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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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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若愚园养了三日,待一护身上的伤好了些了,白哉便去找石田龙弦辞行。
石田龙弦还是很认真地挽留了一下一护的。毕竟那是他昔年好友之子,又是个苦命的孩子,自是格外的惹人同情。
不过白哉想,一护是不应该让人同情的。在他虚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他的坚韧与勇敢,便是白哉也忍不住惊叹。
从若愚园出来的时候,一护若有所思。
“在想些什么?”白哉问他。
“十日之前,我便是凭着记忆摸索到了这里。这般的离开,似乎还真一场幻梦一般。”一护的声音带着点冷意。
“那从今日开始,你便与我在一起。”白哉安慰道。
一护却猛地抬起眼来,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吃惊,然后又转为了失落,最后回归平静——果然还是个孩子,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
当日在客栈,白哉便传了他醉月楼的内功心法。一护似乎是有那么点内功底子的,也许是被带去出云楼前先练了点功夫,反正他练这呼吸吐纳的时候,并不是如新手那般生涩。
然后白哉又教了他“掠影”剑法。
一护的确是聪明过人,白哉不过才比划了一遍,他就能模仿个大概出来。虽然没有剑气,更别提剑意,到就招式来说,的确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是继承了黑崎一心的才智,若非被白玉城所害,现在定是一个名震江湖的少年英豪了。待到五日之后,他们行程近半,一护已经能完完全全的使出掠影剑法了。只不过内力修为还太弱,轻功也还差得很远,若想真成为一心那样的豪侠,还得再花上个三年五载。
每天夜里,白哉总能看见一护的身影。他总喜欢在夜色里站那么一会儿,什么也不干,只是盯着夜空发呆。似乎这便是他的一个小习惯。
白哉这时候总会放下手中的书卷,悄然走到窗边,看那站在回廊上的人影。他从不哭泣,更不会叹气,日子久了,甚至也不再恐惧。他的恢复,似乎也太快了一点,就好像他学剑的速度一般。
有月亮的时候,月光在他的脸上添上很好看的银辉,他的寂寞与哀愁,似乎都能融入那浓浓的夜里了。
白哉并不会开导人,于是这种时候他总会想,早知道就不该让露琪亚先去灵逍。这种时候,她总比白哉自己要可靠的多。
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前去灵逍山。武林盟要开大会,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小门派的弟子都垂涎着,说哪日也能混去看看该多好。
“喂,白哉。”这天夜里一护突然对他说,“似乎武林盟的大会,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
一护并未行拜师礼,虽然修醉月楼的武功,却也不喊白哉做师父。白哉也的确更喜欢一护这样喊他的,原先他的确不喜欢与人亲近,现在却不知为何,有了改变。
“是。”白哉点头,“只有六大门派的弟子才能前往。”
一护沉默了一下,“那我……”,眼睛里越发担忧。
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虽然他是黑崎一心的遗子,但毕竟是白玉城的出身,总比那些世家弟子可疑的多。
“不必担心,有我。”白哉的语气很淡,淡到似乎在谴责一护的大惊小怪。
“白哉……你总对人这么好的吗?”
“不是。”白哉简述事实。
“那就别对我这么好了。”一护的目光里,很是绝然。
“怎么?”
“我会害怕。”
白哉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走出房门的时候,他还能看见一护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那双眼睛是晶亮的,透着坚定。
他的确很少对人这么好,惩恶扬善之事的确做过不少,帮得如此彻底的,却是头一次——若是人人都帮,那他的醉月楼,早已人满为患了。
他之所以会对一护这么的好,似乎只是因为他是一护。
若愚园那里瘦弱苍白的少年,拥有强大内心的少年,橙色温暖的发,褐色执着的眼,一看就知道是个怎么也不会屈服的人。他没完全继承他娘当年那副倾国倾城笑若春风的容颜,至少也有那么几分的影子。这副皮相在白玉城那虎狼之地,到底会带来什么,白哉并不敢想。他只知道那孩子身上的伤痕,到了现在还不曾褪尽,青紫的痕迹,似乎在嘲讽他们这些人的无能为力。
他的确很怜惜一护。虽然一护是强者,不该享用这样的弱者待遇。所以白哉总会把那份怜惜的目光隐藏,生怕被一护发现了会生气。
走到一护隔壁的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又是合衣而睡,便是担心白玉城的人再来找一护的麻烦。
上一次他已经疏忽了一次,而他从来都无法容忍自己犯第二次的错。
虽然一护从没有恳求过他的保护,但是白哉早已下定了决心——从他邀请一护同去醉月楼那时,便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他想保护这个人。
无论如何,都想保护他。
