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回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语细如愁⑥ ...
-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周公卧”去的，也不记得都醉醺醺的胡说了些什么。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外面高照的阳光已经晒屁股了。头很痛，是宿醉的后果了。勉强爬起来，走到窗边，忽然记起昨天晚上那位大哥跟他讲的故事。那个居然姑娘……就是在这样一个窗边，伤心，伤心死的。想象不出，一颗红心从胸膛跳出、掉落在地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只是，那一下粉碎，恐怕是心的自杀行为了。心也可以是独立于它的寄主的另外一个生命，因此，伤心是很严重的，当它太过难过的时候，就会不顾寄主的死活，自己先自杀了。这也就是很多人为什么还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不再有丰富的表情、感情，甚至丰富的感官了。他们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那个有思想的生命体，心，死掉了。
一下子，年轻人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把他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那个一千年前的故事，实在让人不由得不震撼。震撼于那颗心的殉情，震撼于居然姑娘的执著，也震撼于自在楼的规矩。原来，原来自在楼有着这等规矩。怪道这里许多岁月来依旧神秘，虽然有不多的人回到了真境去，原来都失了记忆的，当然人们对这里就只有传说。那些真正了解实情的人，又有一纸契约，无法回去，无法离开这座楼，从此和它共一生了。自在，自在真地像我想象中那么好么？我真的愿意抛弃世间的一切，抛弃自由，一辈子呆在这里么？
年轻人的心里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这么千般求万般盼的来到这里，是否值得。不管了。他心里这么想着，还有十天——不，还有九天的时间可以考虑，怕什么呢。就算是将来回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总算来过，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能来一趟，此生也不枉了。
想罢，来到外面，看到整座楼早晨的气象，人们各自打着招呼，有的遛鸟，有的在空地上打太极拳，但大多数人纷纷地往楼上走着。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饭，年轻人也随着人流，来到了上面。第二楼果然如那位大哥说的，是银钩赌坊。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摆开赌局，吆五喝六的了。旁观了一会，他继续往上面走。对于赌博，他一向没兴趣。
第三楼正是莫道红尘。不过年轻人喜欢“一叶飘然”这个名字。里面的姑娘们还在沉睡，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这里并不像一般的妓院一样有人拿鞭子和拳头指挥你要接客了，所以显得有人情味得多。不过再怎么有人情味，到底还是风尘场，年轻人悄悄的接着去上一楼了。
及到第四楼，这里就是上次老者说了个开头的地方——金庸茶馆。很多人喜欢泡茶馆，这里的人气显然比银钩赌坊来的要高。里面清一色，都是暗褐色的茶案、茶椅、茶壶，尽皆名贵质地，大气古朴不失帝王气象，又毫不铺张。给人一种宁静、典雅的氛围。一个说书匠人，正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讲着上下五千年的奇闻轶事。一段一段，精彩非常。所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在茶馆里，就是上下千年事，得失一口知。众人你一口我一口，那些什么什么，全在茶水里泡出来了。或笑谈，或正史，或杜撰，或评判，那真是应有尽有。众人皆有说的权利，谁都可以一挽衣袖蹦上说书台来上这么一段。大家听得或笑不可仰，或低头深思，或颔首赞同，或人神共泣，或争得脸红脖子粗，或骂得如同落水狗，总是千姿百态的，煞是壮观。
看到有客新到，小二马上勤快的跑来，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又问年轻人需不需要什么茶点。年轻人轻轻摆手。小二满脸堆笑的退下去了。
似听不听的，不知过了多久。当大家一阵喝彩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年轻人发现自己发呆了良久。真的，好久没有闲情逸致来这边无事发呆了。记得小时候，年轻人被家里逼着念书习字，甚而还练点武艺。每天就是在别人的安排下过活。二十来年过去，就这么地把精华的年少用在了别人的期望上面。年轻人极不甘心，才策划了这次出逃。从小，他就是最听话懂事的一个，一旦如今打算为自己的自在活着，来势一发不可收，就此奔流到七海去了。如今，已经到了这片地方，只差十天，就可以永远不用顾及别人会逼你做些什么。想到这里，年轻人嘴角泛起一点笑，轻易不为人察觉，那是释然的笑，得意的笑，得到永生的笑。
