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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回忆(一) ...

  •   程欢颜费力抬眼看了看挂钟,凌晨三点半,她一动不动,挺尸般。
      灵魂没了,□□也不受控制了。
      从醉酒那天晚上开始,程欢颜就在她顺遂人生中触礁了。她先是被绑架又接着被分手,请假出去散心,到头来发现离开的几日只会酝酿出更加精彩的“惊喜”。
      程欢颜记得那天是 6月27日,因为一个项目的顺利签约,公司组织聚餐,一夜狂欢。
      28日早晨,程欢颜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拼尽全力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程欢颜摇摇头,想用手去揉眼睛却发现手仿佛失去了知觉,腿也伸不开,渐渐清醒的头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有一种无力感。头痛如电击般难忍,“中理,我头疼,”她焦灼的喊着顾中理,嗓子干涩的能冒出烟来。
      没有人应答。
      突然安静的诡异。
      程欢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捆住了,眼睛也被蒙着东西,一丝惊恐掠过心头,继而弥漫整个胸腔,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被绑架了!是的,被绑架了,不,也许只是朋友的恶作剧!
      “雷乐!张苑詹!雷乐!!雷乐!!”程欢颜喊着同事的名字,迫切的希望得到应答。可是除了回音,她听不到任何回应。
      程欢颜努力让自己镇定,豆大的汗滴从她白皙的脸庞滑落,她拼命的想却仍浑浑噩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囚禁的无法支配肢体的窒息感,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如蝼蚁般侵蚀着她。
      突然,门“吱呀”一下开了。隐约感到微弱的光照进来,有人慢慢靠近,蹲下,无言。
      程欢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中理是…..你吗?”欢颜气若游丝,话音刚落,“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了上来,这记耳光仿佛用尽了来者的力气。
      欢颜彻底懵了,也彻底敞亮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惊恐的抽搐。
      又有一阵脚步声,应该又多了一个人。此时不是应该说话吗?要钱,再或者……程欢颜紧紧身子,做好了一触即发的准备,只要有人动她一下,她便会拼死挣扎,做个烈妇。
      “吱拉”一声,那人却只是扯开胶布,封住了她的嘴。继而,又安静下来,那两人,对,应该是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呼吸声还有突突的心跳声。程欢颜正寻思,突然被一把抓住,扛了起来。胳膊被扯的生疼,她挣扎几下,发现徒劳。
      这是个男人,粗暴强壮,程欢颜脸几乎贴上他的后背,一股洗衣粉的清新和汗味冲进她的鼻腔。
      程欢颜被扔进了车里,车子发动,驶向未知处。
      沿路的杂音越来越少,渐渐只有呼啸的风声,程欢颜呜呜啦啦的挣扎了一番,断定车在驶离城市。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昏昏沉沉的程欢颜被拽了出来,一股泥土草腥味扑面而来。车子发动,丢下程欢颜,绝尘而去。
      头又开始疼了,手臂,小腿隔着衣服也被蚊虫叮咬的痒痛难忍,程欢颜意识到自己首要的事情是自求或者求救,手脚被绑住,程欢颜艰难的蹲下,摸索着一块石头,好在绑她的不是很粗的麻绳,摩擦了好一会,绳子终于断掉了。程欢颜扯开眼睛和嘴巴的遮挡物,又解开脚上的绳子,定了定,果然,这是荒郊野岭………
      没有要钱,没有恐吓,什么也没有,只是打了她一嘴巴,把她扔在荒郊野岭,这,算绑架吗?
