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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五章:相言歡 笑淡然 ...

  •   娓娓道来,平静的语音,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没落和哀伤。然而,听者却不似他一般没有波澜。夜兰风方听罢,默默的转身,走入黑暗的树林中。
      江海寄,亦或苏梅风,伸手阻止想拦住她的林椿:「让她去吧。」身为夜兰风的师父,他自然了解她不过一时无法调整好情绪罢了。
      为什么?明明,明明我都成年,自己来游历了啊。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没有父母,我并不介意。我有一个归属,有活泼的师弟,有云雾中厚重的殿堂,有明月下平静的小湖,更有师父您默默的守护大家。
      然而,我还是有权知道真相吧?为什么,要等到我自己踏入江湖,结识好友,逐步探查之后,您才愿意说出来呢?难道是怕我无法接受吗?
      我可以接受。纵然叶倚空是我父亲,但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我仍旧是把师父您,当作父亲看待的。只是,我需要冷静一下。
      夜兰风背靠在树上,静静聆听不远处仍在进行的对话,望着枝叶间暗蓝的苍穹。
      林椿心境亦是复杂的。认识了一个朋友,和她东奔西走了这么一段时间,甚至联手调查出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却到最终,知道两人的上一代,有如此复杂的恩怨。两人的相遇,是什么样冥冥之中的安排?
      ⊙⊙⊙
      「后来,我将剑法改成棍,归隐山林。<注1>」苏梅风微微叹口气,继续道:「同时,我也一直在打听林藤的妻女。不过,在我发现林夫人十分坚强,甚至比我更有成就的时候,我也就放心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梦河一眼。
      「什么成就?」林椿怀疑的问。
      「恩...」夏梦河显的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成就?」林椿又问了一次,然而声音却冷了下来。
      「恩...这个...」她求救般的看着四周,然而夜兰风不在附近,苏梅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黄应奇一脸幸灾乐祸,外加好奇。林椿则是沉着脸,摆着「你不说我绝不善罢干休」的表情。
      「呃…你知道『朔』吧。」
      「是。」冷冷的,丝毫没有动摇。
      「呃...那时候,我隐约知道事情和『朔』有关,所以...所以一气之下,就建立了『望』啦。」
      「什么!」方才的冷静不复见,林椿和黄应奇同时惊讶道。而夏梦河则是尴尬的笑了笑。
      林椿看了她半晌,又恢复冷冷的表情,冷冷、冷冷的道:「你很好。」说罢,亦走入树林之中,失去踪影,留下苦笑的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黄应奇才干干的道:「不是我爱说啊。你们...真的瞒她们瞒太久了点...」
      ⊙⊙⊙
      其实众人都明白,林椿并非真的生气,而是借机寻夜兰风去了。
      走入幽暗的林中,没多久就见到倚着树的夜兰风。她听到动静并没有转头,依然望着天空。
      林椿亦没有说话,只是一样静静的看着月光照不到的林间,无边的黑暗。
      静默。一点点风声,撩乱了鬓发。
      光影悄悄推移,冬季星宿渐渐宜到头顶<注2>,夜兰风才静静的开口:「我想,我是不会在意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的。」
      「我也是。」两人相视一笑。她们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会受此影响,反而会更加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苏州县官见过你师父的剑法?你上次问的就是这个吧?」不久,林椿问道。
      「是。他说,助他收拾一批强盗,警告『朔』野心之人,便是他曾经说过,与我棍法相似之人。只不过当时他的确不知师父来历,且涉及官府内务,故隐瞒下来,谎称不记得。」随即稍稍叹口气:「抱歉...那时还未想清如何面对,所以瞒着你。」
      「无妨。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林椿微笑。
      「话说,南宫远其实是你母亲的手下吧?」夜兰风突然问:「我想,他的『那组织』,除了『望』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