忽然，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白衣男子，身材挺拔，没有看清楚长相，单看走路生风却又稳如泰山的步法，便知是高手。男子闪身上了楼，不停步。年轻人看看左右无人，决定跟上去瞧瞧，直觉告诉他，有好戏看。
白衣男子居然不在第五楼红楼绣馆停步，依旧直接往上走，而且见到他的人全都毕恭毕敬的打千低声打招呼，至于打得什么招呼，年轻人没有听见。但他猜，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不为人知很高贵。因为这几层楼看下来，还没有人受过这等礼遇。这人……一定是自在楼的管事。听得那个老者说，自在楼如今的九掌楼正值壮年有为，看这个男子的年纪，正好是而立之年，况且这样的气质也不是随便谁都有的。有股霸气，领导者的风范，但是又那么含蓄、内敛、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可遇而不可一见的，九掌楼？是他么？果真的话，今天可真是有运了。好奇心越发盛起来，紧随着白衣男子打算登上第六楼。在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一个样子清秀的绣娘走来，礼貌的对年轻人说：
——客官恐怕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六楼以上是除了掌楼和故语轩的老人们一概不准进入的禁地。您还是请回吧。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会代为通传。
——那刚刚上去的那位……
——不瞒客官，刚才那位正是自在楼的九掌楼。绣娘一抿嘴，巧笑倩兮。掌楼通常都呆在上面三楼，不常下面去的，客官好运气。
——在下也有这种想法呢。那，既然上不去，在绣房转转还是可以的吧？
——这个随客官的意了，请便吧。绣娘走开了去。
年轻人一边在绣房踱步，一边思忖着：真的不上去了么？既然这么难得才见一次掌楼，况且这个掌楼给人的印象这么深刻，看起来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家伙，一定不止出身在掌楼世家这么简单。真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可是问别人不如问自己，不如……索性冒险上去看看。这里的绣娘看来都是不会武功的，一闪身上楼应该不用费多大工夫，她们都不会看到。只是，上去后万一被掌楼发现会怎样？万一下不来又怎样？……管它！自在楼，一个谜一样的地方，不探探实在可惜了，说不定发现很多秘密。左右回真境的话也不记得这里的事，不回去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过日子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冒个险，值得。
当下计议一定，装作看绣品的样子，一直向楼梯口靠近，但是又几次掠过那里，好像不经意间路过，并无僭越贸然上去的意思。几次过去，绣娘们都不再注意他，随他在绣楼里走动。而年轻人也趁着这几次擦身而过的当口摸清了楼梯的情况，了解了从哪个角度上去最不易被发现。瞥了一眼，每个绣娘都在忙，没有人抬头看他。机不可失！他一闪身，窜到了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到达上一楼，并未发出一点动静。“故语轩”三个字赫然提在头顶上，十分醒目。是了。这就是历代自在楼史记的收藏所在。然而此刻一个人都没有，那些老人们大概都混迹于茶馆，或者在别的楼层自在呢。空无一人，到好。刚才听到掌楼的脚步声亦没有停在这层，这是年轻人敢于大胆一试的另一个原因。打量着这二级秘密所在：自在楼风格统一，都是暗褐色的格调，这里也不例外。几排书架上，满是风尘的旧书，厚厚薄薄。四下散落着五、六套桌椅，桌上的文稿堆积小山也似的，倒还整齐。其余倒也乏善可陈。先不管，上面一楼，只剩下晴耕雨读了。难道九掌楼在晴耕雨读？那里听说很多阁间，万一不知道在哪一间，撞见了就不好了。正在踌躇，忽听得有脚步声。年轻人一惊，慌忙躲到一张桌子底下，摒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掌楼发现。
脚步声是朝着楼下来的，到了故语轩停了下来。
——这位客官，可以出来了。桌子底下蹲着不累么？一个温和得毫无火气和责备的声音响起来。
糟糕！被发现了。说不得，年轻人只好红着脸，钻出来，定睛一看，发现就是刚刚的那个白衣男子，现在也确定了，他，就是传说中的九掌楼。
——九掌楼，在下实在是一时兴起，一时……年轻人带点忐忑徒劳的解释着。
——尊驾不必解释。如今我们可以这么叫他了，九掌楼作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在下并没有见怪的意思。虽然私闯禁地是犯了大忌，按理当逐出自在楼。不过这种家法只用在本家族内部，就是所有的家奴身上。对于客人，……九掌楼沉吟了一下。说实话，尊驾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可是到了故语轩能够不去翻看历代自在楼的掌故，实在是第一个人了。也算容我不至于矛盾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所以，我只当没有发生过。如果不嫌弃，愿意请尊驾到寒舍喝杯酒。不知意下如何?
