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女》萌菠萝

13、第 13 章

　　玲珑这几日颇为苦恼。烧壶热水，对着炉子长吁短叹，泡杯茶，拿着茶叶短叹长吁。胡妈妈实在看不下去，埋汰她：“小小年纪，有什么烦心事？”
　　那是妈妈您什么都不知道哇！玲珑自然不敢反驳胡妈妈的话，哀怨的瞥一眼胡妈妈，偷偷儿腹诽几句，将一声长吁短叹又咽回了肚子里。
　　除了大小姐，还有谁能让她如此发愁？
　　二月里春寒料峭，素娘的骨折处遇湿冷天气仍会隐隐酸痛，可仍是挡不住她要出府的心思。这天一大早便带着玲珑去给张氏请安，撒完娇，趁机提了出府的要求。
　　张氏就怕女儿在府中闷坏了，一听素娘求着要出府散心，略一犹豫便答应了，只嘱咐她多带几个侍卫随从，以防意外。
　　“姨娘放心，我就坐在马车里，去外面转一转便好。”素娘满口应承下来。
　　出了张氏的兰院，素娘转回身，笑眯眯看向玲珑：“先前在姨娘的屋里，你那是什么表情？”
　　玲珑心底“嗷呜”一声。她只是觉得，凭小姐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只、坐、马车？可是那会儿她真的只是偷偷抬眸瞟了一眼！小姐的后脑勺长了眼睛么？这已经是第三回被抓了！想起先前的教训，玲珑的表情愈发坚定：“小姐您肯定是错眼了！”
　　“看错眼啊？”素娘笑得温和，握住玲珑的手，细细交代，“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和胡妈妈说一声吧，哦，顺便让马房准备一辆马车。若是小姐我走到偏门，马车还没准备好，唔，你说，该怎么办呢？”
　　玲珑快哭了：“奴婢明白了。”胡妈妈，您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麽，咱们小姐快成精了！

　　马车缓缓前行，自城西将军府，沿着最繁华的安定街，绕至城东万和楼。素娘派玲珑将万和楼里刚出笼的肉包统统买了，又命车夫驾车出城。车上有将军府的标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守城士兵自然也不会阻拦。没有胡妈妈在一旁唠叨，素娘自在的很，卷起布帘，只垂了一层白纱，外面的事、物一概可见。
　　城外散落着农舍田庄，距梧州之乱已过去五十多年，曾经被战乱毁坏的村庄早已重建，那场动荡如今只存在年长老人的记忆中。如今还未到耕种的时候，入眼所及，田埂上难见一点绿意，还是有些荒凉。
　　素娘的目的当然不是出城踏青。
　　大兴府作为永兴关的大后方，因有秦家兵的守卫，这些年倒也安稳。秦家在大兴府根深本固，韩盛之前的几任大兴府府尹都乐于当个甩手掌柜，没有兵乱，最大的大事也就是天降灾害了。天灾不会年年都闹，在西北，最可能的天灾就是雪灾。雪灾了也好办，上报朝廷，组织各富户、官员捐物捐粮，然后将物资上交给秦宏，由他派士兵安置流民，将物资分发给受了灾的百姓，来年春天再派士兵帮灾民恢复耕种。简而言之，秦宏名义上只管带兵打仗，实际上他的兵用途多多。至于乞丐什么的，每个城镇都不会少，府尹们自然懒得管。
　　韩盛上任之后，好像一切照旧，其实却多有变化。最显著的一点是不许守城士兵放乞丐入城，只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各建了一处简陋的收容所。每日供两顿稀粥，勉强饿不死人。他是大兴府的父母官，这等事务自然是他说了算。这两年大兴府没有大规模的自然灾害，他也从来没有求到秦宏的头上。

