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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总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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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以贤和冰玄并没有等太久。很快惟就从那个屋子里走了出来,神情轻松的就像刚刚去了趟小卖部。接下来的计划是翘掉后半段的开学典礼,惟并没有问肖以贤的意见,不过从他迅速甚至欢呼雀跃地理书包的样子来看,他十分同意这个安排。
惟并没有带他们出校门,理完书包之后惟把手往肖以贤和冰玄的肩上一按,眨眼间三个人就站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一条走廊里。欧式风格的装修,温暖的白色灯光,厚重的羊毛地毯。肖以贤还没有来得及赞叹惟的时空转移的技巧,甚至都没有好好欣赏一下那条华丽的走廊,惟就推开了门前的那扇厚重的深棕色木门。
相比起外面的富丽堂皇,门里面倒是异常的简朴且安静。夕阳洒进来,在原木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门的对面是一扇整面墙那么大的落地窗,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办公桌和一把黑色的扶手椅。桌子前面整齐地放着四把双人沙发和一条玻璃茶几。房间的左右各有两扇门,落地窗的右边还有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应该是厨房一类的地方。吊灯发出的是明亮的黄光,黄光下面的沙发上一个带着红色耳机的棕发小孩盘腿坐在那里,吸着一杯可乐打着游戏。
“格特林,打招呼。”惟轻轻把门关上,数落的口吻。
那个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的小孩站了起来,肖以贤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不能算是“小孩”了。虽然脸上还有婴儿肥,巧克力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懒和宅,但光论年龄应该也和自己差不多岁数。
“格特林,DEATH GUARD成员。”他把耳机摘掉套在脖子里。
“阿卡纳,命运之轮。15岁。”惟径直走到厨房,却帮格特林补全了介绍。
“喂,”格特林不满地冲着厨房哼哼,“有种把你自己的牌身告诉别人啊!藏着掖着就算了还爆别人的料!”
惟端着两杯饮料出来,淡金色的眉毛一挑,语气冲淡:“那你告诉他啊。”
格特林张了张嘴,但在重新看了一眼惟腹黑且挑衅的笑容之后,一副受气包的样子重新缩回了沙发里。
惟把一杯拿铁递给看傻了的肖以贤:“我搭档,就这种熊孩子的性格,你要习惯起来。”
“惟你个混蛋只比我大四岁已经变成一个老妖怪了,”格特林嘟囔着把可乐的吸管塞到嘴里。
冰玄一直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笑意看着这一出小剧场,却非常自觉地拿走了惟端来的另一杯热巧克力。惟在巧克力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雪顶。肖以贤一句“贤惠”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就是没胆说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总部?这幢楼?”
“不,是这间房。”冰玄呷了一口滚烫的巧克力,说,“反正一共就五个人,加上你是六个。”
“六个就敢和教廷叫板!?”肖以贤一口拿铁喷在了光亮的玻璃长桌上。
惟皱了下眉头,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挥手,咖啡结冰,然后气化,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喷香的雾。“关键是看实力的,五个都是大阿卡纳,如果对手只是一般的卜者,一千个人都只是秒杀的问题。”他的冰蓝色的眼睛一眯,“也就是说,这里坐着的三个人谁都可以收拾你,如果你拒绝加入DEATH GUARD并且持续扰乱这里的整洁的话。”
肖以贤后背一凉。
“不会拒绝吧?”冰玄瞟了肖以贤一眼,“我还缺一个搭档呢。”
“话说回来冰玄,你没必要现在还易容。”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似漫不经心地扯开了话题,“本来让你易容是为了任务,你倒真成习惯了。”
冰玄叹口气,嘟囔着解开束发的头绳:“麻烦。”
话音落下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就不见了。一样是高马尾,只是头发长了不少,深蓝色的,斜插了一根冰蓝色的簪子。五官的轮廓也变了,眉眼变得狭长妩媚了起来,黑色的瞳孔变成了同样深不见底的蓝,只是原本已经十足的气场变得更加凛冽。冰玄原来的容貌极漂亮,漂亮中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可神奇的是,那股杀气并不可怕,反而让人觉得心安。肖以贤的脑海里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那股冰冷的气息,居然如此熟悉。
那个普普通通的黑色绳子解下之后,变成了一颗星星的样子。肖以贤并没有发现。
惟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拍拍游戏打得正高兴的格特林的肩膀:“查一下他的记忆。现在。”
格特林撅起了嘴,满不情愿的叹口气,先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把手里的游戏机放到玻璃茶几上,同时一个柔和的光晕却在他的身后旋转开。原本穿着格子衬衫的熊孩子站起来,双眼被灰色的眼罩遮住,宽大的灰色祭祀礼袍罩在他身上,映着光晕的色彩,像极了文艺复兴年代的圣画。可是圣画的主角脖子上还套着耳机,耳机和他一起笼罩在光晕里。
“每次看你现牌身就觉得不协调。”惟叹口气。
命运之轮·逝川。牌义是“窥探记忆”。阿卡纳使用塔罗的牌技的时候必须要现牌身,而使用单纯的魂术的时候就不必。只是命运女神的装束配上格特林棕色的略带卷儿的头发,总有一点点违和感。
光晕渐渐变得清晰,是一个巨大的木质轮盘,格特林戴着眼罩,却准确地伸手点在已经呆掉了的肖以贤的眉心。轮盘开始缓缓旋转。五秒。十秒。光晕突然消散,刹那间格特林又回到了那个套着格子衬衫的少年,缩在沙发上喝可乐。
“看不到。”格特林说,“我看不到他童年时期的记忆。有一个封印,强迫他忘掉了这些,我不擅长这方面,解不开那个封印。”
逝川的能力是“窥探记忆”,也就是说,无法窥探“生平”。如果对象真的忘掉了,格特林是无能为力的。
惟沉默了一下:“可是肖以贤的潜意识是认识冰玄的。”
“那只是‘潜意识’。”格特林耸肩,“就像贾宝玉看到林妹妹会心动说这妞儿我见过的,可他是没有关于林妹妹的记忆的。我觉得这就是这家伙的情况。”
“格特林你的比喻真是越来越生动了。”木门被无声地打开,话比人先到。转进来的一个人穿着墨绿色的风衣,深色的头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有惟的耀眼,格特林的死宅,冰玄的杀意,可是整个房间的局面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牢牢掌握住了,“看你们其乐融融的场景,惟你算是完成任务了?”
