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息》竹子清

16、村中小住

　　“小一，你醒醒……”
　　妈妈，是妈妈的声音，妈妈，我好想你。
　　“我的孩子，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和你爸啊。”
　　温柔的声音化成嚎啕大哭。
　　妈妈，别哭，小一没有丢下你们，小一……
　　可，妈妈在哪里，为什么她看不见妈妈，她为什么睁不开眼睛，为什么睁不开眼睛……
　　“小一……”
　　悲戚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木小一感觉内心一片凄冷荒凉，心莫名的纠在一起，她想张嘴喊一声妈妈。
　　猛然，耳边一声巨响，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身上都是虚汗。
　　外面有孩子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木小一环顾简陋昏暗的屋子，这里是哪里？
　　此时，门外走进一人。
　　“你醒了。”
　　木小一盯着走进的人，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棉袄；昏暗的光线却掩藏不住他清俊的面容，和与此处不匹配的气质。
　　“是你救了我？”
　　“是的。”
　　“你是阿息？”她依稀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一名男子背着她，告诉她，他叫阿息。
　　男子笑了笑，点头。
　　木小一撑着身子，靠着床坐起来，问道：“我叫木小一，谢谢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我们寄宿在农户家中，一位阿翁收留了我们。”阿息为木小一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继续道：“你刚醒过来，身子还比较虚，过一段时间恢复体力，我们就离开这里。”
　　“哦。”确实，木小一觉得有些头晕，刚刚那个梦，让她的有些低沉，她喝了一口水，觉得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外面怎么这么吵。”
　　“今日除夕，很多人在祭祖，自然闹了一些。”屋中没什么坐的地方，阿息便坐到木小一的床沿。
　　“都除夕了，日子过的可真快。”木小一不由得感叹道。
　　“以后，你准备去哪里？”阿息盯着木小一问道。
　　冷不防被问这个问题，木小一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坠崖大难不死，又没穿回去；既然已经出来，自然要离秦荣越远越好。
　　曾经听小桃说过，魏国有一个地方叫做苏城，那里山水秀丽，风景很好，她很想去那里看一眼。
　　“去苏城吧。”
　　“与我同路，那便一起吧。”阿息拿过木小一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我去拿些吃的给你。”
　　说罢，便走了出去。
　　木小一盯着那人的背影，初次见面，这人待他就如此自然亲切，丝毫不像第一次相见的人。
　　而她，亦觉得此人亲切可靠，像一位多年的老友。
　　真好，她不知道苏城在哪里，有人同行，也蹭点照应。

　　村里的喧闹一直延续到半夜，她伤势刚好，身子确实撑不了多久，吃了一些东西，便又磕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木小一觉得身子好了很多；便起床，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寒气，让木小一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往外看去，雪地里满是鞭炮炸过后的暗红色纸屑，和被人践踏过的凌乱的痕迹，雪地上还堆着几个雪人；屋前屋后都被枯枝围着。
　　“怎么站在风口上。”阿婆刚好进屋，将手中的粥放在桌上，责备道，“小丫头也太不爱惜身体了，身子才刚刚好，站在风口上又要生病，要知道，女人最是冷不得。”
　　这几日都是这位阿婆照顾她，阿息每日和阿翁到山中走走，打一些猎物，下午或傍晚的时候过来看看她。
　　木小一掩上窗户，笑呵呵的道：“阿婆，我睡的太久了，除夕我也没有好好玩，如今，节日都过去了，我就想感受一些节日的热闹。”
　　阿婆摇摇头，“到底年纪小，还贪玩，你这条小命可是你哥哥救回来的；你刚来的那几日，都是你哥哥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要是再生病了，还不是折腾你哥哥。”
　　“阿婆，我知道了。”木小一乖巧的点点头。
　　这时，忽听隔壁的屋中，乒乒乓乓的声音。
　　阿婆脸一黑，“肯定是那小子回来了。”
　　“谁啊，阿婆。”
　　阿婆没有回答她，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木小一好奇又担心，也跟着阿婆进了隔壁的房间，见屋中差不多有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
　　“大虎，你除夕都不知道回家，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每次一回来就知道翻箱倒柜的找钱，家里的钱都给你败光了。”阿婆边数落，边动手扯住男子。
　　男子停下手，眯着细小的眼睛，脸上带着恳求，“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如果你不救我，我就要被人砍死啊。以前你不是说有一个传家的手镯吗？在哪里？在哪里啊？”
　　阿婆满脸痛心疾首，甩手一巴掌打在男子的脸上，“你这个逆子啊，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逆子。”
　　“娘，你难道想看着我去死吗？”男子瞪着眼吼道。
　　“我宁可你去死。”
　　男子瞬间面露凶相，咬着牙，“好。”
　　转身，又去翻那些柜子，阿婆那里忍得了；上前抓住男子的手臂，却被男子用力一甩推到在地。
　　木小一赶紧扶起阿婆，天啊，竟然有这样的人。
　　真看不过去了，木小一卷起袖子。
　　男子欣喜若狂的在柜中翻出了一块玉佩，“竟然藏着这个好东西。”
　　“别拿，这是别人的，别人的。”阿婆急道。
　　木小一赶紧伸手去抢，哪里抵得过男子的手力，男子一把推开她，她的后背硬生生的撞在柜子上。
　　男子得了空子，脚底抹油的跑的无影无踪。
　　“你回来啊，你回来……”
　　木小一顾不得身上的痛，对阿婆道：“阿婆，你别着急，我去把他追回来。”
　　然后急冲冲的瞄着前面的身影，追过去；跑了一半，体力不支，正好看到阿息和阿翁回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阿息上前便责问她。
　　“是，阿翁，刚刚你的儿子，拿了阿婆一块玉佩跑了，我准备去追回来，但我没有跑过他。”木下一气喘吁吁的说完，擦了脑门的汗。
　　阿翁本来温和的脸，面上狂风暴雨般黑沉沉一片，气的连声音都颤抖，“这个孽障，老子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阿翁，既然已经追不上了，拿去便拿去了吧，你莫因为小事而气坏了身子。”阿息安慰盛怒的老翁。
　　老翁闷不吭声的点点头，紧抿着嘴唇往家中走去。
　　阿息上前牵着木小一的手，“手这么冰。”他皱皱眉头，“冷不冷。”
　　“不冷。”她觉得心一阵乱跳，可能是刚刚跑的太快了；可身子却不争气的颤抖了一下，冷啊。
　　阿息脱下身上的外袍，裹在她，“回去吧，我可不想一直照顾病人。”
　　“哦，嗯……”木小一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