      程欢颜想起绑架的事,尽管心有余悸,还是觉得不真实。
      而想起回来之后,和顾中理的分手,却历历在目。
      那天从派出所出来,顾中理脸色蜡白,凝重的问道:“小颜,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欢颜头发凌乱,双眼无神,因为宿醉头还有点疼,她轻轻的摇了摇,没有言语。
      “哎。”顾中理叹了一口长气,眼圈泛红,修长的手臂搭在程欢颜肩头。
      程欢颜瞥了一眼顾中理,看着他硬朗的侧脸,高高耸起的性感鼻梁和深陷的眼眶竟然忽生暖意,鼻头泛酸,她是个眼皮子深的人,轻易不会掉眼泪。
      顾中理目光迎向程欢颜,把她往怀里揽了揽,程欢颜贴在顾中理结实的身体上,安心多了。
      彼时,顾中理与程欢颜相识在朋友的生日宴上,两人窝在角落,深一句浅一句的闲聊却发现志趣相投,留了联系方式。后来又相约几次,确定了关系,算下来也相守了两年。
      顾中理是个不大公司的负责人,温良醇厚,一米九的魁梧身形使他无论站在哪里,都显得鹤立鸡群。虽然他绝不算什么英俊男人,但也是温柔顾家,寡言踏实。
      程欢颜没有经历过特别复杂糟心的情感往事,她没有那个机缘巧合也没有那个想法。主要还是懒,她懒的去费心费力的纠结,对她来说一份平淡的细水长流的感情就足矣,能够分享生活的喜乐,能够相互照顾,厌恶对方的时候只要静静的找个地方躲起来打游戏或者看书,也不会有什么罪恶感。
      他们没有磨合,就找到了一种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没有强烈的感情宣泄,两人都可以用最好的方式来逃避对方负面情绪带来的烦躁和不安。对于程欢颜和顾中理而言,这种情感模式两年或者十年都不会改变。
      而这种相处方式往往代表着两人的生活已经变得平淡与索味。
      那又何妨?没人能够给爱情下定义,只要两个单身的成年男女呆着舒服,他们可以给这份舒服下任何定义。
      回到家,程欢颜顾不得浑身粘满泥土,一头倒在沙发上,开始回忆昨晚的事,可是她除了想起那几个公司同事,大家喝了点酒就自由活动了,剩下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顾中理换了衣服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上了一碗香喷喷的海鲜卤面,轻声叫到:“小颜,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来吃。”
      程欢颜因为没有头绪,心里非常不痛快,甚至一听到顾中理的声音都会莫名烦躁。她翻了个身,没有搭理顾中理。
      顾中理走到她身边,温柔的说:“多少吃点。”伸手将欢颜抱到餐厅。
      鹅黄的灯光带着一丝暖意,一个家,一碗面,一个温柔的男人。
      程欢颜拢拢长发,心想,我终究还是最幸运的。
      “那个…….今天的事就忘掉,老是想着也难受,交给警察吧。”
      “嗯……..”程欢颜拿着筷子抄着面,敷衍道。
      “小颜,可能我说几句话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你昨天那么晚还不回来,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一个女孩喝的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还好没有出事,不然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顾中理拉了把餐凳,坐下来,皱着眉头,严肃的说。
      程欢颜也不搭腔,瞥了一下手表,7点05。
      顾中理絮絮叨叨的说着,程欢颜低头把一碗面翻来覆去。
      7点18。
      程欢颜默默的放下筷子,光脚走向卫生间。留下顾中理一脸尴尬的坐在餐桌前。
      一碗面一口也没动。
      “你总是这个样子!这么任性!不听劝!”他大声说道,却换来“啪”巨大的关门声。
      顾中理窝着心中一团火,起身收起碗,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扣在垃圾桶里。开了水龙头,利落的把锅碗洗了干净。
      程欢颜明白自己被绑架案折磨的心神不宁,无助感让她暴躁不安,忽略了顾中理,可是尽管如此,顾中理难道不应该更加包容和宽慰自己吗?他为什么还要唠叨和发脾气?
      程欢颜把脸埋进放满水的水池悲戚的想着。
      人都是自私的,她程欢颜更自私。
      算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她抬起脸,顺手拿起毛巾,对着镜子认真的擦着她那憔悴不堪的脸。还要洗澡,擦什么脸,程欢颜苦笑着。
      正低头脱裤子,却无意间瞥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张皱皱巴巴仿佛擦掉口红的卫生纸。程欢颜捡起来,认真的看了看,没错,这是女人的口红,珊瑚雪纺色,风情万种的颜色,程欢颜从来不敢用的颜色。
      程欢颜匆匆洗完澡,心里“突突”的难以抑制,就像发现一个惊天秘密要急于分享。
      走到客厅,顾中理光着膀子,正窝在沙发上看重播球赛,高高贲起的肌肉透着古铜色,他酷爱运动,经过长期煅炼身上没有半点多余脂肪。
      程欢颜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两天家里来人了?”