　　素娘命马车停在收容所的外头，让玲珑拎着一篮子肉包子站在马车旁，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又命几个侍卫严阵以待，以防有宵小之徒。
　　刚过了稀粥供应的时辰，太阳还不够温暖，大部分乞丐都缩在屋子里躲避风寒，虽然屋子里并不见得暖和到哪儿去。渐渐的，收容所里钻出来五六个孩童，衣衫褴褛，面目肮脏，睁大好奇的眼睛，窃窃私语——“闻着好香”“是肉包子吧？”“肉包子啊？”
　　又出来一个年青的扶着年老的。年老的看了看站在小姑娘左右的侍卫，转了转浑浊的双目，拽一把蠢蠢欲动的年青的，默默转回了屋子里：一个小姑娘，带着一堆的吃食出现在收容乞丐的地方，一不施舍，二不出声，身旁还有侍卫，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玲珑的内心很是崩溃，她觉得自个儿和篮子里的肉包子是一样一样的：小姐，呜呜，她可以打退堂鼓麽？
　　素娘藏在马车里，透过白纱，饶有趣味的观察着这群孩童的表现。
　　又等了等，终于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鼓足勇气站出来问：“这位小姐可是来找人？”
　　素娘眼睛一亮。
　　玲珑不敢出声。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那小姐是来布施的吗？”
　　玲珑双唇紧闭，只是忍不住朝马车瞥了一眼。
　　小男孩眼尖得很，当即意识到车内之人才是主子，几不可见的做了一个手势，五六个孩童居然齐刷刷跪下，朝马车的方向磕了个头，齐声道：“给贵人请安，求贵人赏点吃的吧。”
　　素娘轻轻叹息，终于扬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男孩面上一喜，很自觉的又磕了个头，眉目低垂：“小的没有名字，因为长得黑，他们都叫小的黑子。小的今年大约九岁了，是被一个老乞丐捡到养大的，也不知自己是哪里人。”
　　“那个老乞丐呢？”
　　“……年前……死了……”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玲珑不禁“啊”一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嘴，怕坏了小姐的事。
　　素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中已做了决定：“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小男孩一怔，面上居然有几分犹豫，咬了咬下唇，讷讷答：“小的，小的只会做粗活……”
　　素娘顿时了然了他的顾虑，笑道：“我那可不是什么腌臜地儿。玲珑，把包子分给这几个孩子，再同黑子说说咱们那是什么地儿。”
　　玲珑俏声应是，这回应得特别痛快。
　　黑子是这群小乞丐的小头头，听说是将军府招小工，激动得面红耳赤，连肉包子都顾不上吃，领着这群小乞丐又跪下来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玲珑手足无措，慌忙闪到一旁去，求助般的看向马车里的素娘。
　　素娘再次对他另眼相看。小小年纪，有勇气、有情义，宁可乞讨也不愿出卖自己，有了机会还不忘平时的小伙伴，真是难得。她需要人手。也只有这样无依无靠的小乞丐，才能最快的收归己用，虽然调|教起来还需时日。只是她出一回府便带回去一堆小乞丐，姨娘那儿似乎交代不过去，若是引起父亲的好奇，更是不妥。
　　她故意停顿良久，才用半是为难半是感动的语气道：“这样吧，你再选一个，和你一块儿。至于其他人……还要看你接下去的表现，懂了么？”
　　黑子咬咬牙，又选了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男孩，再同其他几个孩子保证，待他攒多了工钱，一定会回来接他们的。被选中的孩子先是几分雀跃，随后也同样跟着黑子做了一番承诺。留下的孩子们虽然失望，却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眼巴巴的瞧着黑子，眼神里更多的是信任。
　　他又要领着第二个小男孩给素娘磕头，被素娘笑着阻止了。
　　“磕头可是不够。你若真心怀感激，便该知道，将军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少说废话，多看、多学、多做事。”她能带他们回府，然而主仆有别、男女大防，接下来她能做得实在有限。“好了，去和你的朋友们道别吧。”

　　马车再返回城内时，一行人里多了不止一个小乞丐。虽然素娘带一个小乞丐进城并不会有人阻拦，但这种打韩府尹的脸的事儿，她目前还不想做，于是吩咐侍卫先一步带玲珑回城，去最近的成衣铺子给黑子买几套衣裳，再出城汇合。
　　带乞丐回去的借口，素娘已经想好了。年前，她因为昏迷，后又养伤，并没有参加小姐妹们的施粥活动，今日出府散心，想起来便打算做做善事，结果被这小乞丐打动，带回府中当个下等杂役也好过整日里乞讨为生，算是给他一个出路。
　　这样的善心，她接下来自然还要继续做的。
　　素娘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右手中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膝盖。韩怀瑾离开大兴府已经十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也不知事情进展如何。她自然有想过韩怀瑾遇不到卢王的情形，若是开局失利，接下去又该怎么办？她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恐怕是没有机会见到卢王的，父亲那边，自然是能不惊动就最好不要惊动，也只能想想哥哥这边的迂回路线了。
　　说起来，父亲答应得骑射师傅，是不是该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