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女》萌菠萝

14、第 14 章

　　素娘带回两个小乞丐的事，毋庸她亲自启口，自有仆妇报给了张氏。
　　兰院内，张氏正忙着替秦宏做开春的内衫，手上针线不停，只答了句“晓得了”，便示意来报信的婆子退下去。其实府里多养一两个下等杂役并非难事。这些年来，府中下人从不曾通过人牙子采买，只因秦宏吩咐过，北燕细作无处不在，府内仆妇管事须得知根知底，故而她从不敢擅自做主。素娘是不知情的，而且带回来的不过是两个小乞丐，又扔在了外院，想来并不妨事。毕竟是女儿的善心，行善才能积德，积了德，老天才会保佑素娘安康平顺，何必要急吼吼的训斥她一顿？
　　胡妈妈面带犹豫：“要不，奴婢找个机会，把那两个小乞丐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
　　张氏笑了笑：“既然是素娘的主意，咱们一声不吭就这么做，她心里总会不痛快的。”
　　“小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是自然。”张氏对女儿最近的表现满意得不得了，挺了挺背，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只是她头一回做这样的善事，咱们就打她的脸，面子上总归不好看。”
　　胡妈妈还要再言，被张氏摆手制止了。“就当是收养几个孤儿罢。过几天我与老爷说一声，听老爷的意思。”
　　又有丫鬟进来禀报：韩府二小姐韩真真来了。
　　“哦？”张氏略略惊讶，想了想，同胡妈妈道，“让小姐不用过来请安了，先招待她的小姐妹吧。”

