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如玉》橙香拿铁

5、入院

　　她顿觉尴尬万分，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本以为李三还会说什么，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发生，只听他的车夫喝了一声“驾”，待她再抬头时，那人的车子已然扬长而去。

　　世间之事真当无巧不成书，前些日子刚因为博古斋的事对他心生怨愤，今天却被他仗义相救。想来此人虽然外表冷漠寡言，行事傲慢霸道，但内心却有着侠义心肠。

　　想到此处，她忽然觉得李三这人好像也并不十分讨厌。

　　车夫安顿好了马匹，见魏如玉淋着雨，忙打着伞上前，“小姐，快到车里去吧，小心淋坏了身子。”

　　魏如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了眼被淋湿的衣服，有些意外自己刚才竟然没发觉，便走到了伞下，问道：“马儿怎么样？”

　　“已经安抚下来了。”车夫愧疚地说：“方才是小的失职，希望小姐没受到惊吓。”

　　魏如玉安慰道：“已经没事了，有惊无险，你不必自责。”

　　车夫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感激地问道：“到渡口还有些距离，小姐是否上车？”

　　想起方才马匹受惊的一幕，担心它一时三刻还没缓过来，不敢再坐。摇了摇头问：“这离渡口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二里左右，并不太远。”车夫回答。

　　魏如玉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下了个决定。

　　“反正时间尚早，不如我们走着去。”

　　车夫顿了顿，看天正在下雨，地上泥泞不太好走，有些为难。转而看了看魏如玉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便点点头，牵着马车跟在魏如玉身后。

　　二里路放在平日并不算远，但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一路她走得有些狼狈。

　　到渡口的时候，雨势已经变小。

　　车夫将行李悉数搬到雇好的小船上，回禀魏如玉道：“一切准备妥当了，一会儿到了书院会有杂役在岸上接应您，因为外人上不得岛，少爷吩咐小的就送到这里。”

　　“好的，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另外告诉我爹，我会好生照顾自己，让他老人家无需挂心。”魏如玉道。

　　“是，小的明白。”

　　魏如玉由他扶着上了小船，对船夫道：“船家，我们出发吧。”

　　船夫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形瘦削，肤色黝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原本他坐在船头歇息，听魏如玉这么说，便点点头站起身，轻轻用船桨对着岸边一推，船渐渐离开渡口。

　　魏如玉见车夫还站在原地，便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早些回去，见他迟迟未肯动，便进了船舱，心想见不到我总该走了吧。

　　　　放下帘子，确定舱内没有别的人，她将身上湿了的脏衣物和鞋子换下，找了身干净的衣物穿上，又细细擦拭了湿发，重新梳理一番后顿觉神清气爽。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掀起了些许帘子，见已远离了出发的渡口，便问道：“老人家，到西岭书院大概要多久？”

　　老船夫熟练地摇着船桨吆喝道：“快了，差不多再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魏如玉轻轻“哦”了声，见外头雨停了，便掀开帘子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雨中湖景。

　　“老朽猜公子是今年新进书院的弟子吧？”船夫怕魏如玉无聊，便跟她搭话。

　　“嗯，是啊。”她清脆地答道。

　　“公子眉目清明，气度不凡，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啊。”老船夫冲着她乐呵呵地笑道。

　　她轻笑了一声，只当这话是恭维，也不反驳，礼貌地回道：“老人家过誉了。”

　　心里想着，这话说的若是别家公子，经过西岭书院的熏陶栽培，指不定真能够大有作为。但此刻说的人是她，也许真要叫这老人家失望了。

　　看出魏如玉并不相信，船夫捋了捋胡子道：“别看老朽一把年纪耳聋眼花的，好歹在这湖上划了三十年的船，见过的弟子无数，其中不乏历年来封侯拜相的。您若不信，咋们日后瞧着便是。”

　　“那在下先谢过老人家了，望日后真能借您吉言。”魏如玉抱拳谢道。

　　船夫笑了笑，一边摇着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船在湖面上平稳地行驶，不多时，西岭书院所在的小岛便映入了眼帘。因为先前下了雨，此时的西岭山被蒙上了一层水汽，竟横生几许缥缈的意境。

　　魏如玉猫着腰从船舱里出来，因为不会水，故而小心翼翼地立在船头。看着船只向西岭书院慢慢地驶进，也向着她的梦想一步步地靠近，心中不免有稍许激动。

　　船稳稳地靠在岸边，在岸上等候的杂役非常机灵，见船靠岸便上前扶魏如玉下船。待她站定，便朝他做了个揖道：“想必您一定是魏如墨魏公子吧？”

