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花又开》英格

5、巧遇

　　这次相亲出乎意料地成功了，可是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进展迅速，除了相约吃饭，好像并没有其他节目。
　　乙戈经常在中午收到苏眉这样的短信：“锦华东街新开了家傣家菜。”心领神会地微笑之余，回她四个字：“晚上一起。”
　　有时乙戈也会给苏眉发短信：“六中背后那家似乎又推出了几款新菜。”苏眉的回答毫不客气：“下班接我。”
　　如此接触频繁，喜得肖妈妈的嘴角都整日含着个笑，点着苏眉的额头说：“还说不要相亲？”苏眉嘟了嘴：“妈，我和他只是吃友，你想多了。”“是不是吃友，我不管，反正妈妈看好你们哦。”苏眉顿时狂晕。
　　连言亚都得了风声，问她：“我说最近怎么和我联系越来越少，原来是见色忘友。”苏眉一把掐住言亚的脖子，含情脉脉道：“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哪儿赶得上你啊。”言亚正了颜色：“你也不小了，遇上合适的，也赶紧谈个恋爱。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初恋都没有，你蠢不蠢啊？说说，你和那个什么乙戈，究竟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苏眉托了下巴想了半天：“我们就是老喜欢约在一起吃饭，而且都吃得很高兴。我没经验，不懂。你那会儿是怎么开始的？”
　　怎么开始的？言亚锁紧眉头回忆，大学那会儿根本就没想谈恋爱，正贪玩好耍呢。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方克行，会爱上他。她当时一心想好好学习，毕业后找份好工作，然后在事业稳定的时候遇到一个对的人，共度一生。年轻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才华盖世，而异性呢，总是会有很好很好的等在那里。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纷繁复杂，我们以为可以规划一生，却往往横生枝节。我们从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发生何事。
　　那个傍晚的言亚出现在水果摊旁，神色无聊而且恍惚，临近期末，大家都复习得头昏脑胀。她的手伸向一个火龙果，一个平常的火龙果，恰好在这时候引起了她的兴趣。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只大手覆在她手上，她惊慌地收回手，转而才意识到有人对这只火龙果也有兴趣。那只大手也收回去了，言亚转过头去，看到大手的主人。
　　一切全都合了恶俗言情的拍子，方克行那张眉目清俊的脸突兀的出现在言亚面前。时光停了拍子，那一点短暂的留白将言亚的青春时代迅速描上浓浓的玫瑰色。
　　言亚如一个受了惊吓的旧时女子般，红着脸低头溜走，遗下一摊甜香袭人的水果和呆呆的方克行。
　　后来，方克行便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偶遇。见面的次数多了，便有了相视一笑，后来又有了对话。方克行的伎俩没有胜过任何一个大学男生，吃饭、看电影、送花……言亚开始像个傻姑般，在收到方克行的短信或是电话后暗自偷笑。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们成了情侣。或许，一开始就是……
　　方克行从来没和她表白过，也从来没确认过恋人的身份。但是，他们彼此明白，什么都没许诺，也是什么都许诺过了。那时候真好……
　　“好幸福啊！为什么我不能出差，嫉妒你！……好吧，回来请我吃饭。”言亚发现自己最多沉思了三四秒，苏眉居然在打电话。
　　苏眉挂了电话，甜甜一笑道：“林乙戈要出差半个月，最近没人请我吃饭了，我可以减肥了。”
　　言亚无语地看着苏眉：“你们还真是吃友？”“那当然，今天你请我吃饭？”“你这个吃货！”言亚鄙视地从牙缝里逼出五个字。
　　刚下班时还只是阴云密布，雨居然这么快就下下来了。苏眉无奈地躲在公交车站台上，车老不来，人越来越多，估计今天打的都困难。如果林乙戈在就好了，可以叫他来接。苏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非常习惯林乙戈的存在，竟然有些想念他。
