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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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全城未发现林尧将军的踪影！”
程虎将军禀报。
“程将军，您还记不记得，韩老将军？”秦沧坐在朝下会见大臣的殿中，不安地看着盯着桌上那把妖刀红袖。
“何止是记得，韩老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勇至今历历在目。当年跟随韩老将军的五员大将，其中三位都在镇守各方外来势力的侵略，还有一位是皇上的禁卫军大将军陈桐，另一位是带领我等众将拼杀战场后来英勇牺牲的将军，老将军也因身负重创至今无法再次登上战场……为此，韩老将军痛惜不已，不仅因为自己，还因为，牺牲的弟子是韩老将军最喜欢最骄傲的弟子……随后，先皇又让韩老将军将膝下两位皇子——十二皇子秦峰和十七皇子秦陵，再加上牺牲的林将军的儿子林尧托付给老将军……陛下还想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朕还真不敢相信，秦陵在众位弟子里面，不是最强？”
“咳咳，的确！”殿外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韩老将军！”程虎将军听见，连忙将老将军掺进殿来。
“韩老将军已经多年不参与政事了，此行是为了您的弟子秦陵？”秦沧看着早已日薄西山的老将军，佝偻着腰，拄着拐杖，一步一颤地走来。
“咳咳咳……陛下啊，秦陵皇子，确实是老臣最不争气的弟子。相比之下，老夫前五位弟子随我征战多年，每一位都是骁勇善战，而在深宫中的二位皇子和林尧，却相差甚远啊……咳咳咳。”老将军抬起头，似乎望向遥远的过去，“老夫清楚地记得，当年的十二皇子秦峰，天资天赋极为出众，堪比老夫最棒的弟子，可惜出身皇室的十二皇子桀骛不驯，傲慢，奢淫，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林尧呢，不是出身皇室，知道自己身份地位，才能平庸，但是这孩子十分的刻苦努力，是老夫所教的弟子中最刻苦的孩子；也因此，弥补了很多天生的缺陷……而十七皇子秦陵，天性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却跟林尧不知为什么关系非常要好。这孩子啊，运气好，能跟林尧打成平手，只可惜，这孩子的习武天赋实在是……真的很难想象，他也是位皇子……但是，老夫发现，这孩子，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所以老夫曾经跟他讨论兵法布阵，以及匈奴等等……”
“确实，秦陵反应很快，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难道他还看不出来，父皇有多么器重他？看不出来朕是抢走他江山的凶手？”秦沧完全无法理解秦陵的思想。
“陛下，秦陵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咳咳……秦陵这孩子从来都不做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也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咳咳……陛下，老臣给陛下提个醒，咳咳咳咳……”
“老将军您慢慢说！”
“秦陵，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他会永远保持着这样的心态。这是八年前临行时，老夫交待他的最重要的东西，也是跟任何人都不同的书上找不到的东西……不然，如果他是个将军，就会变成恶魔，如果他是君王，就会变成暴君……但是即使是这样，陛下，老臣想亲自见见这孩子，这样，陛下的烦恼忧虑就一定会解开。”
“何时？”
“在他退缩之时，还请陛下在旁聆听，不要露面。”
“秦陵也会有退缩的时候？”
“呵呵呵……唔咳咳咳咳咳咳……会，而且，就在近些天吧。”
秦沧不敢想象有什么事情能让这样一个一直牵着自己鼻子走的弟弟退却，老将军六十多岁了，见过无数世面，战争，感情，王室争斗……老将军这么说，但是秦沧还是不敢相信。
“因为妖刀【红袖】，这孩子才会有今天…如果不是这把刀，这孩子，会一直被王室鄙视，被先皇冷落……”老将军是这样说的。
“但是，恨透了父皇，厌烦了宫中所有人的这个小皇子，却没有对本应更恨的你痛下杀手……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以上的两个可能，就由陛下您在我跟他想见后自己做出判断吧。”
带着妖刀红袖，秦沧回到寝宫。
“陛下！”殿门口的侍女纷纷请安。
“秦陵呢？”
“额……这个……”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人呢！”秦沧一把抓住这个侍女的衣服大喝。
“屋……屋里……”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宫女颤抖地指着书房。