年轻人得了个意外的惊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九掌楼请我喝酒？呆了一呆，答道：
——恭敬不如从命。
——那么，请。
——请。年轻人跟掌楼并排，往下走。往下走？年轻人才意识过来，怎么，不是他们住在顶层楼么？难道，这里还有机关密道？但也只是疑惑，不曾问出口。
途中经过下五层，九掌楼轻叹口气，对着年轻人说道：
——看着那些人在里面醉生梦死、高呼过瘾、吃喝嫖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满足。本来么，他们可以跳过战争，跳过灾害，跳过饥寒，跳过各种变迁，在这里轻轻松松的每天拥有人生存的条件，安安静静的度过每天没有苦难的日子，这实在是天下苍生可遇而不可求的福气。人生在世，首先为的活着，然后才有余力想其他。而凡是来到自在楼的人，一定是温饱不愁、来寻精神享受的。然而“自在”，说是轻松的两个字，事实上在这里就真的自在了么？比如我，身为掌楼，就拥有最大的自在了么？
说到这里，九掌楼再叹一声，
——到了。年轻人刚才这番话听得糊里糊涂，光顾回味，还没有时间细细咀嚼，也就没有注意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见这里，和两天来看到的自在楼又是别有一番意趣了。一个很敞亮的大平台，石头筑成，地势很高，因为极目望去能看到远处隐约的小岛。平台上有座小茅草屋，屋前石桌、石椅，这里的空气比楼里好了不知道多少。
——请坐。九掌楼让座，顺手拿出一壶好酒，放在桌子上，再一拍手，几个使女端出来成道美味佳肴。尊驾第一次光临自在楼，在下敬你一杯，算做为你接风。先干为敬。说罢，一口喝干手中的美酒。
年轻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每个来到自在楼的客人，楼主都会这样迎接的么？我又有什么稀奇的了？这样的客人不是成千上万、难以计数么？若说对我格外热情，那是断断没有的事。还是，楼主在故弄什么玄虚？正在思量着，九掌楼一笑：
——尊驾是在猜测，为何对你青眼有佳吧？不用挂怀，实在在下有些话，平日里不知道同谁说。今日我们相见，想来也是缘分。而我们年纪相差不过十岁左右，应该还能说得上来。不过是取闲聊之意，若尊驾觉得不便，大可直言无妨，我送尊驾回去就是。楼主猜到了年轻人的心事，爽快提出。
——惭愧了。在下确有此疑问。蒙九掌楼大驾不弃，今日共同喝杯水酒，就请称呼在下一声“小弟”吧。说完，年轻人也豪气的干掉这一杯。
——好！痛快。九掌楼似乎有点激动。大概平日里，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做惯了别人的老大，忽然有个愿意跟他平起平坐的人聊聊心事，是痛快的事。
两人对坐，半晌无语。九掌堂似乎有心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说一句。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有若干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又不会像女子一样絮絮叨叨，只好这么对坐，喝酒。而年轻人其实也有若干问题，因为涉及自在楼隐秘，也不便就开口相询。于是，一杯接一杯，两人就这么喝着，心里翻腾着如蹈海般。九掌堂的眼光一直未离开远处那座孤零零的隐约小岛。大概是往日惯常看得吧。
——这喝酒，有的人,怎么喝都不醉，一直都很清醒。可有的人，还没等喝，就已经醉了。你说这酒醉人，它是醉头脑，睡一觉也就醒了。可有的人，他是醉在心里，这醉心可不能怪酒，是不是？而且醉心里，又没法醒，这一醉，就是一辈子。【注】
九掌楼忽然冒出这么一段话，省去了很多文言，直截了当，有酒精的作用，同时也是把年轻人真的当做一个可以托付心事的人。
年轻人乍一听，明白其实掌楼是在说他自己，才会有这种话。
——那大哥是那个醉酒的人，还是那个醉心的人？年轻人明白，如果有些话不故意问的话，男人通常不会吐露出来。看样子，掌楼有醉，醉在心里，而且醉的不轻！
——老弟，哈哈。其实你早就明白，我就是那个醉心的人了。掌楼说到这里，忽然不惹人注意的抹了一下眼角。
年轻人装作没看见。
——看到那个小岛么？掌楼用手一指，就是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小岛。
——是。那个岛……
——那个岛，住着一个我认识却又陌生的人。
——一个……女子？年轻人大胆猜道。
——是啊。一个女子。一个我负了上千年的女子。
不期然，年轻人想到了那个在一叶飘然伤心致死的居然姑娘。果然，
——那个女子叫做居然。你听过么？
年轻人惊骇了一跳，手中的酒只差没掉翻在地。居然，居然……那个死了一千年的居然？
不等年轻人答话，掌楼自顾自的说下去：
——那是一个美好的女子，为了等待一个叫做凌寒的负心男人，一直等到伤心死了。这是自在楼一直传颂的故事。想来你应该听说过。
——可是，大哥，那个姑娘已经死了一千年了，你怎么会……
——你是想说我怎么会负了她？事实上，我就是凌寒。
