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十四阿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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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去找小若，可能额娘还是知道了。
夏天，皇阿玛巡幸塞外，我跟着八哥在军营里历练，额娘却叫走了小若。
额娘罚她在院子里跪着，一跪就是一整天，后来宜妃娘娘带走了她，又叫她整日念书，念到喉咙嘶哑。
这些，我都是听十哥说的。
九哥去找了宜妃娘娘，告诉她不要再动小若。四哥也去找了额娘，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没敢去问。在我面前，额娘只字不提小若的事。我再去小若的院子，却已经失去了迈进门槛的勇气。
她一日见了我，似乎十分意外，她说她不怪我，我却无法不怪自己。额娘要杀她，实在太容易了，我也好，九哥和四哥也好，十三哥和十二哥也好，我们谁都救不了她。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连我的福晋，也去找了小若的麻烦。
十三嫂和小若素来亲近，就不说了，九哥家里的事，从来没有影响到小若半分——她是要告诉所有人，我治家无方吗？！
我没脸继续出现在小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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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夏天，皇阿玛出行塞外，带去了小若。她竟对十三哥表明了心意。
我挣扎再三，还是去了宫里。
我原本只想远远地看一看她，可是见她两手沉甸甸的，终究忍不住上前，拿过了她手里的木炭。
这木炭还挺沉，绝对超出了宫女应配的分量。不用想，一定是九哥的手笔了。
她邀我进屋坐坐，又倒了茶水，拿了一碟干果点心，坐在我对面就开始剥核桃，一边说着：“你吃不吃？不用客气啊。”
我怔了一下。
几年之前，她刚刚放开性子，我和十三哥去找她，她也像今天这样，随意端了茶水，拿了点心，一边吃一边跟我们说，“你们吃啊，别客气。”
可是过了这些年，十三哥，我，还有她，都和曾经不同了。
我们所有人，都注定会被时间推离得越来越远。这个皇家，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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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更多的小阿哥和小格格，我的能力越来越出色，但皇阿玛依然没有重用我，小若也依然没有看见我。我知道，相比于八哥，我的学识和历练都还不够，可是，为什么她连九哥都那样在意，就不能看一看我呢？
——四十七年的家宴，我却好像找到了答案。
当年九哥说他不会再娶，竟然是真的。
我向小若望去，她似乎极为震惊，又极为动容。她看向我，我下意识地转开了头。
原来如此。
九哥能做到的，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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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八哥来找我和九哥，说十哥前些日子引见了一个术士张明德，给了他十六字的批言，竟是要劝八哥谋反。
那术士最先由大哥请来，我和九哥听了起疑，决定先查一查。谁知九哥当晚便告诉我们，不要相信张明德，又说，是小若告诉他的。
我怔住了，小若？和十三哥有关吗？
十三哥和四哥都帮着二哥做事，张明德，会不会实际是二哥的人？八哥这些年受皇阿玛看重，他便心生忌惮，欲致八哥于死地吗？他故意挑拨离间，引诱八哥去行刺杀之举，到时候人赃并获，八哥弑兄篡位，必定罪无可恕。
不过这法子，未免太蠢了些。
八哥又不是傻子，他就算去刺杀二哥，又怎可能轻信外人，冒着身份败露的危险？
若是我……突然之间，有一个想法，在我的头脑里成了型。
张明德的话，的的确确提醒了我。八哥如今的声望势力，已经几乎与二哥相当，听他话中之意，分明早有争位的念头，今日不过是试探我罢了。正好，我会先帮着八哥，消减二哥的势力，再借他的手，笼络人心，培植党羽——最后，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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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的时机，竟来得如此之快。
塞外之行，十八弟病重不治，二哥全无悲恸之情，被皇阿玛大骂了一通。二哥似乎心生怨怼，竟在夜里悄悄窥视皇阿玛的营帐。我无意中撞见，简直要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他自找死路，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不过，我不会亲自告诉皇阿玛。所以，我去找十三哥，演了一场戏。
让他们自己人相互揭发，才更能令皇阿玛厌恶不是？
果然，皇阿玛大发雷霆，将十三哥和二哥都关押了起来，回京不久，便废了二哥。
我该做的，已经成功了，余下的，就看其他人如何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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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大哥按捺不住，觊觎太子之位，遭到皇阿玛训斥。但谁知他脑子里进了什么水，竟去向皇阿玛举荐八哥，说“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今欲诛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皇阿玛勃然大怒，次日便叫我们所有阿哥去了书房。
