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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梁家公子祝家小姐凶杀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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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时年十七。祝英,时年十六。庚子年十月初七,祝英约梁山于承平县八方酒店雅室以诉别离。梁山带自家所酿青梅酒分于杯中,饮之七窍流血,经验查死于砒霜。当场缉拿祝英及丫环青巧,梁山之小厮四九审之,三人之口供相互印证均未下毒。
线索太少了。希望方如潺能从外公嘴里打探到点什么。在他回来之前,我只好和爹爹还有爹爹请来的祝主薄瞎琢磨:
梁家酿的酒产量多不多?只有一瓶下了毒还是不止一瓶被下了毒?
祝主薄答,产量少,仅供自家喝着玩,偶尔送人,剩下的酒均验过,无毒。
梁山在家中地位如何,可有利益上的仇人?
祝主薄答,梁山是长房嫡子,有很大的继承权,他死后是他嫡出弟弟受益最大,但七年前他弟弟才十一岁,想必还做不出这天怒人怨的事。
当年梁山婚配的是哪家小姐,现在在哪里?
爹爹抢答,当年许的是一位姓刘的七品官家的小姐,出了这事之后,这位小姐远嫁某乡一户书香门弟,人家不嫌刘小姐晦气。两年后七品官也调任别处。
我和祝主薄一同怒视爹爹:“这种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爹爹无奈的回答:“你娘亲告诉我的。”
祝主簿很年轻,年方十八。跟他说话比跟爹爹说话自在很多,我可以任意揣测梁山家每一个有做案动机的人而不会被骂。爹爹可不许我轻易揣测任何人,他认为有失贤淑。我很想对他说,作为一名刑狱方面的书吏,没有揣测就没有想象力。但我解释不清楚什么叫想象力,只好闭嘴把这句话闷在心里。
“从作案手法来说,要么是现场三人中的一人下毒未被查出,其次可能是梁家某个主人或某个仆人在青梅酒被带出门之前下毒。哪种可能性较大?”
“家姐没有毒害梁山之心,否则也不会叫我查清案情。青巧是家姐的贴身侍女,与梁山无有冤仇,自然是遵循小姐家的心意,不会生出毒害之心。四九是梁山的贴身小厮,主家出事,贴身小厮向来会被重罚,打死都是平常事。四九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轻易生出害主之心。”
“这么说玄机还是在梁家?”爹爹帮我们总结。
我和祝主簿一起点头。
五天后,方如潺回来了,还带来一个陌生男子。他与祝主簿一见面就互呸了一声,然后接下来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说话,各自陷入一种迷离的情绪。方如潺期期艾艾的跟爹爹娘亲还有我介绍说:“这是梁田,梁山的弟弟,排行第三。七年前与祝主薄是同窗。”我们这才恍然大悟,一起“哦”了一声。
理论上这时候应该有人出面把他们俩从迷惘的回忆中骂醒,但爹爹不好意思把祝主簿当小辈骂,我只好试图以案情唤醒他们。
“梁田公子,你家的家人现在可都还好?”
说起家事,梁田眉眼间一片愁苦:“自然是不好。大兄过世后,我爹爹便病倒了,生意没人打理。我娘舅家没有可以相帮的人,只好提拔了我家姨娘的一个哥哥去处理事宜。那吴姨娘向来疼我们兄弟,不想她哥哥是个狼心狗肺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卷了几百两银子跑了。吴姨娘被罚跪一天祠堂,不想伤了腿上的筋脉,再也站不起来了。我爹爹受此打击愈发病重,卧床两年才好。家中收益渐渐减少,只得卖了两处铺子。如今爹爹虽然好了许多,却也不敢用心操劳,只好让我早早退了学堂做事。这几年虽然我家生意稳妥,但我娘亲却心灰意冷,开始闭门吃斋念佛,几月也见不到一次。”
我心中一动,好像有什么念头在我心头一闪却没爬住。娘亲戚戚然的感叹到:“这一场祸事,让两个女人断了俗缘。祝姑娘是迫不得已,梁夫人这又何苦呢?那吴姨娘废了双腿,也是牵连之祸。可见一家人,平平安安才好。少了一个,剩下的人都过不好日子。”
“你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我二哥是吴姨娘所生。今年已满二十,不管俗务只管念书的性子,也不重科考,此时不知道在哪里游学。好在家里不缺钱养得起。还有两个妹妹,都不足十二岁。”
“你大兄可有什么仇家?”爹爹忍不住问到。
“先不说我大兄当年在书院老老实实念书,并没有招惹什么人。就算招惹了,也不大可能下毒在我们自家酿的酒里。我家人向人心慈,四九照顾主人不周犯了这么大的错,也不过是发配到庄子上,没有打死。所有大兄也不可能因为苛待下人惹来杀生大祸。”
“难怪就案当年破不了,每一条路都被你们自己掐死了。”祝主薄又恨恨的瞪了梁田一眼。梁田苦笑一声,朝祝主薄拱了拱手,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