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159天》加菲是条鱼

4、第四章 回忆（二）

　　第四章回忆（二）
　　记忆里那天顾中理一夜未归，程欢颜也一夜未眠，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上班，请了个假。
　　那两天就像两个世纪般冗长，难熬，程欢颜醒醒睡睡，起来喝水，胡乱的吃口东西。
　　正窝在床上发愣，头疼欲裂，家里电话响了。
　　程欢颜懒懒的拿起：“喂”。
　　“分手吧。”顾中理冷淡的说着。这是两天来顾中理第一次联系她，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租的房，你先住着，我过几天去搬我的东西，……”这是第二句。
　　“………”程欢颜竟无言以对，神使鬼差的挂了电话，捞起被子蒙上头。仿佛刚才那些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断断续续，糊里糊涂，像做了一场冗长的噩梦，胸口堵得难受。
　　被恶作剧般绑架之后，程欢颜又被顾中理狠狠的抛弃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要缓缓，要缓缓。
　　在那之后周末，程欢颜决定把屋里打扫一遍，她要好好的理一理，把那些她不想见的，不愿见的，统统都丢出去。
　　当然，既然顾中理非常君子的把他们合租的房子让了出来，程欢颜没有理由不成全他。
　　哪怕一个人混混沌沌的度过了这两日，程欢颜也没有叫她的朋友过来陪她。准确的说，她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在身边，她很难跟别人交心，所以别人对她说的那些秘密，她都倍感珍惜的守护着。她甚少在朋友面前提她跟顾中理的事，此时向别人倾诉分手的痛苦也只会显得突兀不堪。
　　程欢颜大学毕业就留在这个城市打拼，机缘巧合遇到顾中理，彼时他像一课大树一般守护着程欢颜，两个人寡言却彼此温暖。在此之前程欢颜没有经历过爱情，她以为这就是爱情，细水长流，天长地久。
　　顾中理真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解释，没有抱歉，没有理由，甚至连自己东西都迟迟不来拿。程欢颜把屋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把他所有的东西全部扔到客厅：衣服，鞋子，书等等，找了个大纸箱，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网上查了某爱心捐助的地址，然后打电话叫了快递。
　　忙了一上午，肚子咕咕叫，一身汗。
　　唯一没解决的，就是他的电脑，里面有很多他工作上的资料。程欢颜觉得自己不能太缺德，所以准备先看看。打开电脑，无非都是一些工作资料，每个盘里，有条不紊，整整齐齐。搜寻照片，跳出很多一起出游的合影。一共2312张 ，程欢颜一张一张的翻着，照片中的她淡淡的笑，眉眼细腻，而顾中理表情也是淡淡的，一股成熟安静的样子。没有一张夸张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安静的，仿佛时间流逝，只有他们静止在那些风景里。
　　程欢颜眼角酸涩，点了删除，没有丝毫犹豫。此刻，如果没有这个人在身边，生命中也将不需要这些回忆。
　　彼时，程欢颜拿起桌边的烟，一根一根的抽了起来。她发现了顾中理离开的真相。
　　一封躺在顾中理的邮箱里情意绵绵的信，信里的每个字都恨不得灼瞎程欢颜的眼睛。
　　简而言之，顾中理有一个谈了十年的女友，一直没有分手。那女人知道程欢颜的存在，她纠缠不休，她苦苦等待，就像旧社会一样，拿出大房的姿态，她只要顾中理。
　　那个叫沙沙的女人。
　　………………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顾中理终是摆脱不了，躲闪不了，最后只能一脚将程欢颜从他的世界踢开。
　　“哈哈哈哈”程欢颜突然笑了起来，嘴巴咧的夸张，一颗虎牙漏了出来。这个叫沙沙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为什么她程欢颜两年毫无知觉，她甚至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与顾中理的世界里早就有一个沙沙，那她程欢颜到底是小三还是小四小五？多么可悲的女人，多么恶心的男人！！或在深夜，或在凌晨。断断续续两年多，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在洗澡的时候，在浪漫的花前月下，你——顾中理竟然跟另一个女人纠缠着婚姻与背叛！
　　程欢颜恨极了，掐灭手上的烟，掏出手机：
　　“顾中理，你牛逼，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你！”