　　“正是在下。”

　　“小的蔡平是书院的杂役，一会儿会命人先将您的行李移至中庭，待您分了院子，再行搬至您的居所。 ”

　　“有劳有劳。”魏如玉回道。

　　“您可先随我来。”说着走在前头引路。

　　魏如玉谢过船夫，便跟着蔡平想西岭山行去。

　　约莫走了百来步，便到了西岭山脚下。魏如玉抬头望上看，竟倒抽了一口气。纵使她这出身京城名门，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书院好生气派，好生壮观！

　　一条宽阔得足以同时行几辆马车的石阶通往山上，石阶口是一个巨大巍峨的石牌横跨其上，上书“西岭书院”四个大字。

　　蔡平说：“虽然整座小岛上只有西岭书院，但由此才是真正西岭书院的范围，公子请。”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魏如玉先行。

　　一路上山，蔡平给魏如玉介绍书院的大致格局：“西岭书院依山而建，山脚处是书院杂役和家眷们住的地方。”他顺手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屋子，“我就住在那里。”

　　魏如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片清一色简单的平房。

　　“平日里消遣或者采买都可以来这里，说不上应有尽有，但也算是齐全。我带您转转。”蔡平带着魏如玉从主路穿过，道路两旁店家林立。

　　“真没想到，山上还有这些。”哥哥原先竟没跟她提过。

　　“都是杂役的家眷们开的店铺，图个营生。若是吃厌了书院的膳堂，不妨来此处换换口味，有酒家、茶楼、面馆等等，做的还都不错。毕竟能来这儿花钱的，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也都见过世面，入得了他们眼的东西，都不会太差。”

　　魏如玉赞同地点点头。

　　“这里的铺子可以买到文房四宝，也有店家可以定做服饰，款式手工都不错，比外头贵是贵些，但就是图个方便。说真的，能来这儿上学的，都是不计较银两的主。”

　　听了这话，魏如玉笑道：“这些店家还真会做生意。”

　　“谁说不是呢，来，魏公子，我在带您往上走。”说着，将魏如玉引向山的中部。

　　魏如玉点点头，利索地跟着。

　　走了百来级台阶，就见到山中部的院落。蔡平指着正中道：“中间的这个院子是膳堂，一天十二个时辰对书院弟子免费开放，公子日后去了便知，小的现在就不带您进去了。”用手指了指两边，“左侧是院长和夫子们居住的院落，若非十分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贸然进去打扰，夫子们大多喜欢清静。右边各园是弟子们居住的院落。一会儿分了园子，公子就会知道自己住哪一间了。”

　　魏如玉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右边的院落望了望，见一些身着书院服装的弟子进出，了然地点点头。

　　接着两人便行至山顶，此时魏如玉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见身边的蔡平竟然面部改色，想来是长期上山下山练就的，不禁心生佩服。

　　“山顶正中是明礼堂，一般书院有大事的时候弟子们都会在这里集合，今天新弟子们在这边分园子，小的介绍完公子便可以进去了。两边是课堂和藏书阁，山后头的平地上有一个很大的骑射场，时间长了您便熟悉了。敢问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小的讲解的么？”

　　方才蔡平讲得很详尽，她也记得很仔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有什么要问，便道：“有劳了，暂时没有别的要问了。”

　　“那公子可进明礼堂等着，小的先退下了，有什么需要公子只管找小的。”说着做了个揖便要退下。

　　“等等。”说着，魏如玉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她出门前魏如风叮嘱过，必要时要学会打赏下人。

　　蔡平接过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声道谢后退了下去。

　　魏如玉来到明礼堂正门口定了定，抬头看了眼雄伟如宫殿般的礼堂，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此时，明礼堂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今年的新弟子。因为夫子们还未来，弟子们或在选腰带，或三五成群在一处寒暄，气氛十分轻松。

　　礼堂正前方分别放置了四张几案，上面排列着绣有梅、兰、竹、菊四款样式的紫色腰带。魏如玉不知道选腰带做什么，但见人手一条，便也跟着选了起来。

　　突然，她记起魏如风曾说过，西岭书院有四个弟子园，分别以梅兰竹菊为象征，居住的园子里也种植了相应的植物。

　　只是她没听他提起是如何分园，难不成是这样分的？

　　在四张案几前转了一圈，想着住在一个满室兰花的园子应当不错，遂来到放着兰花腰带的案几前，刚要拿起，却觉右边的肩膀一沉。

　　“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