好不容易走到了灵逍山脚,虽说没有疲惫不堪,但也算是风尘仆仆了。
按理说武林盟的大会,应该是选在盟主所在之处开的。不过这次是个例外,一来是为了大家来拜拜老盟主的灵位,二来也是来见见新任归元庄庄主的即位仪式。
一护听说归元庄新庄主是浦原喜助的时候,很是沉默了一阵子,似乎是欲言又止,表明他内心很是矛盾。
灵逍山没有芸山高,不过也够高的了,此山没有芸山的郁秀,却自有一番挺拔的滋味。
白哉问一护有没有来过这里,一护摇头,说他不大记得了。
其实以前的很多事,他都不大记得了。似乎隐约还能记得,他们家曾经是住在山上的,很高的山,云彩都踩在了脚下,很有点腾云驾雾、羽化登仙的感觉。他是故意遗忘一些事情的,有些太美好的记忆存在,会显得如今的生活很不幸。
于是他宁可遗忘。
两人伫立山下,正抬头仰望高山,暗自出神。却见远远的,一红一黄两朵云彩飘了过来,其中男的那个大喊,“师父”,女的那个高唤,“兄长”。
一护想,那就应该是白哉所说的,他的徒弟和妹妹。那两个人在他们面前停下,都把目光聚集在一护的身上。
“这位是……”,白哉那红头发的徒弟好奇的打量他。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黑崎一护。”白哉为那两人介绍,然后又指了指那两人,对一护说,“露琪亚。阿散井恋次。”
一护与那两个人问好。露琪亚似乎很高兴同门有多了这样一个弟弟,上下打量,喜不自禁。倒是恋次,却死命的盯着,似乎若有所思。
一护以为恋次不喜欢他,因为他的目光很凶,不过他毕竟是一护,也不会示弱,自然也瞪了回去,一路上两个人却是这般互瞪着,很是辛苦。
到了半山腰,恋次突然“啊”的一声,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一护,“你是黑崎大侠的儿子!”
一护点头。
“你你你……你居然就是黑崎大侠的儿子!”恋次脸上露出了灿烂过分的笑容,跑来拉住一护的手,左摇右摇。
旁边露琪亚很是好心的解释,恋次最崇拜的人就是黑崎一心,他曾经号称武林第一刀,又娶了武林第一美女,最后又能大败白玉城两王,而且还是悲剧性的豪杰。
方才还安静的灵逍山,此刻却如再也寻不到静谧的感觉,只听见恋次的声音在他们耳边轰炸着,很是头疼。
走在前面的白哉,也许是再也受不了了,回头很是威严的瞪了恋次一眼,世界才又重归宁静。
而一护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就是:女的很好心,男的很迟钝——应该不会是四暗王之一。
灵逍山的美景不少,恋次与露琪亚早来了几天,早把这些景色都转了个遍。于是这次爬山,白哉走在前面,恋次与露琪亚拖着一护,把景色从来由开始慢慢讲来,中间夹杂着两个人的互相纠正。
似乎是很青梅竹马的感觉。
一护用力想了想,他是否也有幼时的好友,记忆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她总是穿着橙色的纱裙,飘来飘去的样子便好像彩霞一朵。
摇一摇头,一护自言自语,想这些干嘛?又快步跟了上去。
快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然黯了,晚霞在天边凝出了好看的图案,红色都聚在中间,橙色都散与了黑夜,似乎只有在这般的高山之上,才能有如此的景致。
露琪亚一撇嘴,说,“这灵逍山还号称天下第一山呢,不如我们芸山的一半。”
“我看着挺好,”恋次接话,他似乎很是喜欢与露琪亚对着干。
“一护觉得怎样呢?”露琪亚来找帮手,才见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称呼改得这般亲热。
“嗯。”一护默然点头。
自然是很好的,小时候看的时候,似乎更好一些。
他那个武林第一美人的母亲,站在晚霞中,山风吹乱她橙色的发,小一护拉住她的裙子,稚气的说,“以后我要娶娘这样的美人。”
他豪气万丈的老爹把他揪了起来,与他瞪眼睛,咆哮着称他为小色鬼。
还不大会走路的游子与夏梨看着他们笑,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
有些事,你以为忘记得彻底,回首一看,却发现还记得这样的清晰。
晚上,月依旧明。凉夜如水,寂寞如水。
一护站在归元庄的园子里面看月亮,眼睛终于停止了酸涩。
有人跟他说,不要哭,眼泪代表了你的软弱。如果你真的想哭,就看月亮好了,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把眼泪都流回去,就是不要流出来。
于是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到晚上就喜欢盯着月亮看。
白哉走出来的时候,一护还维持着一样的姿势,高昂着的头,似乎像是一个从不屈服的斗士。
“很难过么?”白哉声音放得很柔。晚上一护没有去吃晚饭,一进园子就坐在那里看月亮,一个时辰都不带动弹一下,傻瓜才看不出来。
“不。”一护绝然的摇头,“我只是恨。”
“你现在还想让我帮你报仇吗?”
一护突然侧头看了一眼白哉,嘴角扬起自嘲的笑,“你认为我现在的功夫,比起涅茧利,差了多少?”
白哉不吭声了。一护这是初学武功,对方早已是魔教的高手,能比么?
一护从园子里的假山上跳了下来,站在了白哉的身边,“我想报仇。但我不想为了杀涅茧利的时候,与他同归于尽。我要活着……”
他的目光很坚定,看着白哉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个少年人。
“我要活着。因为我想亲手杀了,蓝染惣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