待到九掌楼平静得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年轻人险些从石凳上跌下去。玩笑不是这么开的！九掌楼就是凌寒？这……这太诡异了。怎么可能？按理说，幻境一日，世间十年。算来，在居然姑娘还活着的时候，凌寒的尸骨也该早化灰飞烟灭了。
——我来告诉你吧，这前因后果。九掌楼虽然吃了酒，然他天生酒量大，还是很清醒，就是话多了点。既然他肯讲出来，那最好不过了。年轻人忙正襟危坐，打算好好听这千古奇谈。
——我也是近来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凡是在自在楼过世的人，所有的家奴都被埋在那个岛上，客人就做了水葬。而红楼绣坊和一叶飘然的人，也一并在那个小岛上，算作自己人处理。我十三岁正式接掌自在楼，这些年来，自在楼可以说达到了历代的鼎盛。我没有辱没先祖的嘱托，没有辱没了自在楼。可是，近三年来，我一直都在做一个相同的梦，那就是，一个美貌风华的绝代佳人，总是在梦里叫：凌寒，你回来吧。每次醒来，那个女子的容貌，都似刚刚见过一样的清晰。这个容貌，我一看就看了三年。就在梦里，我居然爱上了那个女子！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半年前，偶然在一叶飘然的厅堂里，看到了她的画像，一下子呆住了。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居然。居然就是她！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我，会做这个梦？这个问题一直解不开，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个角落，留给这个插曲。而半个月前，我偶然在父亲留下来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锦囊。锦囊上绣着：神招梦至，真相现世。还有一行小字：吾儿，若三年作一梦，当打开此锦囊，一切疑惑自解。我又呆住。难道，老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不成？打开锦囊时，只有一句话：汝为旧魂有情人，真相自去楼史寻。好在从小就有这门功课，只是我一直未加留意罢了。终于，在第六册楼史中，找到了。第一次详细的看完了整个故事。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本来是凌寒的魂魄和我的第九代掌楼的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当年，凌寒虽然不情愿，还是抛下然儿自己走了，为了他的自由。爱情在他看来虽然重要，但是没有重要到可以为心爱的人留下来。如今凌寒又回来了，可是然儿却已经不在了。当年凌寒让然儿尝到等待一生的苦，如今轮回也同样很公平，让凌寒尝到了虽然近在咫尺，却永远远在天涯的苦。你该知道，做为自在楼的人，是永远不能离开这座楼的。我们呆的地方，是自在楼通的一个密处，两者是一体的。半个月前，当我知道了真相，就搬到这里来。我虽然知道然儿的躯壳在那座岛上，可是却永远不能一聚。我十六岁娶了现在的夫人，名叫绿儿，她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十几年过去，我们之间，爱着爱着就习惯了，然后就是不习惯。恋爱十几年了，不是情谊更浓，就是感情破裂分开。如今，当知道了然儿和凌寒的事，我没办法再和她朝夕相对。如果她知道此刻的我不过是凌寒的载体，而十几年来的我，不过是个躯壳，叫她情何以堪呢。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对我不起，我也不能让另外一个女子心碎了，不然该遭天遣的。我问自己：你和绿儿，是习惯还是爱？其实，我是爱绿儿的，可是没办法告诉她，我同时爱着一个叫然儿的女子，或者说，凌寒在我的躯体里，继续爱着然儿，而这个女子，已经死了近千年。
年轻人真的震惊了。其实，鬼神一说，虽然一直都没有亲见，但是信的。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一个当年负心人的灵魂和如今一个还债的躯体。可是谁又能说，这种事是子虚乌有呢。只要有天下情缘，这样的轮回就会因果不停。好容易从震惊的情绪里恢复一些，年轻人能够想象得到九掌楼心里的震动只比他多不必他少，而这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一个铁打的汉子也会几乎抓狂了。这才抓住了他，有了这番话。
——大哥，我还是扶你进去休息一下。年轻人搀起了心早就醉的掌楼，回到他的茅屋，继续对望着小岛的忏悔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回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语细如愁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