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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传奇 第六幕 ...

  •   传奇第六幕

      乐天原是在别人场子里卖那些摇头迷幻的东西,因为分红不均被人端了出来,两边小打小闹了一阵,事情也没闹得很大,所以伊副市长虽然知道也不太在意,不过是派了人去告诉乐臣一声。乐天见没法在别人家里卖,就粗着胆子在自己家的舞厅里卖了起来。没想到那边见少了这些东西的分红,昨晚上又带了一干小弟到舞厅里闹起事来,把舞厅里的一干桌椅沙发彩灯窗户都砸得稀烂,连乐天也被凑花了脸。
      次日一早,乐臣听说自己的场子被人砸了,提上自己屋里的长卷军刀就往舞厅赶去。简单因昨晚被他折腾得狠了,竟没起来床,也就没跟着去。不多会又被小杨公子和伊小飞他们三个拉去拍照,结果就撞到杨老教授的枪口上,最后只得领着一步三回头的萧易寒离开。两人回到车边,简单就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件——乐臣嫌颜色太艳丽搁着没穿——玫红色葛丝衬衫让萧易寒换上。
      “小寒,快换上,乔其纱的东西太薄,看烫破皮粘到肉就厉害了。”简单这人儿虽然对外人冷心冷面的,一旦若是被他认作自己人就有掏心掏肺的好处。一面说着,一面在车前小抽屉里翻找往日给乐臣准备的伤药纱布,见萧易寒半天没回应,抬头一看,他还傻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杨家的窗户。
      简单心里叹了一声,扯过萧易寒来正色道:“小寒,你今年也19了吧,也该成熟些,明知他心里没有你,这又何必呢?况且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回德国念书去了,心里老挂着他,又能怎么样呢?过个三两年也就变成回忆了吧?”
      萧易寒回头看了简单一眼,又转过头去盯着那扇不会为他打开的窗,像是宣誓又像是绝别似的,用德语低声念到:
      “Bist du der Stern mir, der Strahlen versendet
      Auf meines Lebens umdüsterte Bahn,
      Bist du die Sonne mir, die mich verblendet,
      Wenn ich dir gut bin, was geht es dich an
      Wenn ich dich liebe, was geht es dich an”
      “小寒,你在念的是什么?诗?唉哟,好好儿的怎么哭了?”简单听不懂,把手里的药塞给他,随口问道。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简哥,我们走吧。”萧易寒擦了擦眼睛,坐进车里,利索得给自己上了药,换了衣衫。因简单记挂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乐臣,两人坐着乐臣的破大奔往舞厅去了。
      一到舞厅,就看到乐臣被几个小子死死拉着,隐约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在嚎:“凭什么就是我?老子辛辛苦苦搞了点钱,又让你拿去养小白脸,兄弟不是这么做的!”
      简单一听就知道是乐天在那里,他回头对萧易寒说:“小寒,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儿你就不要掺和了。”萧易寒摇了摇头:“我不走,再说能回哪儿去?”简单见他还是一团心事的也没法子就叮嘱他:“等会儿站在我和你乐臣哥身后,别胡乱出头。”见他点头,便转身往前走去。
      众人看到简单领着萧易寒进来了,素日有佩服他为人利落爽快的就开口叫了一声:“简哥。”有些背后嚼舌头被教训过的,也颤微微地喊一声:“简少。”至于一些刺头儿,要么不理会,要么从鼻子哼一声:“讳气!”
      那公鸭嗓子也停了哭骂,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哟,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也想插一手?后面那个杂种,长得不错,你一个人伺候不过来,给我哥的添个小的?”
      “乐天!狗日的,让开!”在一旁被人拉着的乐臣这回动了真气,甩开众人冲上前去,几下狠脚踹开了护着乐天的家伙,拧着他的领口啐到:“狗日的东西,平常放贷收保费的钱都随你花,还嫌不够,你简哥就让我把舞厅的分红划出一大半也给你,更不要提那个溜冰场子的钱也全归了你。现在嘴上没长几根毛,就开始不干不净地在背后混说什么苛待亲兄弟,连我也一并算进去也就算了,人家简单哪一点对你不起,你就这么恨他?”
