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 2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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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头发的青年坐在沙发尾端，占据了真皮家具大部分面积的是一位少女。
她苍白的脸颊被深亚麻色的长发衬得更加病态，秀气的眉毛拧着，淡色的嘴唇紧闭，只是看表情就能够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在经历痛苦。
史蒂芬从隔间的酒柜里拿出一支红酒给自己盛了一杯。
透过半透明的红色液体，少女明艳的脸被光影扭曲，仿佛是童话书里邪恶的怪物。
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莱布拉的同事们打个电话。
在家里私藏吸血鬼可不是什么小事，倘若沙发上的人突然失控，这一带的居民都要遭殃。
踌躇间少女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宝石般的血红色眸子，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如果不知道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史蒂芬甚至会有她是泡沫做的人偶一碰就碎的错觉。
毫无疑问，她遗传了亲生母亲的外貌优点，长得漂亮总能够让他人心生好感。
少女转动眼珠打量着客厅。当目光触及坐在脚头的青年时，嘴角扯出了扭曲的诡异笑容。
“老师，”她坐了起来，小猫一般缠上了史蒂芬，“史蒂芬老师！”
史蒂芬不确定现在和自己说话的到底是谁，他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少女粘过来。对方发育得绝对算不上好的胸脯压在青年胸口，姿势暧昧得无以复加。
就算有什么人突然闯入也只会认为这两个人是在调情吧。
青年觉得自己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手无寸铁的柔弱女性，她拥有足以杀掉大半个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居民的力量，而史蒂芬的力量不足以阻止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少女的手划过青年的太阳穴，最终落在他侧脸的伤疤上。
“疼吗？”她问。
“已经过去很久了。”史蒂芬依旧保持着坐姿，目不斜视，“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这样啊……”少女有些遗憾地咕哝起来，“果然应该再深一点吧……”再深一点，留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忘记的伤疤。
青年皱起眉头：“你是夏洛特？”
怀里的怪物愣了一下，旋即“咯咯”笑起来。
“史蒂芬老师觉得我是谁呢？”她直起腰背，用胳膊环住青年的脖颈，将嘴唇凑到对方耳边，“顺带一提，我和你知道的‘夏洛特’，不是一个人哦。”
不对。
这怎么可能。
少女身体里所存在的两重人格，一重是代表着人类的“夏萝”，一重是生来便拥有着吸血鬼所有特点的“夏洛特”。眼前的少女满足了吃人怪物的所有条件，却不承认自己是夏洛特。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怪物放开史蒂芬的脖子，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仰倒在沙发靠背上。
“夏萝很喜欢老师呢，”她呢喃着，将头埋在青年的颈窝，“但是夏萝最喜欢的是夏洛特，老师不喜欢夏洛特的话，夏萝就只能不喜欢老师了啊。”
青年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他不能理解眼前的怪物所说的每一句话，少女口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在他的认知范围。
她尖锐的指甲划过青年的皮肤，带起一道细小的伤痕。
“可是呢，不喜欢老师的夏萝就不是夏萝了，”少女的声音似乎变得十分遥远，“她不喜欢老师的话，我喜欢就好了，她不是夏萝的话，我来当夏萝。
“——夏萝和夏洛特，原本就不分彼此！”
史蒂芬看见少女张开嘴露出被隐藏的獠牙。她想要将牙齿扎进他的血管。
青年抬起腿，巨大的冰棱无端出现，在少女腹部开了个血窟窿。
她微笑地注视着自己的伤口，口中的话如同埋怨：“真过分啊史蒂芬老师，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居然想要伤害我。”
如果是普通人类，身体被开了这么大的洞，应该早已经不能行动了，然而少女只是笑着，丝毫不在意还嵌在身体里的冰棱，任由鲜血从接口处向下流淌。
没有痛觉，不会死亡。
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与此同时，少女腹部的伤口也以迅速愈合。
超乎常理的自愈能力。
她伸手抹了点冰棱上的血迹，将手指放进嘴里，似乎很享受那种血腥味。
对鲜血的渴望。
史蒂芬可以确信，眼前的少女从身体到心灵都不再是人类。她是血界眷属，被人类所忌惮的怪物，常人无法杀死的吸血鬼。
少女动了起来。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迅速冲向青年。
刀刃没入身体的触感让史蒂芬误以为自己即将死亡。
他强忍着疼痛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少女的手腕，然后将她狠狠地踢了出去。
“这次够深了吗？”被踢开的怪物没有再次袭击青年，她眯着眼睛看着史蒂芬腹部的伤口，露出报复一般的笑容，“老师在我身上开了个洞，那我当然要把它还给老师啦！”
皮鞋击打着客厅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眼见着视线中的怪物再次靠近自己，青年却没有余力做出更多的反应。
和血液一起流失的还有力气。
“老师下不去手吧，”她将青年身上的水果刀拿起来，注视着喷涌的血液，表情扭曲，“如果你杀掉我的话，夏萝和夏洛特就会一起死掉哦。”
即使人格之间没有任何共通性，夏萝和夏洛特也在共用一具身体。
准确来说，夏萝和夏洛特，原本就是一个人，杀死其中任何一个都会招致另重一人格的消弭。
所以她才笃定史蒂芬下不去手。
他已经杀死了她两次，每一次都是那么痛苦，又怎么会任由自身杀死她第三次？
少女将水果刀丢在一边，捧起青年的脸。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史蒂芬的眼神也不再清明，视线有一些模糊，他花了很久才看清她的五官。
她悲悯地注视着他，无声地控诉着这个可怜虫。
青年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手掌覆盖住她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客厅被鲜血沾染得如同凶案现场。
怪物松开他的头，蜷起身体，恋人般依偎在他怀里。
深亚麻色的发丝迅速被鲜血浸透成偏黑的暗红色。
“晚安。”她抚摸着青年腹部的伤口，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我最喜欢老师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Chapter 2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