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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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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的是,赵涛和我亲嘴的事儿突然就满城风雨了,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和男孩子玩在一块儿,渐渐就有人指手画脚,我不睬他们,我叫阿奶也别理他们,阿奶说,你主意大,你自己打算。
我知道阿奶看着是管我管不住我,其实就是让我再过几年快活日子,阿奶活那么大岁数知道流言可怕,可你不仰仗流言过活,就别怕它,你不怕它,它就是长得再狰狞,那也就是个纸糊的、风一吹就跑、雨一淋就烂、火一烧就见灰的玩意儿。
再说这不叫亲嘴,叫渡气,这还是赵涛和我说的,我那时就想,赵涛懂得可真多啊。所以我再见赵涛的时候,没什么尴尬,反倒亲切很多。
赵涛好像不这么想,我那天一个人窝在小树林外围的小草堆上,因为那群男孩儿渐渐要做的活儿多起来了,我呢,阿奶没几亩地,她也巴不得我别去捣乱,当世界上只有你一人清闲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无聊了。
我很无聊地躺在草堆上,嘴里咬着草茎,歪着脑袋睡着了,醒来伸个懒腰,就看见赵涛了。他那会儿脱了上衣外裤一头猛子扎进水里,我吓得窜了三尺高,赵涛自然就发现了我。
我估计他因为流言的事儿不好意思,不过我得承认,我十六岁,他十九岁,两个人嘴对嘴的,说出去他的清白就算毁在我手里了。
他脸红得很,却还跟我装若无其事。
“你怎么在这?”
“躲凉呗。”
“不是又来抓鱼的?上回你奶难道没教训你?”
我说是哪个小贼告的密,原来就是他。虽说他救了我,但一码归一码,我瞅见岸边的衣服裤子,就使了坏心,抓起他的衣裳裤子就跑。
是不是很像牛郎织女的故事?不过我可不像牛郎,净做当臭流氓骗老婆的勾当。
我和赵涛说话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往水里埋,等我抓了衣服就跑的时候,他立马划到水边跳上岸,嘴里喊着“别跑别跑”。
他到底比我高出许多,手脚长,跨的步子比我大,眼看就要抓住我了,我就急了,连路都不看了,我就听到赵涛说“小心”,结果就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了,他本来要拉我,结果自己被拉了过去,一点不含糊地倒我身上。
我说,你还不如看着我摔,你一个大块头砸下来,我简直命都没了。
他脸红,没说话。他下头就一条湿答答的半截裤黏在身上,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被膈了,我一把推开他,坐着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藤蔓,问他,你身上什么玩意儿,膈得人疼。
他没说话,背着我悉悉索索地穿衣服。
我后来想,也就我这种傻货会理直气壮地像这样问什么“你身上什么玩意儿,膈得人疼”,本来我脸皮极厚,但后来一五一十地知道清楚的时候,我也臊得慌。
他不说话,我就找话说,我说:“现在我也耍了你,你上次跟我奶打小报告的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赵涛穿好衣裳,脸还红着,他看我还在解,蹲下来帮我,也不知这草怎么长的,七扭八歪跟肚肠似的,越解越紧,他就一使力,扯断了藤蔓,他跟我说,你回去可别把岸边的事儿嚷嚷出去。
我虽然是把钝刀,但好歹也是把刀,这点我还不知道,赵涛无非是怕坏我名声,顺带坏他名声,我心里知道,嘴里也老老实实倒筒子一样,我拍拍他的肩膀:“唉,别怕,娶不到姑娘,我嫁给你。”
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他的,但也只是有点罢了。即便这样,当我看见赵涛突然一脸严肃外加老大不乐意的模样,心里有些失落了,只是面上若无其事,告诉他放心,开个玩笑而已。
他就笑了笑说:“你还真有趣。”
我嬉皮笑脸,要不您捧手上玩玩儿。
他听我说完就不笑了,跟我说:“回去吧。”
我心里就嘀咕这人怎么这样不好惹,从前没看出来呀,而我竟然还真听他的话,回去了,看来我还真是一把钝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