“秦陵！”
秦沧一冲进房间——
（内心：□□妹！）
“阿，哥= =你回来了……”秦陵坐在书桌前，转过脸……
一脸墨水，嘴里也是墨水？？？？！！！这小子在喝墨水？？！！还有一地的黑点，一身的墨水！！？？
“秦！！！陵！！！！”秦沧感觉自己刚才的失态，向秦陵大发雷霆。
“啊喂！我什么都没干喂！”
“我的笔墨纸砚都被你拿来涂鸦了！”
“我是在学写字好嘛！？对我的作品尊重一点！不许撕！”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朝服！！”
“上个朝而已，穿什么不都一样么！你身上那件衣服比我那件被你撕破的衣服便宜了？！那是小尧送我的！！”
“你身上都是墨水别到处乱跑！！弄的地上到处都是！！！”
“你不追我我能跑么！！你当我想跑啊！”
“把我的笔放下！！快点过来漱口！！”
“为什么不能喝！那个姐姐说我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不就是要喝墨水吗！！？？”
“你给我适可而止！！！！！！！”
“你先把我的刀放下！”
“哈？刀？……”
秦沧看着手上的红袖，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说了多少次那把刀很危险你就是不听！要是那把刀不小心被拔出来了怎么办！真是的……%***&%￥#@￥%……&￥……”
秦陵在一边叽里呱啦地吵吵闹闹，秦沧的脑海里，却回荡着的是韩老将军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妖刀红袖……”（回音）
“红袖出鞘，不嗜血即噬主……”（回音）
“秦陵，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徒弟……”（回音）
“陵儿。”秦沧将妖刀递给秦陵。
无论如何，我就来赌一把！秦沧这么想。
“诶？不怕我闹事？”秦陵接过了刀反而有些惊讶。
“既然你是妖刀的主人，妖刀是会认主的，作为主人，好好看管你的东西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如果你想跑，这里，没人拦得住你。”
即使明白，可能自己的失误会成为秦陵的把柄，但是他确实不认为，秦陵会是韩老将军说的第一种人，但是，第二种人也不可能……
那为什么，不是这两种人，还能有第三种可能？
秦沧转身出去，不一会拿着一条热毛巾走进来，“过来。”
秦陵乖乖地站过去，秦沧一点一点地擦着他脸上的墨痕。
“明明都成皇上了，还要给你擦脸，墨水很难洗掉的好吗……到底谁是皇上啊！当了皇上还要给你当妈不成？”
秦沧不停抱怨着。
秦陵看着秦沧的脸，那张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架子的脸，又回到从前哥哥的模样。秦陵心安地笑着。
“笑什么，臭小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像我认识的哥哥了……”
“切，还真是奇怪的笑点。”秦沧哼了一声，把毛巾扔进身边以为宫女手中的脸盆，轻轻嘟囔一句，“不是你哥，我还真是你爹不成？”
秦陵明显应道了这句话，心里一阵开心。脸上却故意露出不爽。
“父皇，从来没有给我擦过脸。”说到这里，秦陵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暗淡的灰色，一瞬间，秦沧都还没有注意到就立刻消失了。
秦沧没太在意他的话，继续给秦陵擦脸。
擦完脸后，秦沧瞟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字”。
秦沧记得，秦陵从记事的那天就是跟着韩老将军学习武术跟兵法，父亲也从来都没让他读过书，秦陵从小时候起就天天缠着自己讲北方的边塞，似乎很喜欢自己所描述的北方边塞，紧接着就去了北方……
桌上掉下来一张纸，上面写着难看的‘陵’字和错误的“沧”。
秦沧无奈地笑笑，拿起笔，沾了点墨，找了张留有空白的纸，让秦陵握着笔，然后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手。
秦陵至今也不曾忘记，那天晚上，哥哥手心里的温度和那久违的感觉。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贪婪地感受着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
秦沧手中的笔，似乎就是自己手中的红袖，甚至比红袖更加忠诚，更加温柔。吸饱了墨水笔尖熟练又柔和地在纸面上滑行，留下一串串整齐而又规整的墨迹。这时候的秦沧，仿佛就是一个画家，勾勒着每一个字的边边角角，温柔又有力，有停有顿，书写着那份宁谧。仿佛，自己又是从前那个，一心留恋书海、和他最喜欢的弟弟一起，向往着北方，向往着好男儿应去的沙场，去追求自己所要的自由和洒脱……一笔一划，内心的真情实感，尽藏于笔下。
“‘秦’，‘陵’，这是你的名字；‘沧’字应该这么写。会了吗？”秦沧松开手。指着纸上的字。
秦陵睁开眼睛……笔下刚劲有力，大气而不失严谨的字体映入眼帘。这就是……哥哥的世界？！