惟欠身,金发垂成漂亮的弧线:“是的,局长。”
肖以贤悚然看着那个人踩着无声的步子走到自己面前,淡到透明的冰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什么表情,但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端倪。肖以贤在一瞬间想到了一些并不相干的东西。狡黠的狐狸在夜间出来捕捉猎物;机警的猫在高高的柜子上俯瞰房间里的众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黑色的乌鸦停在荒野的树枝上,振翅掠过一片灰色的天;最后的最后,似乎是一大片辽阔的草地,一个人一袭白衣站在正中间,另一个靠在草地旁边的宫殿的大理石柱子上,看草地上旋风卷起。
肖以贤出神了大约三秒钟,这期间格特林依旧打着游戏,冰玄看到惟冰蓝色的眸子里异光一闪。
“DEATH GUARD局长,”那人伸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打断了肖以贤的沉寂,“欢迎加入。”
肖以贤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握了上去。
“那么,格特林和天妒带他去房间,给他普及一下基本知识,”他看了一眼惟,“你留下。有话要说。”
“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等到办公桌右边第二扇门关上之后,局长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多了两个高脚杯,里面装了浅浅的一层深红色的液体。他把其中一个递给惟,晃动着杯里的红酒,轻轻问。
“像师逸仙么?我认为他就是。”惟淡淡回答,“我刚刚让格特林窥探了一下他的记忆,被设了封印。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他的潜意识是认识冰玄的。似乎也记得你。”
“如果真的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对你印象更深一些么?”
“……大概我没什么存在感吧……”惟苦笑。
“暂时让天妒和他搭档,也许能想起来点什么。”局长看向落地窗外的夕阳,“另外,资料里说的他不能使用魂力的原因,有任何线索了么?”
惟没说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那是一块温润的玉石,裁成正八边形,每一条边上镶着三条黑曜石做成的符号。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正中间是一个浑然一体的圆,刻成阴阳鱼的形状。两块天然水晶,依稀有一丝丝云雾状的东西悬在半透明的鱼里。八阵图。
“乾坤玉?”局长的眉毛挑了一下,“你哪来的这玩意儿?”
“肖以贤挂在书包上当挂饰用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惟苦笑一下,扔给局长,“仔细看,有没有什么端倪?”
“阴阳鱼的眼不见了。”局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把视线收回到了杯中的红酒上,“不过八卦在的话防身没有问题,记得还给他。”
惟撇撇嘴,重新把乾坤玉收到西服口袋里:“考你真无聊。”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乐此不疲。”
惟语塞了很久。“从认识你开始就是个阴毒的人,诺兰。”他终于叹了口气。话少一般是好事,但是如果每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憋出内伤的话,再少也不顶用。
“对了,肖以贤那家伙,似乎对清夜无尘有抗拒作用。”
“是么。”
房间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大概是要和天妒搭档了。”格特林反骑在干净的原木色写字台前的黑色扶手椅上,对束手束脚的肖以贤说。
“所以……我要和她住一起!?”
冰玄面无表情地把书包扔到靠里面的一张床上。
“不应该是你嫌弃吧?”格特林把下巴搁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肖以贤,“何况你有卜者的血统,却不会魂术,很容易变成敌人的目标的,有个人保护你不挺好?”
“我才不需要保护呢!”肖以贤气呼呼的哼哼,“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气势汹汹地拎起书包去摸那个挂饰——
“原来你知道那东西的用处啊。”惟站在门边,精准地把乾坤玉砸在了肖以贤的脑袋上,“冰玄出来,斯嘉丽遇到麻烦了。”
就在冰玄跨出房门的时候,惟又扔进来一句冷冷的话。
“废柴肖也出来。”
原来自己这么快就有绰号了么。肖以贤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