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如玉》橙香拿铁

4、受恩

　　魏如玉早就高兴坏了，哪还在乎到底是几件事，将两个食指比成十字豪爽地道：“别说两件，就算十件我都答应。”

　　魏如风放下茶杯，收敛神色严肃地说：“你可别答应得这么快，能否做到才是关键，仔细听我说。”

　　她忙正色道：“哥哥请讲，玉儿洗耳恭听。”

　　魏如风颔首，“第一，在书院期间务必女扮男装，你可化名魏如墨。毕竟知道魏如玉是大将军千金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名字用不得。”

　　“嗯，明白。”

　　“西岭书院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我没有要求院方破例，意味着书院方面不知道实情。我原本担心若是如实相告，万一院方被拒绝了，再要化名进去就势必会被严查，到时再想成事可就难了。所以我谎称是一个远房堂弟，想进西岭书院而托我做举荐。若日后被人知道你是女儿身，一来会被退学；二来……”他顿了顿，竟不知如何跟她解释。

　　“二来什么？”她疑惑地问。

　　“这二来嘛……咳，会惹上不少麻烦。”魏如风是过来人，知道十四五岁的少年对少女心存的想法，可自己的妹妹年纪尚小，还不懂得这些，于是决定不细说。

　　“哦，知道了。”她也没往细处追问，只觉得哥哥既然如此说，只管照做就好。

　　“第二，忘记你的身份和家世。”

　　“嗯？”她有些诧异。

　　“为避免学子在求学期间拉帮结派，院方不会公布各位的身份家世。不过，西岭书院的学子大多出身名门，私底下可能一早就认识，朝堂上的局势也会影响到学子之间的关系。你唯有不具备可以利用身份和家世背景，别人才不会有兴趣拉拢你，这样做是为你好，日后就知道了。”

　　闻言，她郑重地点头。

　　“我以上说的这两点你可记清楚了？”

　　“嗯，都记下了。”

　　“记下就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帖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道：“喏，给你的。”

　　魏如玉执起帖子，“入学帖”三个字映入眼帘，让她顿时欣喜万分，眉眼弯弯地连声道：“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魏如风看着雀跃的样子，含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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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江都城阴雨绵绵。但魏如玉此刻的心情却没受这天气的影响，她一大早起身便心情颇好，由丫鬟们服侍着沐浴更衣。

　　“小姐，今后我们不在你身边，千万要好生照顾自己。”抱珠在她在腰间系上了一块云纹白玉，理了理穗子不舍地说。

　　“放心吧，下回一定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她打趣道。

　　在一旁边抹泪边收拾行李的怀碧说：“小姐您就不能带上我们么？我们也可以像你一样女扮男装的。打小就寸步不离地伺候你，何曾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如今你只身一人去书院，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

　　“书院不能带随从仆役，否则我也想带上你们。不过你们也别难过，一有假期我就回来看你们，当然如果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

　　听了这话，怀碧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哦……对了，你们不会写字……”魏如玉思索了片刻道：“嗯……到时你俩可以让管家教你们写字，免得他老人家因为我不在闲得发慌。”

　　两个丫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一切准备妥当，魏如玉拿起桌上的入学帖放入怀中，用手抚了抚胸口，提衣出了房门，

　　房门外，魏如风负手而立，见她出来便问：“都准备好了么？”

　　“嗯！都准备好了！”

　　“那我送你出去吧。”魏如风语气是淡淡的，但行动中却饱含不舍。

　　魏如玉点点头，跟在魏如风的身后往大门行去。身后的丫鬟小斯有条不紊地将行李搬上了马车。

　　两人行至府门口，见魏靖早已等在屋檐下。这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目光温和，想说什么却终未说出口，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吧。”

　　魏如玉看出了他的不舍，想到父亲对自己的百般宠爱，强忍住泪水，声音哽咽地应了声：“嗯！”

　　“别哭。”魏如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柔声道。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她的软肋，原先隐忍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魏如风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帮她擦去泪水轻声道：“别难过，很快就会见面的。”

　　魏如玉点点头，转身对送行的众人道：“大家记得帮我照顾好爹爹，玉儿在此谢过。”

