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五月十二

3、囡囡

　　一早，撷丹就忙着煎鸡蛋热牛奶，还得催小囡囡起床，母女俩的生活既平静又忙碌。
　　“妈妈，囡囡不想在公共车上吃东西，”女儿总是不吃东西，吃掉一些字，“都是人汗味，恶心。”
　　“省时间。”撷丹拉着小手，提着书包和早点向楼外跑。
　　“妈妈，（给）囡囡买车吧？！”
　　“好，等小囡囡挣大钱买了车，妈妈给小囡囡当车夫。”
　　“还是我当车夫，行吗？” 曾弘微已站在她们面前，接过撷丹手里的包包袋袋，
　　“曾叔叔，”还没等撷丹反应过来，曾弘微抱起了囡囡，“您昨天送我们家家，就没走吧。”两人都乐了。
　　“囡囡，叔叔的车里有没有汗味？”
　　“车里没有汗，有香香。”囡囡从没有和一个人这么快就熟了的，一路上只听曾弘微逗囡囡说话，撷丹只默默地喂囡囡早餐。
　　“囡囡答应叔叔，每天在家吃早餐，身体才好……”
　　“不行，妈妈赶时间。”
　　“叔叔每天来接你，就不用这么早出来。”
　　“哇塞，妈妈可以多睡了！”
　　“是你要多睡，不可以。”撷丹总算插上嘴，坚决地，“叔叔每天有许多重要的事，不可以送囡囡。”
　　“有几个大人的事安排在8点前的，” 曾弘微从后视镜里肯切地看着撷丹，“小孩子上学是最辛苦的。”
　　“会、会影响你的。”撷丹不愿太直白，反而显得自己多想。
　　“不会的。”曾弘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收起了刚刚与小囡囡说话时一脸柔柔的表情，显得那么平淡，不再出声。
　　送囡囡进了校门，撷丹看着大书包罩在刚一年级的女儿背后，真的很心疼。走回车上，曾弘微把车停在了学校前的涵水河边。撷丹拿出做好的三明治和热好的一盒牛奶递给曾弘微。
　　“还没吃早饭吧？不知道你来，要不多做点了。”曾弘微接过三明治，打开保鲜膜掰一半递给撷丹，大口地吃了下去。
　　“和以前一样，好吃极了。”
　　“以前？”
　　“你忘了，有一次下大雪，你比平时早出来半个多小时，上车后问我吃早饭了吗，我随口说没有，你下车时硬是把你带的早点塞给我说，‘大冷天一定要吃点热的再蹬车’。”
　　“噢，想起来了。你怎么记那么清楚，我当时觉得那么冷的天，人家都不出来，你还得蹬车。”
　　“还有一次，我胳臂伤了，第二天你给我拿了一瓶擦的药。”
　　“那是我脚扭伤时医生开的。你怎么都记得？”
　　“不会忘的。” 曾弘微把脸扭向窗外，缓了缓，“你从来不讨价还价，也从来不大声叫‘三轮车’，总是柔声细语地走到车前问‘去车站吗’，过水桥上坡时，你老是要下来……”
　　“我是怕自己太胖了。也没习惯大声喊叫，讨价还价谁都会的，只是我觉得都太不容易了。快别说这些了，我都忘了。”
　　“你可能没在意，但我那时是最难的时候，你的那些话和举动，就和那段生活留在了记忆中。”
　　“你那时特实在。一次你没零钱找，死活不要那20元，我说以后还坐，没想到第二天你就来院门口等，象是生怕欠人家钱似的。” 撷丹也被带得回忆起来，曾弘微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次我回来很晚了，一个车主说你等了两个小时？你真是的，又不是没车，你干嘛不拉客呀？！”
　　曾弘微收起了笑容，看着撷丹，“你不知道咱们那边不安全吗，路灯都少，又那么晚了……”
　　撷丹赶快叉开话，“说了不提这些了。”
　　“我只是想还能每天接送……接送囡囡，行吗？”
　　撷丹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他在帮自己，却总好象求自己，不答应都不行。撷丹恬静地笑笑，点点头。曾弘微因为回忆过去而盈满亮晶晶东西的眼睛里，立刻笑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