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是癞蛤蟆》纸笙

4、绝望的小女孩

　　当十块变成十万的时候，刘郎伢心里面像奔腾着千万头草泥马，那惊讶激动的眼神显得十分夸张。似乎这钱就好像摆在了她面前，而她则躺在钞票堆里傻笑……
　　相对于刘郎伢，丁生花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矜持，无时不刻都佯装的像个现代化女性，至少有点像熏陶过两年大学教育的青年。其实不只如此，她那相对村子比较富裕的家庭也是促使她越来越临近于现代化女性的标准。
　　丁生花整理好鱼竿将鱼钩甩了出去，坐在杨扫眉的身旁，笑道：“这钱在眉姑你腰包里，怎么花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实在闲不住包个小白脸让咱三姑侄两乐呵乐呵也是不错的。”
　　杨扫眉倒是习惯了她这样的接话，转头看向一边在整理鱼竿一边自个儿乐呵的刘郎伢。从杯子中抓了只蚯蚓丢过去，说道：“又忘记带鱼饵了吧！”
　　刘郎伢回应一个笑容，“走的太急，的确是忘了，不过有眉姑在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杨扫眉大骂一声傻叉，随后贱笑道：“我说郎伢呀，生花说让我找个小白脸耍耍，到时候4P的时候你会不会不敢脱裤子，怕一脱露出六块腹肌吓跑人家。”
　　刘郎伢将鱼竿甩出去，随手拔了一根狗巴草叼在嘴里，咀嚼着呵呵呵的笑起来。
　　“草他大爷，他敢跑，我还不把他整阳.痿了。”
　　此话一出，丁生花是禁不住掩嘴大笑，杨扫眉更是乐开了花，扬声道：“你要是有这份魄力，我就是让生花去坐台也给你整一个小白脸过来。”
　　丁生花给杨扫眉一个白眼……
　　杨扫眉捏了捏丁生花的小脸蛋，笑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郎伢你说说看，要是你有十万块你会干啥？”
　　刘郎伢一听到这个就来劲，满脑子转啊转的，美食、衣服、手机、电脑……一直从近到远再从远到近最后突然转到了家里。本是发亮的双眼突然暗淡起来，有些伤感的说道：“如果我奶奶还在的话，我会想用这些钱去治好她的病。”
　　坐在桥上摆弄着双腿的杨扫眉听完之后即刻停了下来，腰也不自觉挺了挺，没有接话。
　　今年寒假，刘郎伢的奶奶因为肝硬化加重不治逝世。她为此两天不吃不喝的守在灵堂中，最后实在经不住饥饿和缺水晕倒在了棺柩旁。
　　刘郎伢从小到大都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没有父母这个概念。家里的唯一收入也只是依靠那一亩三分地的收成。两位老人家勒紧裤腰带将刘郎伢供到上大学实属不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躺在床上无钱医治，直到最后走的那一刻也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是刘郎伢一辈子的伤。
　　杨扫眉这次不再拍她的头，而是牵住她的手，这个时候的刘郎伢最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而是暖心的动作。
　　丁生花坐在旁边拍了拍郎伢的肩膀，目光温和的看着前方，说道：“如果我有十万块钱，我可能会把钱投到股市中或者用来开店做生意。希望能过自己的努力滚雪球把十万变成二十万…三十万……就算亏了也问心无愧。”
　　精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如果丁生花说买什么名包、衣服、化妆品等等一些上档次的东西，杨扫眉兴许会奖励她一个果子，被现实整大的青年要是埋汰在物欲横流中，只会止步不前。
　　杨扫眉看着前方绿油油的稻田，不由得感慨道：“十万块还是太少了，改变不了什么。”
　　丁生花琢磨了一会儿，悟出了杨扫眉话中的意味，道：“说说看你的打算。”
　　“我想是把钱全部捐出去。”
　　这句话刚说完，本来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刘郎伢突然用手背贴在丁生花的额头上，随后惊讶的说道：“这虎妞不烧，眉姑你咋烧起来了？”
　　杨扫眉一果子过去，“烧你大爷，别指望我用这十万块钱来救济接下来的两年大学。洗碗收银端盘子这些兼职都别给我落下。像我们这种五好的共青团员需要自立根生才能茁壮的成长为参天大树，才能造福人类。当然，每年的奖学金都别给我丢了，谁丢了我整谁。”
