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吏无眠》聊处

9、永康旧事一

　　第二天我偷偷告诉方如潺他快要被定亲的事，他果然很不高兴，冲到娘亲屋子里表示抗议。一个十七岁没有家底的男孩子，没有恋爱过，没有工作过，突然就让他承担起一段无爱无收入的婚姻，没准还会马上蹦出一孩子，太不符合社会成功学和优生优育学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我跟着方如潺进了娘亲屋子，看着方如潺气咻咻的发了一顿脾气，成功的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激起了娘亲的脾气。眼看娘亲就要站起来拍桌子，我赶紧拉住娘亲不让她站起来，又给方如潺使了个眼色。方如潺立马换了一张狗腿的脸，扶着娘亲到院子里坐着。此举的目的是：赌娘亲的脸皮还没厚到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方如淳以更为狗腿的表情端了一盏蜜茶上来，说这是他亲手泡的。此举的目的是：让娘亲感受一下他人的温柔情意，化解火爆情绪。而我满眼八卦的问：“保家哥都十九了怎么还没娶亲？这也太不重视传承大德了吧？”此举的目的是：让娘亲意识到家外有家人外有人，晚娶亲的男子多得是！
　　不想娘亲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保家那是个苦命的孩子，诸事不顺啊。”
　　“这故事要从王叔王大风说起。王大风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本来只有一身蛮力气，要不是当年捕快难招，也不会轮到他头上。但没武功就没多少自保能力，王大风一出任务就必定受伤，次数太多了才有老捕头看不下去，教了他一些粗浅功夫。在还没有没到功夫之前，有一次王大风被一个村姑救了，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生下儿子王保家。过了几年，他在县城外被一户木工匠人家救了，无以为报，只好以儿子相许。
　　这木匠人家的闺女小时候我也是见过的，一张小圆脸十分喜人，比保家小了五岁岁。只是五年前，我们永康县出了起掳人案，把那孩子掳了去。这案子至今未破，那孩子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是失踪不同于死亡，按我们这里的风俗，保家还是得等到那孩子及笄之后才能解除婚事另娶，如今离那孩子及笄还有一年呢。”
　　“当年一共掳走了多少个孩子？”我追问到。
　　“你不记得了？当年永康县有小姑娘的家里人人自危，我可是每晚都抱着你睡的…”我讪讪的摸了摸耳朵，五年前我还没穿过来，当然不记得了。
　　“一共掳走八到十岁的童女三十名，这三十名女童家里都收到一笔银钱。还有，这三十名女童大多是出自工匠或小贩之家，都曾在街市里替父母帮忙送过货或者接待过商客。那些没有手艺又不懂接人待物的女童，只怕送给别人别人都……”
　　这熟悉的声音还能有谁？我们一齐转向不请自来口放厥词的祝天，娘亲站起来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呃，拍在屁股上，嘴里说着：“说谁没手艺又不懂接人待物呢，说谁送给别人别人都不要呢？吃了我们家这么多白食还来说我女儿坏话……”我与如潺如淳看祝天急忙忙的转来转去面对娘亲做揖求饶，一个个笑得快趴在桌子上。
　　祝天好不容易摆脱危机，跑过来占了娘亲的石凳子对我们说：“你们的娘亲护犊子护得太厉害了……"话没说完，被娘亲一指头点在后脑勺：“你这样子真是把主薄的脸都丢光了！”不等祝天再说别的，娘亲一扭身气冲冲的进屋去了。
　　如淳压低了声音，故做神秘的跟祝天说：“娘亲本来想打的是大哥，大哥不想娶亲，才惹娘亲生了一场气。”
　　祝天也压低了声音，故做神秘的问：“你们想不想赚点银子？”
　　我和如潺如淳的眼睛唰的亮了。对于我们这种月光家庭来说，赚钱就是我们不可避开的人生追求之一呀。
　　“官府规定，陈年未破的旧案，若有人提供重大现索赏银五两，破获案件的主案官吏赏银二十两。”
　　如淳疑惑的问：“那为什么梁家的案子没有赏我们银子？”
　　“梁家案子是我们破获的吗？是吴姨娘怕我们的方法太拙劣害得夫人伤心，自个儿主动说出来的。”祝天惆怅的说。
　　“而且吴姨娘没有送官，所以对官府来说并没有结案。”我难得温柔地告诉如淳，然后伸出食指朝祝天点了点，朝我自己指了指，问：“你二十，我们五？”
　　“当然不是，你们十…"我不满意的轻轻摇了摇手指，“你们十五？不能再多了，你们倒是说说，十两银子够我干什么的？”我和如潺如淳集体沉默了片刻。
　　“方叔可以在卷宗上写明是辅案，也可得五两。”郑天只好想了想，再找出一处收益。
　　“也就是说，如果成功了，你十，我们二十？成交！”我正准备得意的缓慢的绽放我的笑容，郑天把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成交这两个字也是你该说的？这么铜臭味的词你一个女孩儿说来也不害臊！”说完起身就朝院门走去？
　　我用自己那根刚刚充分表达了各种意思的食指指着我的鼻子说：“说我铜臭？说我不害臊？我就是铜臭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