      乐天挣了半天没挣开,紫胀着昨晚上被人打肿的眼睛,一边哭一边嚎:“X你妈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好好儿一个大男人,不正经去找女人,天天和那些兔二爷鬼混,连带着弟兄们在外头也抬不起头。现在倒好,为着这些屁精儿打我?”
      “放屁!”乐臣反手给了乐天一嘴巴,“谁敢给你没脸面?道上的人谁不知道我乐大义字担两肩?简单也是厉害的,给那些老家伙打了多少地盘来,要没我们,长街能有现在这局面?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城东的地界哪里是你乐二爷去不得的?弄好车,玩女孩,耍枪斗狠的事儿都有你的一份,现在更连那些不能沾的东西也拿到自己家里来?”乐臣一声狠似一声,又重重地扇了几下,“你有几条命,就敢卖那东西?说!你自己有没有粘那要命的玩意儿?”没等乐天回答,放开拧着领口的手就去捋他的袖子,果然看到几个针眼,这下子已经不能用惊怒来形容乐臣心中的感受了,他抬起腿就往乐天肚子跺去,只跺了一下就被简单拦了下来:“你想打死他啊?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重?”
      “你让开,就当我替爸妈白养了这个狗日的。”乐臣说着忍不住禁流下泪来,一边扯着挡在面前的简单一边骂,“你尽管护着这狼心狗肺的干什么?没见他怎么在外头怎么埋汰你,老子就算养一条狗也养熟了!老子,老子……”
      简单见他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也不和他继续拉扯,只是叉手挡着,嘴里说到:“再怎么样也是你弟弟。养不教父之过,他今天这样你也有错,等会打坏了再心疼又何必?”然后转过头去对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的乐天骂道:“黑心东西,就算是我勾引的你哥又怎样?他对你是真心的好,你要多少钱要什么东西都想着方儿给你弄来,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身上这些伤哪些是为护着你留下的?本以为你长大了,不指望你成材成器,不过一家子和睦些,现在又吸上这让人家破人亡的东西,你摸摸自己的心看看还是不是肉长的?”
      谁知乐天竟像被屎糊了心似的,从地上一咕碌爬起来抽出他哥哥带来的长卷军刀,亮锃锃明晃晃地指着简单又晃了晃萧易寒,把周围的人吓得退开好几步。只见他一脸狰狞地瞪着简单:“哼,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老屁精再带上一个杂种,也配来教训我?真当自己是我嫂子不成?成天霸着我哥不让他这样不让他那样,还挪用我们的血汗钱去投什么店面,说金盆洗手,给弟兄们洗白。我呸,每月几百块钱怎么活?如果我不卖这些东西弄点钱堂口早就散了,我就吸了又怎么地?花的是我自己的钱!”
      “自己的钱?”简单也火了,“没有你哥攒下的家当,你哪来的本钱?别说本钱,只怕连命都赔进去了。要不是你哥当初把你从城西抱出来,你他X的早就死了几回了。堂口?你也好意思说堂口?你哥给你留下的人,全被赶的赶气的气,还有几个是真心诚意跟着你的?你倒好,用那些脏钱收罗了几个连义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黄毛小子,也敢充大头到别人家的场子去搞事儿?”又抬头看了一遍围在边上的小子们,“今天索性说开了。这两年我们堂口配合着市里,弄了些正经东西给下面经管,堂口里的弟兄都是入了股的。你横竖都想揽一手,别的没学会,帐面做假、假公济私、虚报开销倒学了个全,拿了公帐上的钱在外头养小明星!底下弟兄们向你哥递了几次话,都是你哥掏出自己的钱来补上亏空,才没闹出事来,你还好意思说堂口?”
