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战线]人偶少女》与君白

28、Chapter 28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看见威尔坐在床上四处张望。
　　“你去哪了，”他急急忙忙跑到我身边，“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
　　“听见外面有猫叫，出去看了一眼。”我下意识透过窗口往母亲所在的方向望了望，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怎么突然醒了？”
　　“因为夏丽不在啊……”少年咕哝道，“你不在的话我怎么可能睡安稳。”
　　我伸手往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搞得跟我天天都跟你睡一张床一样？”
　　威尔笑了笑。
　　“明天回去吧，”我说，“回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怎么了？”他问。
　　“我家庄园被烧了啊……”我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膀，“我本来是想回来找点东西的，房子都烧没了，当然找不到了。”
　　威尔“哦”了一声，“那睡吧。”
　　我拉了张椅子坐在上面，“你睡床，我睡这儿就行。”
　　“不行！”少年的语气意外地强硬了起来，“夏丽睡床，我睡椅子！”
　　“饶了我吧……”我抓了抓头发，“让你睡你就睡，我睡一晚上椅子又不会怎么样。”
　　“怎么能让——怎么能让我的女朋友睡椅子我自己睡床啊！”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不然我们都睡床上？”
　　我被他的提议惊了一下，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好好睡在床上了。于是我不得不和他并排躺在明显不适合两人睡的家具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身体好像在颤抖。
　　“怎么了？”我问。
　　“稍微……有点紧张……”少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末了还轻声道歉，“对不起！”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一个男生躺在同一张床上，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不然我还是去睡椅子吧。”我僵着脖子，侧过脸不让他看见我脸上的表情。
　　“不行！”即使如此，威尔也表现出了他异常坚决的态度，“要去也是我去睡椅子！”
　　……真是够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过身背对着他，“那就睡吧。”这样的姿势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正在和人共享一张床。对我而言，这样的情景实在是过于刺激了，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跟夏萝以外的人睡过同一张床。
　　脑子有点混乱，我觉得我应该想点什么，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想。
　　床上的人动了动，我以为他是跟我一样要翻身背对着我，结果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少年柔软的发丝落在颈间，有点痒。
　　我听见威尔的低声叹息：“夏丽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靠？”
　　“没有的事，”我拍了拍他揽在我腰上的手，“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背后的人沉默了下来。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威尔一直在很努力地想要靠近我，可我却总是想要推开他，哪怕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也对他有所保留。因为不这样做的话，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会变得没有办法从他身边消失。
　　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啊，我自己。
　　每当我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异常的时候，我就想要尽量避开身边的人，这就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只要不被人发现，我就能够继续自欺欺人地作为“人”活下去。
　　这样的自我保护在被母亲告知真相时达到了顶峰。
　　我不敢告诉威尔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害怕他拿看待异形的目光看着我，可我更害怕自己被“夏萝”侵蚀，做出伤害威尔的事情。
　　威尔反手抓住我的手背，然后强迫我与他五指相缠。少年微微湿润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很温暖，又有些不真实。
　　“夏丽。”他轻轻喊道。
　　我用安抚的语调回应着他：“嗯，我在。”
　　“夏丽。”他又喊了一声，好像不这么做我就会马上消失一般。
　　我垂下眼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应，“我在。”
　　“夏丽，我好害怕……”他将脸埋进我的肩窝，“我不知道夏丽在哪里，也不知道夏丽想要到达哪里——会不会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再也找不到夏丽了呢？”
　　“不会的。”我拉起他与我相缠的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
　　“那回去之后，我们去医院看小白吧。”他说，“小白她总是一个人被留在医院里，一定很寂寞吧。”
　　“好。”我说。
　　“小白说她想去电影院看电影，回去之后一起去吧，三个人一起。”
　　“好。”
　　“看完电影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好。”
　　“夏丽的父母呢？也顺便去看看你的父母吧，夏丽也很久没有去看他们了吧。”
　　“好。”
　　“走之前我的朋友对我说他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有空了让他带我们去吃吧……我记得夏丽很喜欢松饼，那里的松饼很卖得很好哦。”
　　“好。”
　　“小白喜欢拍照，回去之后陪我买个相机送给她吧。”
　　“好。”
　　“听朋友说公园里新来了个艺人，他的手风琴很好听，一起去听吧。”
　　“好。”
　　“我想养只狗，夏丽喜欢拉布拉多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去宠物店挑一只一起养吧。”
　　“好。”
　　“我前两天看见一条裙子，光看着就知道很适合你，我们去把它买下来吧，我还没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呢。”
　　“好。”
　　“说了这么多都是我想做的事呢……如果夏丽有想去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哪里，我都会陪你去的。”
　　“好。”
　　“夏丽，我喜欢你。”
　　“嗯，我……我也喜欢你。”
　　攥着我的手略微松了一些，威尔不太平稳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有规律。我从他的手心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把他的胳膊放进被子里。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那是天亮的征兆。
　　我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威尔胸口。这样的姿势能让我感到一丝丝安心。
　　晚安。
　　我在心里轻轻说。
　　晚安，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