连推带撵地赶了出去。哼,现在的世道啊,没病装病,女的这样,男的也这样。
陈七被赶了出去,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怎么就差这么一会就两种结局呢,不过,这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好歹知道了人家的名字,就凭他在江湖上的号召力,找个人能难到哪儿去。慕言,慕言,你等着。陈七细细地叫着这个名字,温柔又缱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回到客栈已到正午,他换了身衣服,便去了岳静之的房间。
因为下雨,岳静之闹腾的性子难得的被禁锢在客栈房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此时双手枕在脑后,正四仰八叉地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的凳子上,岳华坐在床边托着一本志怪小说看着自家少爷的眼珠子的转向过一会就翻一页。
陈七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忍不住数落他,“静之,我以前只道你有点懒,现在我才知道,你这小子,根本是懒到一定的境界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达到了非常高度的造诣。”
岳静之见陈七回来了果断扔下书坐下陈七旁边,搂上陈七的胳膊,开始诉苦:“陈大哥,七哥,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快要闷死了,外面又下着雨,想出去溜达都没心情。我都快发霉了,就差放下放下油锅炸成臭豆腐了。”
“不是还有岳华陪嘛,我看你们不是挺好的。”陈七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拆穿他。
“岳华他又不好玩,哥,看你进来时心情不错啊,你到哪儿逛去了,怎么不带上我啊。”
“找人。”言简意赅的回答。
“找人?找谁啊?”岳静之两只眼睛顿时瞪圆了起来,“难道是找昨晚你思之念之的神仙姐姐?”
“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切,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可断,衣服不能不穿,陈七,你还真是愚不可及,怪不得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岳静之对陈七的朋友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七只当他少年心性,也不和他理论。“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不是离家出走吗,我不在,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吗?”
“谁说我离家出走来着,我是听人说你会在这出现,特地来接你的,外面的诱惑这么多,我得替我姐看好你。”都到了这地步了,我还逃我傻啊,再被抓一次,老头还不把我皮给扒了。
“就你借口多,谁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几根花花肠子,下去吃饭吧。”
“哎,好叻,早就饿了,就等着你呢。”
“吃完饭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干嘛啊,我昨天才到洛城,都没好好玩玩呢,武林大会不还有好几天嘛。”
“那你是走不走?”
“走。”
慕言一路回到自己刚来洛城时在郊外偶然置下的小居,随意收拾了下几样必要的行李,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写了张张小纸条,绑在前些日子飞来传信的鸽子腿上,将鸽子放飞。
不日抵达青州。
姐姐,这将是我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等这件事完结后,我就带你离开那里,来我们洛城的家,做一对普通的姐弟。秦涯要是想来的话,就勉强答应好了。
他开着窗,从这里往外边看,可以看到院子外邻里几户人家穿着蓑衣路过家门口去地里劳作,篱笆上缠绕的连翘开出金黄色的花,还有本来就在院子里的几棵柳树,此时正慵懒地摇曳着,姐,你见过颠狂柳絮随风舞,柳絮飞时花满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