秦陵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虽然从小就感觉到自己跟哥哥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自己是个将军，是个创造故事的人；而哥哥是位读故事、说故事的人。现在，感觉到，真的很不一样……就像，自己生活在的是一个血海，而哥哥生活的地方则是一个安静、优雅的世界……
“哥，我想认字。”秦陵转过头，请求似的目光看着秦沧。
“认字？你确定？读书并非易事，多少人从三四岁背三字经一直到老都考不到个功名……而且书，会磨灭一个人的斗志，对于你来说，也许，不被所谓的知识所困才会使你更加优秀吧？”
“这种事，我知道……”秦陵低下眼睛，目光留恋于秦沧的字迹上不肯移动，“老将军跟我说过，我的才智不能够用来读四书五经什么的，我是天生的战士，但是我……”秦陵狠狠地抓皱了手中的纸。
“陵儿？”
“我只是，想看看，哥哥所在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我也想，跟哥哥生活在同样的世界……”
秦陵突如其来的言语让秦沧震惊了，自古以来，百姓读书，为了功名，贵族读书，为了家业，皇室的子女读书，则是为了管理天下……但是秦陵，一个被硬生生的夺走皇位的皇子，渴望学习的理由只是希望跟自己在一个世界生活？
秦沧看着秦陵的眼睛……
依旧带有稚气少年的双眸，这哪是一个沙场名将所应该有的眼睛？明明……明明就是一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长不大的自己的亲弟弟！
那双眼睛不会骗自己——
秦沧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桌上的残局。
“明天我去请先生来。”
“不要。”秦陵嘟着嘴，坚定地拒绝了--
“为什么？！”秦沧已经是第几次被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吓到了？
“哥来教我。”秦陵再次对他绽放笑容,“哥之前说过的吧？不许接见任何人……这样的话，就有只能你来教咯？哥哥除了早上上朝，然后去批阅奏折，晚上去陪皇嫂们，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那么就来陪我好了！我又不能见其他人又不能随便出去，不找点事做，会被闷死的吧？”
“那你回你殿里去！我让先生去你那里。”
秦沧明显又不耐烦了。谁说我没事！批阅奏折哪有这么轻松？！你当是没事写写诗题题字啊！？
“那我就告诉别人你抢我皇位的事情。”秦陵扭过头哼了一句。
“你！！”
“嘴长我身上我爱怎么说怎么说！”
“信不信我……”
“你教不教！”
“不教！”
“……”
怎么突然没声了？
耶？人呢？
当秦沧反应过来转过身时，秦陵已经不见了！
然后秦沧猛一回身，看到秦陵拉着几位宫女大声说着：“姐姐们，其实皇上这人啊特别坏，而且啊，还特别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比如……”
“我教！！你闭嘴！！”秦沧失态地大吼一句。
众宫女吓得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
秦陵顺势也蹲下来，凑过她们的耳边，音量却不减：
“比如，刚才我的作品都被他丢掉了QAQ”
“（靠！）你玩我！”
“陛下一言九鼎啊！说好了教我的可别反悔！哈哈哈！！”
“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不弄死你！”
宫女们窃窃私语：
“皇上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子耍的团团转……”
“这位皇子还蛮有意思的，又可爱又聪明，好喜欢啊~~~”花痴ING。
“看吧，一直是翩翩公子的形象的皇上居然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小孩子真好啊~而且还是皇上的亲弟弟，说这么过分的话都不要紧~太羡慕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棒的关系QAQ”
。。。。。。。。。。。
“痛啦！”
“活该，谁让你乱跑！自己摔了吧？！”
“你不追我能跑么！”
“嘿！你这小子！少跟我耍贫嘴！”
“你再追我咬你！”
。。。。。。。。。
闹得鸡飞狗跳的一时，殿内又安静下来，走近些可以清晰地听到，殿内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还有是不是带着几声，“小兔崽子，反了你！”“连朕都不放眼里！搞邪了？”
但不一会，就安静下来。
“要我教你可以，但这两日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三日后的午后，我会带齐所有的课文过来。”
“是~~~”
“但是明天开始你早上要去上朝！”
“诶？好麻烦啊！还要上朝！~~不是说不让出门么？”秦陵一脸不爽。
“规矩是我定的，我让你去就必须去！搞得像是我把你关起来了一样的……”
“难道不是么……”
