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轮回的花瓣》曲奇碎可可

18、第十八章

　　扇寺东耶压了压帽檐。

　　鸭舌帽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或许还会让人觉得可疑……当初侠客打的就是这个欲盖弥彰的念头，不过扇寺东耶还是采纳了他的所作所为，这多少还是能遮掩一部分她的样貌，特别是在侠客时刻会提醒她监控位置的情况下，她不用担心会在监控录像里留下自己的影像。她自己虽然不甚在乎什么，可她的样貌和身份都是在华兹沃斯那儿被登记在案的，要是被人一路寻仇到沃格特太太他们那边就有点麻烦了。

　　半个小时前，他们成功潜入了这座用来充作分部的大楼。

　　它看上去比扇寺东耶当初在马萨瓦见到的那栋还要高大也显眼许多，或者说，如果亚特伍德在马萨瓦的分部还有所收敛，现在这座就完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的所有地似的。

　　然而，尽管表面上大大咧咧，又可以从那外形上看出这里的掌权者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里面的安保措施一点儿都没马虎。

　　侠客在资料库里发现了近期警备加强的蛛丝马迹的信息，而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上面没有写清楚，他们只有亲自过来才能知道。在来到这座城市的前两天，他们先是按兵不动地打探了一些消息，等到把确实不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才开始着手准备动手的事宜。

　　刚来的那天晚上，侠客友好地建议他们可以直接使用他的猎人证免费租用一间双人房，并以实名制可能会让亚特伍德在之后的闹剧以后又把怀疑的矛头对向扇寺东耶、而使用他的猎人身份就可以避免这样的麻烦等不可辩驳的理由试图说服她。在遭到扇寺东耶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哎，”他看不出有多伤心地叹了口气，“扇寺小姐还真是固执啊。”

　　然后他向前台小姐出示了他的猎人证，声称自己是在追查一个通缉犯所以需要暂时隐藏身份，拜托她分别用两个假名字开了两间相邻的单人间。

　　扇寺东耶：“…………………………”

　　早说能这么做，他刚才说的那堆话还有意义吗？

　　她发现这个家伙实在是让人头疼，扇寺东耶现在已经是巴不得赶紧办完事学完念和这家伙分道扬镳了。

　　说回正题，这座城市的名字叫波里，而波里分部安保突然加强的时间也正与幻影旅团袭击马萨瓦分部的时间吻合。所以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理由也板上钉钉了，幻影旅团的行动显然惊动了这边。扇寺东耶曾经关注过报道，报纸用了大量的版面来描写□□分部高层和当地名流名媛一夜之间在城郊建筑人间蒸发的新闻，其中提到大厅内空空荡荡毫无痕迹，其他地方却有不少血迹，一时间各种猜测众说纷纭，报道里也提到了一二。

　　没人知道这是那个幻影旅团干的，虽然幻影旅团一贯行事招摇，但这回库洛洛似乎也将精力放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对其根本不以为然。

　　别人不知道，波里分部的人应该是知道的，阿德莱德当场就认出了侠客他们的身份，脱身以后肯定也将情报送了出去。亚特伍德的波里分部更是因此在本来就足够严密的安保措施上更加之改进，这确实给他们俩添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好在侠客本来就是念能力者，身体素质超乎常人；扇寺东耶即便在经历轮回前是个普通人，开发出自己的才能后也经过了灰都的魔鬼训练，再加上她的才能本就属于盗贼，在偷偷摸摸潜入某地时也起到了点帮助。

　　整个过程也还算得上是顺利，两人躲过了在走廊间巡逻的警卫，根据之前便记下的地形图找到了监控室。在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管理人员并把他们捆作一堆后，侠客却对着控制台犯了难。

　　“糟糕，”他一副懊恼样子地说道，“看来他们把监控设备也升级了，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不好办一点。”

　　扇寺东耶却没被他打动。

　　“但还在你能力范围内吧，”她又试了试耳朵上用来通讯的耳机，确定它还在正常工作，“那就还按之前的计划走，先把东西拿到。”

　　根据他们之前的分析推测，存放库洛洛和侠客想要的东西的那个地方——非常微妙——就在这间监控中心的正上方。

　　而上下楼的楼梯口离这儿也不远，就算侠客需要在这儿一直待着时刻观察着大楼内的状况，十五米的距离也绰绰有余了。

　　所以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两点钟方向有两个人靠近，”侠客的声音悄不可闻地在她耳边的耳机里响起，“应该会从你前面的那条走廊穿过，看样子只是普通的警卫。”

　　扇寺东耶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她没有探头去看，而是待它们远去以后才又闪身出来，按着侠客之前指点的范围之内接着往那个房间靠近。

　　监控摄像头的数量比在数据库里看到的还要多不少，好在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并且在这一点上，侠客的作用就更凸显出来了。

　　“目标房间门口有两个摄像头，贸然关闭反而会触发警报。”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

　　“我会动一点手脚，等一会儿我数过三下以后，请扇寺小姐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进去。关于那个房间，我也获得过一点情报，房间里面没有监控，可能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机关，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吧。”