　　程欢颜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她当然不会弄死他，她只是幼稚的耍了一把狠。
　　“好，我等着。”电话那端顾中理语调平静，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这段感情，他让程欢颜蒙在鼓里，不管如何真挚如何热烈都让程欢颜坐实了插足者卑劣的头衔。程欢颜一直保持着被人插足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瞬间被瓦解了，想来，顾中理也有一丝内疚。
　　程欢颜慌忙将电话挂掉，她感觉到，顾中理接下来要向她道歉。她无法接受道歉，她不愿去原谅顾中理，哪怕那么一点点原谅，她也不愿意。
　　程欢颜眯着眼朝外望去，想起一些人，一些微小亦或惨淡的事。不论她多憎恨回忆，它就像某种气体不知何时便扩散开来，而记忆里的细枝末节无非都是些令人尴尬不已不愿碰触的片段，仿佛欢愉的时光都被淡薄。她知旁人定不像这般，不然，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
　　其实，尽管如此，每每想起彼时偶然邂逅的他或她，内心也会徒生暖意。也许这就是记忆的奇妙之处吧！人总是需要一些温暖，哪怕是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纪念。
　　程欢颜也曾偶尔觉得生活艰涩难捱，时光荏苒一瞬便不再，不免有些惶恐。可是那时青涩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勇敢决绝的心。
　　她也曾爽朗的笑，努力工作，安静看书，不觉疲倦。爱着别人，也被别人爱着。
　　那个相伴相守的人，在她骄傲时给予打击，失落时又给予鼓励，风风雨雨见证着她的成长与变化。他们携手积极的面对生活，程欢颜对他从不言谢却心生感激。一晃两年过去，一晃也许很多年过去，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踏上这旅程。
　　程欢颜想，她早已收起曾经跋扈睥睨的姿态，变的隐忍和沉默。她没什么与给予求，只想简单生活。也许离开了熟悉的人，也将会结识新的人。
　　回忆在挂钟当当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程欢颜抹去眼角的泪，挣扎的坐了起来。
　　程欢颜愈发严重了。没有祈求出车祸，倒是弄来了一场伤风感冒。
　　这样最好了，既然是李喜锐发的请柬，那么谣言只会越来越烈。不过至少程欢颜解开了一个疑问，明白为什么她这种小蚂蚁失个恋就能在公司闹的“满城风雨”。生病了就不用去上班了，所有的编排都传不进她的耳朵，不用去公司迎接那些人怜悯的眼光，倒也落得清静。
　　尽管刚请假回来，她还是厚着脸皮又请了几天假。不就是扣钱吗，心情不好，挣再多的钱也没用！至于实现个人价值，为公司奉献这样的大志向，程欢颜自认为没有那个觉悟。
　　程欢颜洗了个澡，给自己画画眉毛，涂涂口红，又从衣柜里捡了件墨色衬衣，捞了条牛仔裤，故作轻松的去了医院。
　　日子还是要过的。人还是要美美的。
　　走进市医院那一刻，程欢颜就开始难受。这里人山人海，她被人群挤来挤去，无法喘息，各种气味混杂消毒药水的味道让她的胃翻江倒海，人声鼎沸吵的她阵阵耳鸣。挂了号，她立马挤出人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扶墙休息，抬头四顾环视，发现墙壁上挂着各科室医生简介。程欢颜目光如炬，就再也移动不了了：
　　路遥知，整形外科主治医师。
　　照片上的他，不苟言笑，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左右，蓄著一头短发，眼睛大而有神，脖子上一颗青色巴掌大的胎记被白大褂翻起的领子挡住一半，跟程欢颜见过的并无两异。
　　她曾以为他是个商店小老板或者包工头，她倒是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是这医院的整形医生！
　　路遥知，呵，这么文艺的名字！整形医生，这么高尚的职业！
　　程欢颜扶着墙，想，这有世上，出乎意料的事还真多！很多人，很多人，都没外表看的那么纯真善良，在路边，在商场，在地铁上，如若不是迫不得已的打交道，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带着冷漠看这世界。
　　没错，程欢颜，是这样。路遥知，也是这样。
　　路遥知！原来他是医生！程欢颜不禁在脑中一遍一遍的过着这句话。
　　程欢颜从来不信缘分，所有的缘分在她眼里都是事在人为。但她现在哑口无言，她没办法解释自己第四次遇到这位并不友好的陌生人。
　　其实，这男人也算是程欢颜的救命恩人，只不过想起来的时候会让人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