“……”秦沧已经非常非常不想跟他说话了……这哪像一个文盲啊！简直就是个克星！（画外音：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好歹我也是个篡位的君王吧？要不对你好点怎么对付那些文武百官？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把你软禁了多少人会追查朕的底细？！秦沧在心里翻着白眼。
“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很紧急？”秦陵突然的正儿八经倒是让秦沧有些不适应了。
“是这样的，这两年收成不错，地方基本都按照要求纳了贡，但是最繁华的‘东华大都’虽然按照要求纳了贡，但是不知为什么，百姓的生活却十分艰辛。我觉得其中有诡，就派人去秘密视察了一下。但是那个地方官又是跟先皇有很大交情的大人物，今天早上报告说，他压榨百姓的钱财，扩充军队，朕觉得有些威胁，而且对民生不利，但是罢官之类的我也不好做出来……”
秦陵听着这么唧唧歪歪的官场斗争就心烦。
“不能杀了他么？”
“喂喂，别动不动就用你在北方那套好么？虽然此方法能行，但是没有证据也不能押回来，而且层层严防杀手的也进不去。”
“好！决定了！我去！”
秦陵突然斗志昂扬地站起来。
“你疯了！不怕死啊！”
“你这句话太过分了吧！我好歹也是个大将军啊！再说了，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秦陵说着从墙上摘下了红袖。
“喂，别乱来，那可是先皇的重臣！”
“哥，当了皇帝你还不明白？”秦陵转过身，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言语中多了几分正经，“无论是谁，之前做了多少为国家有利的事情，只要现在他自甘堕落，欺瞒圣上，那么就是对皇上、对我泱泱大国的亵渎，那样的人，迟早会惹出事来。”
秦沧无言反驳，也知道自己确实不想留他。
“但是，就你一个人……”
秦沧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会担心一个对自己皇位最有威胁的敌人？
“嗯哼~哥是在担心我嘛~~哎呀呀，不是说我对你有威胁嘛？死了更好吧~”秦陵看似玩笑似的冲着秦沧微笑着，让秦沧无话可说……
确实，秦沧对秦陵的戒心，依旧没有解除，这一点，无可否定。
秦沧皱皱眉。
“明早再决定吧。”
“用不着，我明天下午就回来。”
“喂！我说了让你不许出去吧！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牢里？！”
秦陵握了握腰间的红袖，闭着眼睛，对着月光深呼吸一口气，一身淡绿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简直就不是一个刚刚还杀气冲冲准备去砍了别人的人。
秦沧看着秦陵的背影，仿佛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随着秦陵缓慢又沉重的深呼吸声里，才能感觉到，时间并没有停止。
但是，秦沧却感觉到，即使秦陵再怎样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但是他的心，没有丝毫动摇。
有人说，将军就是脑子差跟弦，不禁冲动而且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
秦沧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秦陵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对着月光深呼吸。直到好一阵他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呼~~果然，我还是没办法原谅这种鼠辈苟且人世，涂炭生灵。”
秦沧紧张地想去拦住他却迟了一步，秦陵的步伐如飞，矫捷又似乎有些稚嫩一样并不稳健。
走到店门口，秦陵回过头，取来宫女手中的外袍，“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要注意的不只有我一个人这句话吗？”秦陵深吸一口气，放轻语速，“我现在，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我所引出来的‘猎物’，还需要，你自己去察觉。”
秦陵披上大衣，大步跨出殿门。
“猎物？”秦沧皱皱眉头。看着秦陵上了马，却没有去阻止……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就这么放他走？他难道不会反咬一口？
但此刻，秦沧真正将他放走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反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怕，到时候我想留你，别人，留不得你。”
秦沧冷哼一声，进了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