      顾中理微微直了下身体,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嘟囔道:“没有。”
      程欢颜倒宁愿他说有,同事或者朋友,她手没停,斜眼看着顾中理,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吗?”顾中理显然被这两个字惹怒了,这句反问,是质疑,并且是最不屑一顾的质疑。
      “你跑出去喝的酩酊大醉夜不归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都准备报警了!!!现在抽什么疯?”顾中理刚才那一肚子火再加上这一起爆发了,他扔掉手中的遥控器,同时把质疑抛给程欢颜,怒气冲冲咆哮着。
      不知为何,平时性格谦和的他此刻却如此暴躁,程欢颜甚至看到了他因愤怒脖子凸起的青筋。
      程欢颜挑着眉头,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身后,不动声色的转身去卫生间拿了那团卫生纸,轻轻的放在顾中理身前的茶几上,手指沾着的水将卫生纸浸湿。
      “那这是你用的?”冷冷的丢了一句,程欢颜静静看着顾中理。脸颊上湿漉漉的黑发正沁出一颗颗水珠,滴滴嗒嗒砸在程欢颜脖颈上,滚进棉布素色睡衣里。
      “什么?”顾中理,莫名其妙抓起卫生纸,身体不住的轻轻一震。
      罗沙沙昨天涂着这个颜色的口红,娇滴滴的问他美不美,这娘们果然不会雁过无声的来一遭。
      顾中理望向程欢颜,她依然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程欢颜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背叛,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只能拿出遇到事情的一贯反应,首先把自己表情控制的很好,然后等他给一个合适的理由,接着说服自己去睡觉。
      顾中理摸不透程欢颜,只好语气渐柔道:“小颜,我知道你因为白天的事难过,但是你不能无端质疑我,好了,好了。”起身想拉程欢颜到身边。
      程欢颜轻巧的躲开顾中理的伸过来的手,不作声,固执的令人讨厌。如果有人玩冷暴力,那么程欢颜绝对是把好手。
      顾中理自知理亏,却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也坐着不言语。
      程欢颜等不到解释,便自顾自的走到卧室,在梳妆台前擦着脸。
      顾中理随即也进来,躺倒床上懒懒的耍赖道:“小颜,我今天不洗澡了。”他想转移话题,然后在找合适的机会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而程欢颜并没有搭腔,拿起梳子的手定在那里。
      “顾中理?”程欢颜幽幽的喊着,声音几近颤抖。
      “到!”顾中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少有的摆出调皮姿态站到程欢颜面前。
      程欢颜举着梳子,在顾中理面前晃晃:“看到没,梳子上这么长的黄毛都可以做长寿面了,是你妈的吗?”
      顾中理嘻嘻哈哈的嘴脸立马僵住,没错,这也是罗沙沙的。
      被逮了个正着!
      顾中理想过几千个被发现的场景,到头来,却是最恶俗的一种。他不是情感骗子,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害怕寂寞,害怕孤单,害怕寒冷。他想在这陌生城市找一个相互取暖的人,不幸的是,他捉了程欢颜。
      他喜欢程欢颜吗?喜欢。爱吗?不知道。
      相必程欢颜也会给出同样的答案。
      顾中理这一刻觉得什么辩驳都丧失了意义,在程欢颜灼灼的目光中偮着拖鞋摔门而出。
      他就是喜欢程欢颜这种不大吵大闹的性格,避免了许多难堪。
      程欢颜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镜子里的自己,蓬乱的头发,无神的眼睛,狼狈之至。程欢颜抬手将梳子砸向镜子,清脆的碰撞,梳子自顾跌落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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