　　素娘回了桂香园，洗尘换装，喝了一口热茶，总算驱散了满身的寒气。正准备去给姨娘请安，帘子被掀起，却是胡妈妈走了进来。“小姐，韩府二小姐来了。”胡妈妈福了福，笑道，“姨娘说，她就不出面了，您自个儿招呼好小姐妹吧。”
　　韩真真？素娘心思一转，猜到了大半，忙吩咐玲珑去迎她进来。
　　没过半个月又一次踏进桂香园，上次离开前，她还在心中发誓再也不来了。韩真真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见素娘又没有亲自迎接，这不痛快就更多了两分。待被迎入正屋，见素娘舒舒服服的坐在桌前，笑盈盈的望向自己，已然到了胸口的一股气不知道是继续往上冒还是勉强咽下去。
　　“真真。”素娘招呼她坐下，亲自递给她一杯茶，“我先前出府了一趟，腿受了寒气，隐隐泛疼，才没能去迎你。”
　　果真如此？韩真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嘟囔一句：“算了。”看在那杯茶的份上。
　　“我姨娘新做的芝麻酥片，要不要尝尝？”素娘吸取上次的教训，这回先把小姑娘哄好。
　　韩真真听她这么一说，不自觉多瞟了几眼桌面上那碟芝麻酥片。她刚来大兴府时，结交了同知的女儿李珠儿。听她说，秦素娘的姨娘做点心的手艺是大兴府官家女眷里数一数二的，心思巧，花样多。以前张氏还只是将军府妾室之一时，据说秦将军时常拿她做的点心当人情送。李珠儿的爹当了多年的同知，也曾收到过几回的。后来嘛，张氏便等闲不在外人面前露手艺了。韩家来得晚，韩真真只有听李珠儿说得份。见她说得夸张，不免狐疑。后来有一回，她三哥韩怀瑾带回来一匣子桂花糕，说是秦霖秦大哥给的。韩真真尝了一块，确实甜而不腻、满口生香，嘴上却说着“不过如此”，不肯再多吃一块了。
　　素娘自然瞧见了她的小动作，笑着捡起一片酥片，递给她：“尝尝吧。这芝麻都是我姨娘盯着丫鬟们洗净晒干碾磨的，特别香。”
　　韩真真小口尝了尝，颇为矜持的略一颔首。
　　一旁伺候的玲珑撇了撇嘴，下一刻便见自家小姐的眼风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自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吃了一片芝麻酥片，又喝了热茶，韩真真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捏着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故意试探：“我三哥十天前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
　　素娘很是吃惊：“韩怀瑾离家出走？”
　　连玲珑都一脸惊讶。
　　韩真真一挑眉，细细打量了这对主仆一番，才开口道：“实话实说吧。上次探病并非我的真实心意，是我哥哥拜托我来的。第二天哥哥便不见踪影了，只在书房里留了封信，说要去散散心，过半个月就回来，还不许家里人找，连金戈、铁马都没带上。”
　　据她说，林氏看到那份留书，当场就开始抹眼泪，抹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去找韩盛商量。韩盛一看，一口气儿又差点没提上来：好麽，才安生了半年，好不容易了了秦素娘的事儿，他又闹幺蛾子了！这回是玩离家出走？于是大发雷霆，下了死令：谁也不许去找！林氏没辙，只能每天发愁，愁啊愁啊又抹泪。
　　“秦素娘，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三哥要离家出走？”韩真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那日和我哥都密谈了什么？”
　　素娘没想到韩怀瑾直接采用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不是说会找个恰当的理由吗？她右手抚额，很是头痛的样子，不答反问：“你一早就怀疑我吧？怎么忍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来质问我？”
　　“没凭没据，我贸贸然来质问你，自然是我的不是。”韩真真没好气道，“只是今日，金戈鬼鬼祟祟想要出府，被我的小丫鬟发现，抓到了我的面前。他总算招认说，哥哥离开之前曾交代他，每日去厨房转一圈，若是有一日厨房送来的青菜里夹了一包青枣，那就出府去给你送信。”
　　素娘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看了韩怀瑾。“我那日只是托他找样东西而已，他也只是答应帮我留意。”素娘抿了一口茶，掩饰心虚，“我当真不知道他会离家出走。”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请我哥帮忙，结果他急的第二天就出门帮你找东西了？什么东西，还要劳驾到我哥去找？”韩真真半信半疑，“你哥不是更有能耐？”
　　“我哥在军营里，等闲出不来。”素娘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能小看你三哥？他的本事大着呢。他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说半个月就回来，那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出现了。”
　　听素娘夸赞自家哥哥，韩真真还是很受用的，点点头附和：“我三哥就是不安分了点，其实他聪明着呢。”她小的时候，大哥沉默寡言不理睬她，二哥最会拍娘的马屁，犯错了居然还会让她背黑锅，只有三哥，会陪她玩，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所以现在三哥求她帮点忙，虽然要面对讨厌的秦素娘，她也忍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帮出这样的事来。
　　哥哥想方设法要见秦素娘，又因为她的随便一个请求就如此火急火燎的出门，还千方百计瞒着家里人，难不成，难不成……哥哥看上了秦素娘？！韩真真被自己的设想吓得猛然站起，一失手推翻了茶杯。茶杯在桌边滚了一滚，落了地，应声碎裂。热茶烫到指尖，韩真真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素娘忙抓起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乱动乱跳，命玲珑去打一盆冷水，再去取烫伤膏药来。
　　“对、对不起。”韩真真怔怔盯着素娘，仍是回不过神的模样。
　　这套青瓷茶具可是少爷送的。玲珑哀怨的看一眼地上的碎片，默默的去做小姐吩咐的事。
　　“没事，烫的不厉害。用冷水泡一泡，再涂一点膏药，过会儿就不疼了。”素娘碎碎念。到底是小姑娘，刚才质问她的时候气场十足，碰上一点事就惊慌失措了。
　　“谢谢。”韩真真讷讷道谢，声若蚊蝇。
　　“你哥哥年前被韩大人禁足，或许只是在家待得太久，一时心烦，便溜出去散散心了。”素娘不着痕迹的安抚她：“他既然送了信回来，说明安全无忧，你也不必担心。等他回来了，你再好好问问他。”
　　她的语速不快不慢，语调平和舒缓，韩真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听从了秦素娘的意见，不由心生恼意，面色一僵，语气也硬邦邦起来：“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不劳你指示。”眼角余光扫过那碟芝麻酥片，底气莫名就泄了几分，最后有些讪讪然道：“我暂且信你。等哥哥回来了，我必然要问个一清二楚的。若是你今日骗了我，以后我一定不饶你。”话虽说得掷地有声，心底却是担心的很：不管哥哥是不是为了秦素娘的事在奔走，他总归是将秦素娘看得与旁人不同吧，不然怎么会出门在外还惦记着秦素娘托付给他的事？哥哥与秦素娘……哥哥与秦素娘？哥哥怎么会与秦素娘？韩真真觉得自己的脑袋快成了浆糊。

　　将韩真真送出府，素娘一转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眉头皱得打成了死结，心底默默把韩怀瑾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应该不会将她的事招出去，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真枉费自己对他的信任。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只能说韩怀瑾的事儿办得蠢了点，金戈的立场太不坚定了点，而韩真真的运气好了点，脑子聪明了点。
　　玲珑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自家小姐此刻的心情很很很不好。韩二小姐这不是平白污蔑人么？居然怀疑是小姐指使韩小公子离家出走！小姐她有这个本事么！真是好笑！
　　“玲珑，你家小姐就这么没本事么？”素娘停下脚步，侧过身，似笑非笑，“你以为你像蚊子一样的自言自语，我一点都听不见？”
　　啊？玲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去街头买包青枣回来。”素娘伸手给她脑门一记暴栗，背起手，自顾自回桂香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