　　“虽然我觉得捐钱不是像我们这种穷苦百姓所应该有的行为，但是我琢磨了一中午，这钱咱不能花，我爸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我不能遂了他的心愿。虽然我总是参透不了这其中到底还夹杂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成分，但是女人…呸！女生的直觉告诉我，十万块并不属于我。”
　　杨扫眉这样说不自觉又想到了杨者宝最后一句微不足道的爱，或许自己多虑，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心而不是一个父亲精心的设计。
　　“所以，你想捐到哪里去？”丁生花向来指事说事，无脑喷的话从来不说，有的事情明着很简单也符合自己逻辑的也就不会去执拗太多，否则以她虎妞的性格，事情如果没有朝着她的方向去发展，这件事就没完。
　　“燕溪小学，我是土生土长的燕溪人，不管哪里发生了大水大灾，哪里发生了流感瘟疫，现在我也是什么大善豪，想管也管不着。我现在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东西，尽可能的帮到最需要的才最不失本心。”
　　杨扫眉一番肺腑，虎妞丁生花点点头表示支持，而还犯着迷糊的郎伢仍然一知半解，却还是跟着点点头。
　　得到死党们的支持，杨扫眉才能更加大胆的去做，一手搂住一个，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小学，说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太阳在午时两点的时候最毒辣，但是丝毫不减退三姑侄钓鱼的热情，看着小桶中越来越多的鱼，杨扫眉收起鱼竿满意的说道：“今晚我主厨不怕死的来我家吃饭，差不多，回家吧！”
　　“老头太凶不来。”
　　“支持郎伢的说法。”
　　杨扫眉摆摆手，示意再见。
　　三人还没走出桥身，一个大致八岁，皮肤黝黑的小女孩走在她们面前，眼眶红红的。她抬头看了眼杨扫眉，随后冰冷的说道：“姐姐，桥下的水是最深的吗？”
　　“是的！”杨扫眉没有多想直接回答。
　　“谢谢！”
　　小女孩说完，穿过她们三人走上了桥。
　　三人刚好走出桥站在田径小路上，只听见“啪！”的落水声，杨扫眉立刻转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东西一扔，整个人冲到桥上，随着落水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刘郎伢和丁生花明白过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桥去。
　　小女孩落下水的那一刻已经充满了绝望，掉落在水中的时候并没有挣扎，越沉越下。杨扫眉跳下水中也是一股溜潜到了水底，睁开眼寻找着，只是当她见看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的反应让她十分惊诧。
　　小女孩是睁着眼睛沉在水底的，瞳孔中的生命气息虽然在减弱，但是十分的清澈，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而是带着笑容，就像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奇妙的世界一样，神色干净的无与伦比。
　　顾不上那么多，杨扫眉将小女孩在水底拉起来，用右手挽住她的脖子，慢慢的向水面游去。
　　救一个想活命的人很容易，但是想救一个极度绝望的人却很难。刚浮出水面，小女孩便开始挣扎起来，试图摆脱杨扫眉的双手。
　　杨扫眉深呼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抓住小女孩不让她离开自己。
　　只是，当小女孩发现无法挣脱的时候，似乎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感觉，开始双手紧紧的抱住杨扫眉，使得她无法自游而双双沉入水底。
　　还好小时候的水性是老头子折磨出来的，杨扫眉双手用力挣脱小女孩，向水面游去，大呼几口气之后示意丁生花她们下来，随后又猛地一个扎子潜了下去。
　　最后合了三人之力才把小女孩救上岸。
　　四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桥上。
　　不一会儿，杨扫眉坐了起来，猛地给小女孩一个巴子，怒道：“TM的，这么想死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小女孩吐出一大口水，随后咳嗽了几声，脸颊映出深深的掌印。红色眼眶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紧接着是大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