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战线]人偶少女》与君白

43、Chapter 25

　　阳光从窗口钻进房间。深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光着脚站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浅色的百褶裙勾勒出她并未发育完全的身形，白皙的双臂前伸，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我的脸。
　　“你醒啦？”
　　见我睁眼，她迅速收回手，试图掩盖方才想要揪我的脸的事实。
　　我从她血红色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样的脸，更加苍白的皮肤，清澈的棕色眼睛，以及脖子上无法被忽略的淤青。
　　是谁做的呢？
　　我摇了摇混沌的脑袋，想不起自己身上的痕迹是谁造成的。
　　想不起来了的话，应该不太重要吧。
　　我坐起身，赤脚走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这条地毯是夏萝死皮赖脸从母亲那里要来的，为此我们失去了两个月的零花钱和一次家庭旅行。
　　“洛蒂！”少女抓住我的手腕，发丝落在手臂上，有些痒，“是老师做的吗？”
　　“……老师？”我重复着她口中的称呼，记忆里模模糊糊地映出某个人的影子，但是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应该是的吧……我忘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攥着我手腕的手猛然加重了力道，“老师不喜欢洛蒂吗？”
　　我张了张嘴，卧室的门却被打开。
　　被我们称作母亲的女人走到我们面前，将一份辞职书放在床上。
　　“你的家庭教师辞职了。”女人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的课外教育由我负责。”
　　夏萝乖巧地应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女人又走出去关上了卧室的门，和辞职书一起留在卧室的还有一杯牛奶和一片涂满了果酱的面包。
　　我亲爱的妹妹将那片面包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并打开了床脚的衣柜，和想象中的不同，柜子里并没有存放衣物。巨大容器角落里摆着一套餐具，除了杯子和餐刀，其他部件都落了灰，看起来是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怎么了？”我看着她把餐刀和杯子拿出来，然后又伸手从更里头的地方摸出了什么。
　　那是一方小小的铁笼，铁笼里装着一只仓鼠。
　　夏萝轻车熟路地从铁笼里抓出仓鼠，用餐刀的刀刃割破了它的喉咙——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进杯子里。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口渴。
　　她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对不起，洛蒂，妈妈说我养什么死什么，最近不打算给我买宠物了……这餐吃完之后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吃人了。”
　　……吃人？
　　夏萝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吃人？
　　少女将盛满鲜血的杯子放在我手里，脸上依旧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是早饭，可能有点少，但是应该能垫一下。”她说着，将仓鼠尸体放进书桌旁边的脸盆里，洗掉了小动物毛发上的血迹，然后将之放回铁笼里，“我出去一下。”
　　我举着杯子，迷茫地站在原地。
　　夏萝提着笼子站在卧室门口喊了声“爸爸”。
　　父亲走过来看了看仓鼠尸体。夏萝露出伤心的表情，“我把它放了出来，结果它掉进水盆里了。”
　　母亲循声赶来，一脸嫌弃地夺过铁笼塞到父亲手里，让他扔出去。
　　处理完仓鼠后少女又走了回来，她抓起牛奶杯轻轻碰了碰我手里的杯子。
　　“干杯。”
　　这么说着，夏萝喝掉了那杯牛奶。她的话语仿佛有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我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杯鲜血比想象中的更好入口一些。有些粘稠，但是带着鲜美的甜味，就像是难得的珍贵饮料。我有些舍不得地伸出舌头舔舐着沾在杯沿的血珠。
　　夏萝突然卸下了笑脸，她抢过我手里的容器丢在洗过仓鼠的脸盆里。
　　“好啦，早餐吃完了，能告诉我你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吗？”
　　我抬手摸了摸那圈淤青。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还是会有一种失落感。
　　“他不喜欢我吧。”最终，我咕哝道，“你看，他都辞职了，一定是因为不喜欢我。”
　　夏萝棕色的眼眸闪动着莫名的光，“为什么……洛蒂为了见他可是鼓足了勇气，还换了新的衬衣和皮鞋……”
　　我读懂了她的痛苦，内心深处抽动着，一阵一阵地疼痛。
　　“对不起。”她突然扑上来抱住我，温热的眼泪落在我的颈窝，打湿了睡衣领口，“对不起，洛蒂，我一定会找到让老师喜欢你的方法。”
　　“可是夏萝不是喜欢老师吗？”我反手抱住她单薄的脊背，轻声道，“老师不喜欢我不是更好吗，这样我就不会和夏萝抢了。”
　　“这样的话洛蒂就太可怜了啊！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洛蒂就算了，连老师都不喜欢洛蒂，洛蒂明明这么温柔，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你啊！”
　　少女的低吼带着哭腔，仿佛无形的大手将我的心脏撕扯成一块一块。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努力挤出笑脸：“不会，我有夏萝喜欢就可以了。”
　　“但是……”
　　“没有但是，”我说，“夏萝喜欢他就好啦，这样我就有理由恨他了——他抢走了我的夏萝，所以我恨他，想要杀掉他。”
　　怀中的少女似乎愣了一下：“杀掉他……？”
　　我笑了起来，推开夏萝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对呀，就像夏萝对小老鼠一样。”
　　夏萝露出少见的迷茫表情，“可是我不恨小老鼠……只是洛蒂要吃饭，我才杀掉它的。”
　　“那你喜欢小老鼠吗？”我将嘴唇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吻了一下。
　　少女微微瑟缩着，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喜欢小老鼠呀，但是比起小老鼠，我更喜欢洛蒂。”
　　“老师呢？”我捧着她的脸对她耳语，“老师和我，夏萝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洛蒂啦！”夏萝大声回答道，“我喜欢老师，但是我不能没有洛蒂，比起老师我当然更喜欢洛蒂！”
　　“那就好了。”
　　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的引诱。
　　“我饿了，想吃掉老师，夏萝能帮我杀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