　　没有监控……

　　这一点之前他们就发现了，但侠客的态度果然还是一如那时地有点奇怪。

　　那地方应该比较重要，可偏偏只有门口设有监控摄像头，这当然会让人颇为不解。

　　还有另一处疑点。

　　他们从那些人身上搜出了一大串钥匙，盘问过后，那其中却没有任何一把是属于那个房间的。这个本来是理所当然的，那么重要的钥匙肯定不会在那几个人的手上，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那些人却声称正上方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锁。

　　侠客知道房间的情报，却不知道门上没有锁？

　　扇寺东耶藏身在摄像头的死角，在侠客短短的几个数字出口期间，便以熟练的身体惯性般的样子完成了从口袋中摸出轮回之枝、用其割破动脉的动作。

　　紧接着，在侠客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果然顺畅地拧开了门把手，毫无半丝被阻滞的感觉。而当扇寺东耶下意识躲闪一下又往里面看去的时候，她讶异地发现里面几乎是空空荡荡的。

　　她反手关上门，没忘了留意从里面也是可以顺利开门的。扇寺东耶一步一步往中央挪近，同样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上下打量着，试图观察出房间内的不同寻常之处。

　　与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的墙壁超乎寻常的厚，而且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扇寺东耶察觉到上面的一些地方布满了又小又密的痕迹，她试着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发现墙面异常地坚硬。

　　是什么在这么坚硬的墙面上留下这种痕迹的……

　　答案呼之欲出，扇寺东耶却径直又走向了一边。

　　地上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这让她走起路来根本就不会发出一点声音。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无其他物件，扇寺东耶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地毯掀开看看，忽然注意到墙角地毯的某处有点异样。

　　她走近瞧了瞧，发觉从边角上那些棉线来看，这里有被人新近翻动过的痕迹。

　　一边蹲下了身，扇寺东耶一边伸出手将它揭开，墙角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圆形按钮就此暴露在她眼前。

　　“可能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机关”……？

　　扇寺东耶的脑海中浮现出侠客的话。

　　没有多少犹豫，她便按了下去。按下去的时候甚至没有什么手感，让人感觉就是在按一个被固定在地板上的塑料玩具。

　　几秒钟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扇寺东耶狐疑之际，猛地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在启动的声音，她立刻站起身，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动。

　　——直到一声巨响，扇寺东耶在低下头之前，想起了那些细密的痕迹。

　　那是弹痕……！

　　枪声并没有就此停止，那些不知究竟在哪儿的机关枪完全瞄准了房间内这唯一一个活物，所幸的是还没有子弹穿过她的脑袋，被射击的只是她身体的躯干。扇寺东耶大口喘着气，一手捂着被不知多少子弹射穿的腹部，鲜血从那儿汩汩地流淌出来。直到她走到了门口，枪声才终于陆续停了下来，扇寺东耶却不觉得这是因为她来到了安全范围，显然，它们停下，只是因为它们到了该停下的时间而已。

　　她靠着门的另一侧坐下，伤口的疼痛还在不断传来，这样放任下去，不多时应该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扇寺东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半晌后，她冷笑了一声。

　　——才能，“盗贼的左手”，盗品行使。

　　——“不死之兵”。

　　子弹穿过及烧灼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经过扇寺东耶接连不断的训练，才能比她刚拿到手时使用得要成功许多，如今即便是大面积的伤口……完全恢复也只需要至多不过十五秒左右。

　　衣服上的血迹还是湿润的，散发着血腥的气息，身上却连个疤都没有留下，才能真是个让人为之赞叹的东西。

　　……不过，就算是这种程度，比起才能原先的可以将其运用得出神入化、以至于就算遭受了攻击也可以以极快速的速度恢复的主人，她倒是差远了。

　　扇寺东耶的眼神暗了暗，但她也没有就此沉浸在思绪之中，而是就这么背靠着门后的墙边，等待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事到如今，她倒是有点了解这个房间如此布置的缘由了。

　　地毯下面的那个小按钮，一开始应当并非是作为陷阱来使用。但所有者发现它另一层功用也可以用来对付擅自闯进来的小偷，于是干脆连门锁都没有装，只在门口安了两个摄像头。

　　墙壁这么厚，又是以不同寻常的材料制成，想必隔音性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扇寺东耶觉得外面的警卫压根就不会察觉到刚才那阵在房间内震耳欲聋的枪响，而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人……

　　扇寺东耶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门把手被人拉开的声音，她半蹲着起身，与此同时，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

　　她目前偷到的才能……能使用出来的只有劣化版的效果，正如“不死之兵”恢复的速度大大减慢，名为“串刺公”的才能也只能依靠她提前携带的道具来实现。但目前应该已经够用了，小小的准星似的尖锐物体被她抛出去以后，扇寺东耶心念一动，便看见它们迅速地抽条变形。

　　——化身为长长的刺，从四面八方向开门进来的人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