一切才刚刚开始，八哥不能出事，我与九哥一起出面保奏，却令皇阿玛更加愤怒，抽了刀，竟似要杀了我——却是小若，冲到我身前，拦下了皇阿玛的刀。
“皇上……息怒。”
我头脑一片空白，鲜血从她指缝间淌下，如烈火烙在我心底。我无措地抱着她，身子冷得发抖。九哥不顾皇阿玛在场，上前来扶住了她。皇阿玛什么都没有再说，只罚了我二十个板子，将我逐出了宫去。
一些皮肉苦，能在皇阿玛面前树立起友爱兄弟，仁义重情的形象，我实在赚了。但是……我却又一次，连累了小若。
她为什么要救我？如果她知道十三哥的事也是我做的，她会不会……恨不得杀了我？
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也不会回头。
我必须登上那个至高的王座，到那时，我会用整个天下来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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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原谅了我，却没有原谅八哥。
张明德被凌迟处死，而八哥被革去了贝勒。
不久，三哥上奏，说大哥与一个叫巴汉格隆的蒙古喇嘛往来频繁，甚觉蹊跷，请皇阿玛详查。
这一查，就查出大哥用巫术镇魇二哥，连物证都找到了。
我却不禁想，真的是大哥愚蠢至极，还是皇阿玛，根本想牺牲大哥，好去庇护二哥呢？大哥被革爵幽禁，皇阿玛却先后召见了八哥和二哥，我知道，皇阿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能着急，还不到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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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变得不信任我们，为免结党营私，他开始让每个阿哥轮流随扈出巡。这几年，我已经完全不和小若见面，我没有勇气面对她，但是，她却来找我了。
我明白她要问什么，我不敢也不想见她。可她竟犯了倔，在帐外一直等到了天黑。我心神不宁，不思茶饭——她为什么还不走？她不累吗？不冷吗？不渴不饿吗？——是了，当初对九哥也是，对额娘也是，她一向是能隐忍的性子。
我赢不了她，我看不下去她在外头忍饥挨冻，因为我而受苦。
她跟我说，她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她说就算我欠了她，但她也欠了我，所以过去的事情，就全都一笔勾销了。
她说得轻松，可是我做不到。
我告诉了她塞外那件事的真相，如果她知道一切都是我的谋划，她还能如此坦然地说出“一笔勾销”的话吗？
——然而看见她的眼泪，我又踟蹰了。
罢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该走了。这个战场，注定只有孤独。
可是，她却没有走。
她执意留下来吃饭，不再提塞外和十三哥的事，像许多年前那样和我聊天，向我展示她的书法。她的确极有天赋，十三哥也教得好，又融合了九哥的笔体，倒形成了她独有的风格。烛火幽幽，许多温暖的往事浮上心头，我忽然觉得不舍。
我依然这样地喜欢她，吃十三哥和九哥的醋，我无法真的狠下心来，再也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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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八哥寻了机会，揭发了托合齐聚众会饮一事，二哥的人又反过来利用文字狱，打压我们这边的人，再牵扯上江南科场舞弊一案，京城里的水，一下子就浑浊了起来。
皇阿玛不糊涂，经过此事，他一定会对二哥更加失望，也定会认为，八哥没有友爱兄弟之心。
他们鹬蚌相争，我才能成为最后的得利者。
果真，转年夏天，皇阿玛从塞外回京，再一次废了太子。
我也要开始下一步谋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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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前往热河巡视，八哥因去祭奠良妃娘娘，未随行左右。他打算送给皇阿玛一只老鹰，我听说以后，暗中做了一些手脚。
皇阿玛果真勃然大怒，直言与八哥恩断义绝。
八哥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出正月，就病倒了。
我一面探望八哥，一面三天两日地往宫里跑，为八哥求情。皇阿玛不为所动，直到最后气愤难忍，差点打了我一个巴掌，我才住了口。
八哥劝我算了，不要再惹恼皇阿玛，九哥和十哥也说让我先忍耐一段时间。只有小若懂我，她在路上拦住了我，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可是与那年塞外不同，她望着我，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我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明明是我做了那么多会让她难过的事，明明是我对不起她，可我竟不愿她恨我，更不愿她怕我。
她却轻轻摇头，对我说，我不后悔就够了。
我一时怔住。
但我不会后悔，天下也好，她也好，我都要拥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十四阿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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