      「恩。我想也是。」平淡的语气,却不知为何令人感到一丝咬牙切齿。夜兰风不禁露出一点微笑。这闹别扭的母女,虽然不是真的生气了,恐怕林椿也要好几日不和她说话了。就好像...就好像她和师父一样。
      「难怪是东岭的。」林椿喃喃道。
      ⊙⊙⊙
      既然都已调整好情绪,两人也就离开林间,回到东岭门内。几人已分别就寝,连陈雨的房间都已昏暗。两人自然回到分配的房间,各自有一觉好眠。就是不知苏梅风一个人跑到哪去找地方睡了。或许在树林某处,或许在某间空房。
      ⊙⊙⊙
      隔日清晨,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起的早,黄应奇十分主动的去帮忙打水做早饭,而不远处传来陈雨拉徒弟起床的无奈语音。几人相视一笑,各自梳洗。
      厨房内,黄应奇熟练的生火起灶,放入白米清水。夜兰风则拿小刀施展着「料峭剑」,宛如庖丁解牛的把山鸡处理干净。林椿持菜刀,一式「漫天星」,就将韭菜切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外面,夏梦河拿着木剑,用有些奇怪的东岭剑法和陈雨过招,两个徒弟兴奋的又跳又叫。院子角落,苏梅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站在树木阴影下,没让陈雨发现。
      「好棒的生活。」黄应奇边检查稀饭的浓稠度,边叹道:「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其他两人默不作声,心中却都有些叹息,这种感觉,既平和又带着一点彷徨,仿佛害怕这些平淡无奇的快乐会如泡影般消失。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人,有属于江湖的潇洒,却没有这种不属于江湖的平淡。他们都有放不下的东西,比如黄应奇有朋友,苏梅风有徒弟,夏梦河有属下,夜兰风和林椿则有久远的谜团。这些都是他们愿意、也不得不走的道路。 <注3>
      ⊙⊙⊙
      早餐时间,几人向陈雨介绍了苏梅风,只不过他仍用江海寄之称,简单说自己是夜兰风的师父。结果原本已熟悉大家的顽皮两徒弟又开始瞄来瞄去。早饭的气氛变得和昨日一般诡异。
      不过,几人也没有急着离去的意思,反而帮忙陈雨打理各处,整理乱草,重修小屋,忙的不亦乐乎。陈雨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发现其实他们玩的比自己还高兴之后,也就乐的轻松,任他们东忙西忙去了。
      而自愿做苦工的五人,其实真的是说不出的开心。这些平凡的生活琐事,和新认识的朋友,让他们体会到已经遗忘许久的淡然和纯粹的喜悦。就连隐居近二十年的苏梅风,都放开了沉淀十几年的稳重和漠然,暂时忘却那些心中对尘世隐藏的抗拒,仿佛风拂过心头的滋味,那么自然,带着一丝愉快。
      两个小孩,也早就忘记怕生,在大家旁边蹦蹦跳跳,有时还不小心弄倒堆叠好的木材,推翻装满水的桶子。
      ⊙⊙⊙
      一个空档,夜兰风和她师父一起站在刚修补好的屋顶上,看着其他人各自工作。初冬微冷的风,微微掀动他们的衣摆;温暖的阳光,无声的染上衣襟。
      「那么,你以后要改名叶兰风吗?」微微低沉的嗓音,飘散在风中。
      「不。我还是叫夜兰风吧。」没有说明是哪个字,但他们都明白。而苏梅风更明白徒弟的意思。夜兰风并不在意上一代有什么纠葛恩怨,更不在意隐瞒已久的身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仍旧将师父当作父亲看待,不会因此改变分毫。
      苏梅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仿若倾听着天地万物。风吹拂过耳际的低吟、树叶的浅唱、林椿扫地的沙沙声、黄应奇劈木材的裂木声、夏梦河的剪草声、陈雨的打水声、两个小孩的喧闹声.. .
      不久,又仿佛很久,他又睁开眼睛,轻轻的说一句:「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纵身下了这低矮的屋顶。不远处,几人向他笑着打招呼。

      注1:
      前章提到的『裂雪剑』便是『崩云棍』前身。取自『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

      注2:
      冬季星宿移到头顶,代表接近午夜。因为这时候大概是初冬了。八月中秋在宜昌,再花一个月左右回来,加上前几章提到的『皓月』,应该是九月末。其实是我时间没算准...TωT

      注3:
      地海里面曾经格得说过:『我一辈子都在学习如何去做不得不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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