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专治作死病》佴默

3、花样作死大赛

　　一走进手术室大门，胃部隐忍已久的不适感便漫了上来，赫尔指着手术室前方的等候区示意陆谦到那儿休息。虽然等候区与手术室之间有墙体隔绝，可室内的血腥味还是飘散开来，即便有空气净化器，陆谦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在这里呆着，我很快出来。”
　　赫尔在助手的帮助下迅速披上无菌服，进入隔离间准备开始手术。
　　隔离间里，病人直|挺|挺躺在手术台上，繁杂的输气管道将喉管整个撑开，血液随着呼气不断渗出，苍白的脸色愈加突显他被血染的鲜红的脖子。
　　赫尔与范勒医生的视线在电子显示屏上交汇，上头的数据很快会将病人宣判死亡。
　　“伤者是什么人？怎么受的伤？”
　　创造了无数奇迹的赫尔是手术室最后的希望，任何隐瞒都会降低手术的成功率，范勒犹豫片刻，悄声道：“是早上接受测验的新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但似乎并没有通过测验。”
　　从喉部血液喷洒的程度来看，病人应该是再送进来之前就被利器割破喉咙，手术所造成的流血绝对不会把脖子染红。
　　赫尔立刻理解范勒的犹豫。他们是医者，无法接受任何理由的故意伤害，但这恰恰是组长评估新人的方式，再残忍，他都无权违抗。
　　扫一眼助手递来的诊疗书，走金手术台，赫然发现沾满血污的衣领仍贴在病人脖子上。
　　“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这一批测试者的衣服采用特殊材质，外力根本无法解开。”范勒有些心虚，其实他压根就没有碰那件衣服的念头，光是它滴血的样子，就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为病人清理衣服的赫尔，看向范勒的眼神突然凶狠，“不会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吗！因为嫌脏所以连基本的清洁都不用做了，隐藏在衣服底下的伤口会自己冒出来吗！”
　　“抱……抱歉。”
　　“道歉的话，等他醒了亲自跟他说罢。”
　　平时温和的赫尔一旦遇上与病人有关的事，会变得异常严肃，范勒跟了他四年，依然为之震慑。
　　解开衣领之后，范勒才意识到自己的刻意忽略是多么罪无可恕。
　　被衣领包裹的颈部隆|起，导管输入氧气积压在起包的部位发出“噗噗”的响声，而胸腔却是凹陷的。也就是说……
　　“是气管断了，珊琪！”赫尔喊来起先通知他的助手，“通知生物部，马上进行气管移植手术，让他们立刻提供合适的配型，快！”
　　“他并没有通过测试，生物部的器械给非正式成员治疗是违反规定的！”
　　“我只知道他需要立即手术，任何后果我都一人承担。”
　　手术室上下顿时忙碌起来，助手接到命令立刻飞奔出门。里头的血腥味钻过未阖的隔离间，一下子喷涌|出来。
　　“咳咳……咳咳……”
　　半个小时，陆谦在等候区里压抑了半小时的呕意被突来的气息迸发出来，甚至产生错觉，仿佛那血腥味是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的。胃酸顺着气管翻涌上来，连鼻腔内都充斥着恶心。
　　他必须忍住，只有一天的副作用，他在赫尔医生面前承诺过的，必须要忍住。
　　陆谦，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胃酸疯狂的向上窜，口腔、鼻腔几乎被淹没。陆谦只能不断拍打前胸，试图给空气留一些空隙进入肺部。
　　进入的氧气并不多，肺部仿佛受着灼烤，演化成无助的窒息。
　　手术室里的人都在为正在进行的器官移植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偏僻的等待区内，一位少年挣扎着靠在墙边，血色渐渐从他俊俏的面庞上一点一点流失。
　　身体缓缓从墙边滑下。
　　“赫尔医生……快点回来……”
　　在赫尔高超的医术下，手术台显示屏上的指标逐渐恢复安全水平。
　　待他脱下无菌服走向等候区，陆谦狰狞的面孔几乎要将他拧碎，而地面，却一如他们进来时那般干净。
　　“笨蛋！”
　　赫尔奔向即将倒地的陆谦，紧紧将他抱住，胸口贴住陆谦的口鼻，感受那里传来的微弱的生气。
　　“陆谦，吸气，深呼吸，用力。”赫尔一边拍打他的脊背一边高喊。
　　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有人抚上他的肩命令他用力呼吸。
　　“唔……”
　　感觉到生气，陆谦本能的贴近赫尔的胸膛，贪婪呼吸他身上散发的独特气味，清爽却苦涩。
　　副作用渐渐消退，脊背传来一阵阵撞击，积压在胸口的痛苦被拍打出来，尽数宣泄在赫尔白净的衬衫上。
　　意识逐渐恢复，重获呼吸的权利，面色也逐渐红|润。
　　睁眼时，陆谦仍是以依偎在赫尔怀里的姿势，而赫尔胸前的污迹让他不安。
　　踉跄着离开赫尔的怀抱，陆谦猫着腰坐到长凳上。周围的血腥味并没有散去，失去赫尔身上的气息做屏障，陆谦不敢大口呼吸，斜靠在椅背上，面容因缺氧胀的通红。
　　“笨蛋！”这是赫尔第二次吼他，“窒息的感受这么好吗？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吐出来，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组长没教过你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么！”
　　赫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包，凑到陆谦跟前，乳白色的方形药包散发出的气味与之前陆谦嗅到的一样。
　　“我答应过的，会忍住。”
　　赫尔一怔，本来熊熊酿起的怒火，却因为陆谦小声的回答而熄灭了。
　　执着的新人，竟如此重视他的承诺，这么看来，倒是赫尔不明来意的安慰让他受苦了。
　　“那么现在，再答应我一件事，”药包包裹住陆谦的口鼻，“吸一口气，憋住，咱们一块冲出去。”
　　达成约定的两人，立刻冲出手术室大门，陆谦这才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比他从地下室里出来还要兴奋。
　　活着，果然是最要紧的。
　　“这个是粉末状的镇静剂，难受的时候贴在鼻子上会舒服很多。”赫尔拿下覆在陆谦口鼻上的药包。
　　“就是刚才我闻到的？”
　　那股奇特的气味，让他一下子缓和下来的气味。
　　原来是为了方便用药，才让他贴在怀里，贴的那么紧。
　　陆谦想起清醒时看到的一幕，耳根又红了起来。
　　赫尔没有回答，他所做的不过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态度，见死不救枉为人不是么。然而，当陆谦的神色变化落入眼里时，心里无端多了几分骄傲。
　　大概是今天救的人太多了。
　　赫尔这样想着，揉搓起陆谦凌|乱的紫发。
　　在南川手下干了八年，谁都没见过陆谦头顶特殊的发色，组里只允许黑发，即使曾经有过大概也被南川勒令归正了。
　　“这颜色真让人看不舒服，先染成黑的，再去见组长。”
　　陆谦自然不会反对，在他心里，赫尔医生是组长派来照顾他的，等同于他的上司。在他眼里，组里只有两类人，上司和其他。
　　他不知道的是，赫尔趁他点头的功夫，用手术刀悄悄剪下了一根紫发。
　　当时，赫尔称之为“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