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萤惑星尘

11、第 11 章

　　原以为平定了吐蕃就能回杭州了，哪知回纥又开始进犯了。
　　回纥的兵力虽不如吐蕃，但是这次战事似乎比吐蕃要棘手得多。细作探到敌方的粮草将要运来，派常欢率五百精兵劫粮草，岂料，竟被敌方伏击，死伤过半，而车队上的粮草却只是烂草和沙土，常欢心知中计，幸而撤退及时，未被全灭；军中派兵去围攻城池的时候，敌方却早就撤成一座空城，营中却遭到突袭。幸而赵斐率部死守，杀退了敌军，保住了自家的阵营。
　　几番不顺，薛将军极为恼怒，征战多年，自然料得到是军中混入了敌方的细作，而且这细作还能探听到军中的大事，本事倒不一般。薛将军下令跟随多年的近卫细细查探，可是留心查探下来，竟一无所获。
　　赵斐反反复复地在心里盘算了很多天，都查过了，到底……会是谁？按着平时操练的队伍一个个回忆过来，一个都不放过的话，除了一些不可能了解军机的小兵小卒和一些盘查过的人，那就只有一直跟着自己从杭州出征来到此地的……
　　“会不会是曹世杰？我们都没有查过他。”一日与薛将军商量完要事出了中军帐，赵斐向常欢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常欢道：“应该不会，曹世杰是与我们不睦，只是他不过是个懦弱胆小之人，偷懒怕死倒是真的，通敌这样的事，他定然不敢做。”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查一查。”
　　回到营帐中，赵斐还在为这件事情烦恼，无双见他这样烦恼，忙沏了热茶过来，软语相劝：“相公，又是为了查探细作的事情而烦恼么？”
　　“这细作连一些大事都能知晓，看来来头不小，我们却什么也查不出来，真是可恼！”
　　“相公，你们在明，细作在暗，他怎么会这么愚蠢暴露给你们看到呢？”
　　“阿欢想得还是太简单，我就是要查查曹世杰！”赵斐狠狠拍了一下桌案。
　　赵斐开始暗暗盯着曹世杰。几日盯下来都没有动静。曹世杰该操练操练，该吃喝吃喝。当然了，该偷懒的时候，也少不了偷懒。
　　那一日回纥小股人马火烧边城，赵斐刚想带人马前去应战，忽见曹世杰站在一边，便下令道：“曹世杰，现命你带你的人马打前锋。哨探一下敌军军情。”见曹世杰领命离去，他拨马来到常欢身边，附耳低低嘱了他几句话。
　　“是！”曹世杰是百夫长，便带着百来号人马到前方打探。不多久就有人回来报：“敌军数量不多，带五百人马去即可应战。”
　　“好，全部人给我听着，随我前去应战！”
　　旁边一个参军提醒道：“赵副将，既说是小股人马人，何必几千人马同时应战？”
　　“不许多言！违令者军法处置！”赵斐银枪一横，不容争辩的语气让参军立时住了嘴。
　　不出赵斐所料，敌军小股人马之后果然有大大的伏击。赵斐带着几千人马，刚刚杀个平手，曹世杰也在混战中被俘。赵斐见敌人来势汹汹，即刻命全部人马速速撤退。撤到半途，常欢率部杀来，终于击溃了追来的敌军。
　　回到军营，赵斐不顾手臂上还流着血，狠狠摘下战盔往案上一扔，一反常态地杀气毕露，拍桌道：“把曹世杰这个奸贼带上来！”
　　“赵副将，有人看见曹世杰被俘了！”常欢提醒他。
　　咬牙再狠狠拍一下桌案，无语片刻，道：“都退下！”
　　全部人等一声不敢吭，如逢大赦般退出营帐。
　　“阿欢！”赵斐出声叫住了他。
　　常欢停步，等着他说话。
　　“果然是他。”赵斐仍是狠狠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迸将出来，冷气森森。
　　“……”常欢知道赵斐一向把声誉看得很重，这次的奸细竟是他的手下，当然是又急又怒。
　　常欢拿来伤药替他上好，包扎好伤口。默对枯坐了一会儿，赵斐这才缓了声道：“阿欢，我是不是很不冷静啊？”
　　常欢轻轻地笑笑：“确实有点儿。曹世杰要耍诈，用得着做得这么明显么？你看他们明明有伏兵，却这样好端端放你回来？要是回纥想继续用曹世杰当细作，还会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捉走，让我们都知道？”
　　握了拳抵在下巴上，赵斐想了想道：“如果他还能再回来，定是奸贼无疑。”
　　回到营帐，双无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来了。帐中的一切干净整齐，连灯火也格外明亮。见赵斐回来，柔声唤道：“阿斐，你回来了。”接着上前替他卸下战甲，递上便服，
　　微笑地看着这个与之相处数月的女子，赵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数月来战事连连，他并不曾好好与之温存。揽过无双的肩，让她的脸靠在胸口，赵斐低低地说：“娘子，这数月来，委屈你了，本该回杭州把你安顿好，让你与姐姐同住，也不至于在这苦寒边关和我一起熬日子。”
　　“有相公你在，无双不觉边关苦寒……”无双娇语软糯，脸庞在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月光皎皎，唯帐中人影成双……
　　天光破晓的时候，军营中忽然一阵骚动。常欢出门看时，竟见有人带着曹世杰进来了。曹世杰的样子颇狼狈，一身褴褛，好像还被用了刑。
　　“曹世杰！”常欢想起前一天赵斐的话，忙叫小校请了赵斐来。赵斐到场一见曹世杰，恨得目眦欲裂，喝道：“来人，报了薛将军，把奸贼曹世杰军法处置！”
　　曹世杰被赵斐这一句“军法处置” 吓破了胆，不由鬼哭狼嚎地哀告起来：“赵副将，冤枉！您要处置我所为何来？”
　　常欢见赵斐怒发冲冠的样子，忙解释道：“你叛国通敌，还不从实招来？”
　　“我实在没有通敌啊，请赵副将常副将明察！”曹世杰跪倒在地，吓得声音都变了。
　　赵斐一把揪起曹世杰，怒道：“你说，你做了前锋，却传假消息，这是为什么？若是听了你的，我们算是有去无回了！你说，回纥人为什么要活捉你，又把你这么放回来！”
　　“赵副将，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啊！还有，我是逃回来的！我冤枉！”
　　“逃回来？这么容易？”赵斐冷冷地嗤笑，斜眼睨他，转而怒道，“不用再说了，军法处置！”
　　常欢忙阻止道：“赵副将，我看先把他关押起来，等事情弄明白了再处置不迟。”
　　曹世杰不再言语，巴巴地看着常欢赵斐二人。他知道，赵斐性子暴躁，唯有常欢的话他能听进去，若是常欢的话不管用，他就没活路了。
　　“阿欢！”常欢拍拍他的肩，低语，“不要意气用事。”
　　感受着肩上的轻拍，赵斐渐渐冷静，按下了心里的恼怒，挥挥手，示意手下把曹世杰暂时关押。
　　四周人散，赵斐便说：“好了，我没事的，我们分头练兵吧。”
　　常欢点点头，刚欲离去，赵斐突然拉住他，道：“今天晚上来我这，咱兄弟俩喝酒。”
　　常欢还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