      众人见简单说的有理有据的,都暗暗嘀咕起来。乐天斜乜着半肿的眼睛看着,觉得自己大有众叛亲离的架式,越发急眼乱舞着刀骂到:“总归我也是好心想给堂口添些进项,如果不是你这个屁精骗得我哥不管事,我也不至于……”
      好容易被萧易寒等几个拉开劝下的乐臣一听这话又跳过来,三两下夺了乐天的刀,用刀背往乐天脸上重重划了一下,直接就肿了一条又粗又红的刀印子,一边骂:“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一边还想继续用刀背抽打。简单早在乐臣跳过来夺刀的时候,就抢上前一步,两手从背后抱住乐臣,嘴里嚷到:“行了行了,快把刀放下,乐天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却不想乐天的性子里也有乐臣那种好勇斗狠的一面,不理会简单的喝骂,反倒要抢乐臣手里的刀。
      一时间,三个人和一把长刀扭在一起,这边这个要用刀子抽自己的弟弟,那边那个又怕伤着人不断用手架着,周围的小子们又怕刀剑无眼,万一捅到哪里也不是玩儿的,一群人围着中间三人转悠,竟不敢上去拉架劝合。
      乐臣被简单又抱又架地施展不开,心里也没真想伤到自己的亲弟弟,握刀的手不觉松了松。乐天也是见过血的,见机不可失便抢了刀来,血气上涌之间竟不管不顾地反手就捅向自己的哥哥。
      简单在乐臣背后看得真切,哪里会让乐臣真的伤着,一扭腰挡把乐臣丢到自己身后,用手臂格开乐天的刀,右手擒拿住乐天握刀的手,指尾一使劲便让乐天痛得撒开手,左手往下一捞便把刀捞在手中,手腕一转,就将那刀锋架在了乐天的脖子上。乐天被刀锋凉气一逼,倒退了一小步,简单也只是想逼开他手上并没用力,脖子上只是轻轻划了一道小口子。
      乐天觉得脖子上一痛,用手抹了一下,望到手上的一摊血,一时失了理智,嘴里骂到:“X你妈的死屁精,竟然敢砍我!来啊,老子让你砍!”竟一头撞进想要收刀的简单怀里,结果,简单一时没收住刀势,那锋利的长卷军刀就这么“扑”的一声捅进乐天的肚子!
      众人都傻眼了。乐臣望着挂在简单肩上猛往外吐血的一脸不可思议的乐天,再看看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愣在那里的简单,望望那个,再看看这个,只觉得心里窝火难受,嗓子一甜“哇”了一下,跟着吐了一口血出来。这时围着的大伙小子们才“轰”地一声,嘴里嚷着:“杀人啦!”散的散,跑的跑,一转眼只留下萧易寒和几个平日就跟着乐臣的兄弟们。
      只有萧易寒还算冷静地跑上前去,让简单慢慢松开握刀的手,也不敢让乐天就这么倒下去,叫了两个人上来扶着,自己脱了身上的衣服按住刀口,又不敢冒然拔了刀去,伤口上的玫红色的葛丝衬衫不一会儿就变得黑紫,眼见乐天是不活了,萧易寒哑着嗓子嘶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啊!”
      ……
      “乐天死了?”练沉舞摇开车窗,从手上解下一条皮筋把头发扎上,问开车的萧易寒。
      “死了。”萧易寒盯着车前不断闪过的街灯照出来的影子,“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报了警,乐臣做为死者家属做了证明,简单只被判了个过失伤人致死的罪,判了十年。”
      “伊小飞就是在医院的伊飞咯?”练沉舞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被街灯光影里勾勒出剪影的萧易寒侧脸,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那边的霓虹。
      “嗯,伊飞后来从军营里跑了出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嗯,伊家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
      “嗯。”
      这时候,练沉舞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哼,把你在杨帆远窗下念的诗再念一遍我听听。”
      萧易寒的面瘫脸裂了一下,无奈地说:“都是过去的事儿,有什么好念的?”
      “你念不念?”小舞放下脸来,绷着好看的唇瞪着他。
      “好吧。”萧易寒没办法,只好念了出来了,练沉舞也是懂德语的,萧易寒一边念,他一边就把诗用中文译了出来:
      “我爱你,与你无关/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也只属于我自己/不会带到天明/也许它只能存在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依然背着我的双眼/不想让你看见/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我爱你,与你无关/那为什么我记不起你的笑脸/却无限地看见/你的心烦/就在我来到的时候绽放。
      我爱你,与你无关/思念熬不到天明/所以我选择睡去/在梦中再一次与你相见。
      我爱你,与你无关/渴望藏不住眼光/于是我躲开/不要你看见我心慌。
      我爱你,与你无关/真的啊/它只属于我的心/只要你能幸福/我的悲伤/你不需要管。”

      译完,练沉舞又笑着说:“萧易寒哪萧易寒,‘你好我自好,你失我自失’,你还真是情圣啊,一个杨帆远,一个繁敖,好得很。”

      传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传奇 第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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