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之于狐》我是一只神兽

7、第七章

　　我听阿玉姑娘说这么许多，听得犯困，卷卷大尾巴藏着脑袋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阿玉姑娘就给我备上许多新鲜的鱼，她摸摸我尊贵的脑袋，和我说：“这些年我就抓鱼的功夫没落下。”
　　因为实在眼馋她的鱼，我就半推半就住了下来，也看在她的鱼的份上，她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事儿，我也就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晚上我爬上她的床，她向我伸手，我就果真乖乖走过去了，她抱着我说：“你这只猫，除了大得能当油纸伞的尾巴不像只猫，总得看来还是蛮可爱的一只猫。”我不服气地甩尾巴，无知的人类，你可知道，我是狐届第一美狐啊，不过鉴于她听不懂，我就拿大尾巴扫她一脸，别的也就不计较了。
　　我妈说人老了就会啰嗦，我妈就这样，可我看阿玉姑娘一点不老啊，怎得还这样啰嗦。
　　阿玉姑娘抱着我，慢慢又说起来了。
　　小猪是我玩伴儿里玩得比较好的，二狗也是，可自打上回落水的事儿以后，我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的，我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实实在在写了什么。二狗人不傻，小猪都知道，他自然也清楚，他就明明白白问我是不是还为上回没下去救我的事儿生气。我犹豫要不要说，结果我还没犹豫完，我的脑袋就先我一步点了头。
　　他就跟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几个水性都不及你，也不清楚这水究竟怎么个深法，要是我们救不成，他们本来只救你一个的，到头来却要救我们一串，那不是添乱？再说，就小猪这家伙，万一他出了事儿，他家可怎么办？他又不像其他人，家里还有兄弟姐妹。
　　我听得都羞愧了，对啊，我好歹还有个苏默呢。二狗这么和我解释，我也就不生气了，和二狗又和往常一样了。
　　村里但凡有些钱的都得送孩子去读书，没钱的牙缝里、指甲缝里都能抠出些银钱送孩子读书，可不知二狗娘怎么想的，让大儿子念了书，不让二儿子念书，二狗他爹在这件事上一点发言权都没。二狗他有什么事儿也捂得挺深，但可能是真的太想念书了，他的那些心思都露在脸上了，连我都看清楚了。
　　指望他哥教他还不等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他哥年年忙着考秀才，人家从前挺着大肚，几年下来满地的孩子满地溜了，他秀才还没考上。大家都说“考秀才难考秀才难”，就算难，他考那么久都没中，可见他就不是吃这饭的料儿。
　　但糊涂人瞎折腾起来那是理直气壮、“气壮山河”、山河不改的，碰上糊涂人边上还有一群糊涂蛋的话，没几年，就有能孵出一窝糊涂鬼了，这速度怎么也比考上秀才快啊。
　　其实我也挺想念书的，可是想到阿奶那双小脚，想到阿奶日渐弯曲的背，还有被送走的苏默，我就不敢和阿奶说了，我安慰自己，哪家姑娘能像我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但我看看二狗对着从路上走过去、下了学的孩子，跟中邪了一样，一顺不顺地盯着，路上碰见小猪，我就问他：“苏默呢”
　　“他回回作业格外好，先生就给他多留作业，下了学留着他给他开小灶呢。”
　　小猪说完挥挥手，笑嘻嘻走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开心得很，回头看二狗时，就看见他耷着脑袋，我就对他说我也想念书。
　　二狗听见这话，像死人复了生，等我说我们去找赵涛教我们的时候，他简直就要成仙了。可没多久他就很担心地问我：“他能答应么？”
　　答不答应不还得试了才知道，但我还是拍胸脯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我找赵涛是有私心和公心的。
　　公心上来说，赵涛人不错找他有胜算，他十四岁就考上秀才，也不知有什么内幕后来他死活不肯往下考了，他娘求他，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娘虽然泼皮无赖，却也拗不过他，这事儿就作罢了，学里的先生也来劝他，那股子劲儿简直比劝自家孩子读书上进还足上十倍，反倒是他把人家先生给劝走了，这样厉害的人，要是能教了我们那还不是赚大发了。
　　我就是想多接近接近赵涛，也想试试自己的面子大不大，但我的私心却不好跟谁说。
　　赵涛在城里铺子打铁，傍晚的时候就骑着马回来，他一向都要经过小树林的，所以我就坐在河边等他。
　　很久我才听见他在背后叫我，我扭过头去，他正下马，又把马牵到河边饮水。我第一次见到那匹膘肥体壮的马就觉得奇怪，小铁匠配好马，就跟我有一抬四人小轿别人就会生疑是一个道理。
　　不过别人倒不怀疑他，别人也都知道，也就我们这些玩泥的孩子不知道内情。
　　赵涛去其他一些地方打过猎，拾到一匹般大不大小的野马，野马如今成了高头大马，喷个响鼻都能把乱飞的虫子给震死。
　　我看他在我边上坐下去，我就扭过头来看他，他被我定定地看，当我傻了，还拿手量我额头，我拍开他的手哼哼。
　　他问我：“怎么太阳都西斜了你还坐这儿？”
　　“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有个事儿求你。”
　　“怎么？”
　　“我和二狗想念书缺个师傅。”
　　他愣了愣，“哈哈哈”地笑，我以为他嘲笑我，一下子少女心就没了，手里掬了水，就往他脸上泼。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
　　他抹抹脸，一本正经说：“哪里敢，这个必须答应。”
　　他这样爽快，我就拿起袖子殷勤地替他擦擦脸，他身子往后仰，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早发现他不大愿意和我有肢体接触，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害羞，但不管是哪个我都不乐意，但我想想还慢慢来的好。
　　于是就商定卯时在小树林里见，商议完了我就欢欢喜喜地回去通知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