　　见众人点点头，她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车子渐行渐远，她掀着车帘与父兄挥手道别，直到消失于眼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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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岭书院位于烟波湖西面的小岛上，此岛四面环水，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岛上有一座常年青翠的西岭山，书院依山而建，校舍栉比鳞次，远处望去蔚为壮观。平日里通过渡船与外界相连，要上岛必须先从烟波湖渡口搭船前往。

　　魏如玉从怀中取出烫金的入学帖，再一次打开来看了看，心情百感交集。最初，进西岭书院只是一个简单想法，没想到父兄果真帮她如愿了。

　　她收好帖子掀开车帘向外头张望，发现已经行至红树林，再过不久就到烟波湖渡口了。

　　此时雨势比先前大了很多，道路泥泞，车子行得有些颠簸。

　　她放下帘子，动了动坐得有些疲累的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突然一道闪电劈破长空，接着一声巨雷在天空中炸开。魏如玉被这雷声吓了一跳，忙捂起耳朵。未等她缓过神来，赶车的马匹猛然发出一声的嘶吼，不停地踢着蹄子，然后像疯了拼命奔跑。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俨然被这一幕吓到了。两臂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手稳住身形，问车夫道：“它怎么了？”

　　“可能因这雷声受到了惊吓。”车夫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努力控制着马匹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马匹受到惊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魏如玉心下有些害怕，可尽量让自己镇定，问道：“有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小的正在尝试，可是目前看来没什么效果。”车夫一边费力地拉着马车一边回话。

　　“实在不行的话能否切断套马的绳索？”

　　“绳索在马背上，现在马跑越跑越快，加上如此颠簸，小的上不了马背。”车夫无奈地答道。

　　听了这话，魏如玉攥着的手指紧了紧。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可惜自己没有功夫，以这个车速跳车应该会受重伤。正想着，车轮突然滚过路面上凸起的大石，整个车厢腾空而起又重重落下，将魏如玉重重地摔在车内，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勉强支起身子，正要和车夫商量对策，却听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顺着声音望去，一辆急速朝他们行进的马车映入了眼帘。

　　难道是来救她的？魏如玉抱着这样的希望看向前来的车辆。可是转念一想，在这荒郊野外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可能是来救她的呢，于是又沮丧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后头的车子仍马不停蹄地朝他们奔来，追上他们后竟然不再赶超，在和他们并驾齐驱一段之后，从对方的车内飞出一个素色身影，随即飞身落在他们的马背上。动作之快让魏如玉差点以为自己晃了眼。

　　来人右手牵住缰绳一个回转控制住马头，身下双腿用力夹住马腹。一番流畅利落的动作下来，疯跑中的马匹居然渐渐安静了。来人“吁”了一声，一提缰绳，马便停住，听话的仿佛和刚刚疯跑的不是同一匹马。

　　来人轻轻一个纵身落地，未等他们答谢，便往自己的马车行去。

　　魏如玉惊魂未定，被撞的头仍是有一些晕眩，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待她反应过来，连忙下车冒雨追上来人。

　　“公子留步，多谢刚才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如何称呼？”魏如玉双手抱拳，躬身相谢。

　　“小事而已，不必言谢。”来人也不回头，背着身淡淡地说道。

　　“救命之恩，绝非小事，还望公子告知尊姓大名，日后必定登门道谢。”

　　见魏如玉如此执着，对方转过身道：“本公子只是路过此处，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魏如玉循声抬头，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刻，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是你？”俗话说冤家路窄，方才救她的居然是李三？

　　“你认识我？”李三闻言，皱着眉头疑惑地问。

　　当然见过，你还抢了我的书！魏如玉想这样回他，但想到此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如果再提那件小事，着实有些不合时宜，忙改口道：“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公子的救命之恩必定铭记在心，若公子不愿在下登门道谢，那么日后若是有缘相见，还望给在下一个机会做东请您喝酒。”毕竟人家对她也算是大恩大德，她理应不计前嫌，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李三不说话，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不理会魏如玉仍站在一旁，自行转身上车，不一会儿又回过身盯着魏如玉打量了一番，慢慢地说了四个字。

　　“原来是你。”

　　他居然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