　　正在苦恼今日如何回家之际，一辆红色宝马唰地一下停在苦苦等车的普罗大众面前。那车主探出头来：“苏眉？肖苏眉？”，苏眉猛地一抬头，唤她的是个艳妆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在思索，那女子过来一把拽着她的手：“呀，还真是你啊，苏眉。咱们多少年不见了？不认识了？我是容鹂啊。”苏眉这才恍然大悟：“是你啊，容鹂。”
　　容鹂和肖苏眉、顾言亚是高中同班同学。当年，虽然顾言亚形容孤清，气质特别；虽然肖苏眉谈锋锐健，是班主任的心头刺，然而她们俩都不算高中时代的风云人物。她们班最最出风头的应该是容鹂。容鹂在整个年级都很出名，在学校里也是众人皆知，甚至有些外校的人也知道她。她的出名理由很简单：漂亮。
　　容鹂是非常美的，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词：艳丽。她的美非常世俗：高挑丰满的身段，好皮肤，巴掌脸，大眼睛，高鼻梁，红嘴唇。容鹂是美的，但她美得平易近人，毫不超凡脱俗。小龙女、王语嫣的那种美绝对不是她这杯茶。她美得让人侧目，但绝不会惊为天人，她的整个气质就是柴米油盐，滚滚红尘的感觉。
　　容鹂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美表现得特别骄傲或是什么。她和一般漂亮女孩子一样爱打扮，对自己的本钱深感荣幸，成绩一直很顽劣。班里大多女孩子都不喜欢她，不过她不介意，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就行了。没有人能拥有完美无缺的人生，谁不知道呢？
　　其实容鹂很不懂得保护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毫不顾及地展示自己青春原始的美，已经触怒了很多人，当然，是很多同性。女同学还好，最多也就是在后面嘀咕，嚼嚼她的舌根罢了。而有的女老师呢，因为她成绩不好，逮着机会就向她发泄了。他们的英语老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次，容鹂英语测试又没及格。她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挨教训。她一直记得那时候，英语老师还怀着孕，正挺着大肚子，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孕妇裙。她唾沫飞溅地骂着容鹂，骂到后来，什么“以后你只能去当坐台小姐。”“一看就是个下流种子”也出来了……随着这些不堪的话，英语老师不顾有孕在身，对容鹂推来搡去。容鹂再不济，也还知道自尊。她咬了牙，垂了头，紧握了拳头，强忍着不哭。
　　这样的事情不是不给人阴影的，后来，容鹂一直固执地认为五彩斑斓的孕妇裙是天下最丑的衣服。
　　正当忍到指甲都要陷进肉里的时候，语文课代表肖苏眉抱着作业本走了进来。只见肖苏眉眉毛一挑，冷冷地抛了一句：“不当心胎教，也该为宝宝积点口德。”
　　骂兴正浓的英语老师被这飞来的一句打击得简直头晕目眩，她指着苏眉，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容鹂感激地偷偷看了眼苏眉。苏眉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竭力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为了平息英语老师的愤怒，班主任叫肖苏眉写份检讨。谁知她写道：“……我不该在老师侮辱学生人格的时候加以阻止……”所有老师看了都只好苦笑，英语老师也不便把事情闹太大。从此英语老师对肖苏眉异常冷漠，甚至还有敌意。
　　言亚埋怨苏眉：“你怎么那么傻，当面给老师难堪做什么？”苏眉吐吐舌头：“我忍不住。”言亚谈口气：“现在得罪了英语老师，你怎么办？”“怕什么，我的英语又不靠她教，全凭语感。” 苏眉嬉皮笑脸，“她把我的成绩全部记零都不怕，高考又不是她改卷。” 言亚只得摇头叹气。
　　整件事里，容鹂是最大受益者，从此，英语老师都不恶骂她了。她很感激苏眉，每次见到苏眉都热情地一笑，苏眉也甜甜回笑。
　　后来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苏眉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报师范类，还认真地给言亚分析：“以后每年有近三个月的带薪休假不说，心情不好了，还可以随便逮一学生出来发泄。” 言亚对她做了个“人渣”的口型。

作者有话说

　　抢戏的女人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