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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⑤ ...

  •   ——到了到了。众位客官,可以下船了!
      年轻人正听得入神,忽见船家打断,告知,漂零岛到了,而此时老者的话还未道完。急忙看向手中的那张字条:七海漂零岛虚无岭会仙云对面的那座。还要接着找虚无岭会仙云,倒也不急于一时听完下半段,遂弃船登岸。而老者却并不下船,仍旧在船舱,笑笑的看向年轻人。
      ——老人家,您不是去自在楼的么?
      老者不答话,只说了一句:小伙子,需往漂零高处寻。说完,船又开走了。
      年轻人在岸上急急追了船几步,喊:自在楼的话还没说完呢,下面呢?刚才的那句什么意思?喂,不要走啊……任凭再怎么呼喊,回应也只有滔滔海水。
      目送船消失在天际,年轻人悻悻的转身,面对这个陌生的岛屿。只见,薄雾袅袅,似听闻隐隐钟声,丝丝管弦竹乐,剩下的,就是远处隐约的人影。靠码头是海水轻拍石岸,身后湛蓝碧空通澈海水,眼前翠竹开道群峰环绕,一条路蜿蜒直上通向云深不知处了,望不到彼岸。就在一发呆的光景,身边刚刚一同下船的客人都不见了踪影,使年轻人怀疑自己是被骗了。可是一抬头,看到竹林小径的入口处宛然一座小亭,亭上直书“自在心”一首小诗,字并不是太大,若不凑近看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如果此时看到此首诗,说不定年轻人的际遇会改变,然而他心切的很,定要尽快到达自在楼,也无意于这首不起眼的小诗,因而错过了。暂且不是谈此诗的时候。年轻人看到亭子里的石桌上预备了一个包袱,看来鼓鼓囊囊的样子。将其拿在手,打开看时,发现是干粮、水壶和衣物,还有一份简要路线图,终点写着“自在楼”,然而九转十八弯并未标的很清楚,还需一点一点寻觅。这显然是替客人准备的包裹了。背上它,年轻人上路了。
      途中景色美不胜收,就此略过,不过是到了一个岔路口,决不定该走哪条。正焦急时,忽然脑中闪出船上老者的“需往漂零高处寻”的话。山上,高,……该是这面了。年轻人不犹豫,走向山路。越往上走,发觉包围在茫茫云雾中,不辨方向,唯一看得到的,只有脚下的石路和路两旁好似护栏一样的竹排。不知道走了多久,年轻人暗自计算着:太阳升落了几次?凭借着光线的变化,三次?四次?好像永远是这么不明不暗,刚好透过道道光线的样子。他已经开始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越走越高,天越来越凉。添上衣服,吃喝,继续走,就是他所有能做的事。
      终于,好像到达了山顶,烟岚尽在脚下缓缓流动,而头顶是一片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可是放眼看去皆茫茫,没有自在楼的影子。年轻人看着字条上的地址,忖度这里应该就是了,瞧这世界的飘渺,怎一个虚无了得。而那会仙云?莫非,是一片云?这样的话未免玩笑开大了。一片云怎会停留?而它额头也未标明,怎知哪片才是?年轻人情急之下,大声质问身边飘过的云彩:哪片才是会仙云?是你么?或是你?声音传出去,悠长。忽然,身边一片云飘到眼前,然后眼前一花,一座高耸的楼出现了。年轻人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在楼么!门口上苍劲草书大字“自在楼”。熙熙攘攘人的声音,一下子传到耳边,对于不知道多久没有听过的年轻人来说,如同纶音。楼门口有个伙计在招呼。看到一个人远远来到,急忙上来,问道:客官,可是要进楼?年轻人点头。伙计笑问:您可知道规矩?年轻人问:莫不是凡入楼者必出言“自在”含于句中?伙计点头。
      ——白云自在飞,仙鹤出入随。
      ——客官里面请!伙计堆笑,把年轻人让到里面。年轻人问:
      ——敢问,这规矩……
      ——是如今的九楼主定下的,意让“自在”二字存于心、入之骨。
      ——原来如此。年轻人了然。他并不知道,有一点是伙计并未出口的:世人皆言“自在”,实无法真自在。而一旦取自在为生命本意,则无丝毫自在可言,竟入阿鼻地狱般苦炼身心。此乃后话。
      进入一楼大堂,宛如进了客栈。年轻人张口刚要问“这是……”,伙计问道:
      ——你要打尖、住店么客官?
      ——……好。点了几样精致小菜,年轻人在一张桌旁坐下来。手里握着杯热茶,打量着这里。好不气派,好不热闹!整个大堂莫不是人,穿梭来往迎客送菜的跑堂,坐谈高论的食客,形形色色。大概是这副新奇和带点茫然的神色,引得旁桌的一位客人移驾过来跟他攀谈。
      ——新来的?
      ——是。还望这位大哥多指教。
      ——看你的神情,似对这里还不熟悉。如不嫌弃的话,在下倒略知一二。
      ——愿闻其详。
      ——这一楼乃是无常客栈,吃饭的地方叫“天下席”,招呼天下人,住店的地方叫“周公卧”。都在一楼。不知老弟,痴长你几岁,如不嫌弃称你一声老弟,可曾听说过“一楼一院一轩两馆三村”没有?
      年轻人打起精神。
      ——有,可惜知道的并不完全,还望指点。
      ——无常客栈就是三村之第一村。天下为公,吃喝大同。客栈的级别最低。
      ——原来有这么一说。那,敢问,若是想要长期住在这里,有没有个说法?
      ——嘿,这最为容易。自在楼本就是为天下寻自在的人准备。有个十日之期。若是十日内,觉得这里好,愿意常住,便立下一纸契约,誓终生做自在人,不可留恋尘世,永不回返。否则,必须回到来处,终生亦不得踏入此地。十日之内,吃穿用度都得自己掏银子,老弟,日付斗金都不为过。
      ——容易。要自在就得付出代价。这个自然,值得。
      ——那就好办了。说到这,那人凑近年轻人,压低声音道,透露一个秘密,听说,那些不愿留下的人,十日之后回到世间,发现,那里已不知过去多少岁月。一切都改变了,年长者均过世,彼时去寻,发现墓碑上刻的年代,竟是百年前了。他们也早已被人当作了死人,建了空坟,立了碑。并可怕的是,他们一概都忘记了在自在楼发生和看到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掉了这段记忆,它是空白的。
      年轻人唬了一跳。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我自有管道知晓。怎样?玄么?
      ——玄!年轻人暗自瞥了一把冷汗。思忖道:这么说,若是不留下,等回去的时候,我也成了百年之人?一日十载,十日自在需要交出百年的光阴。那人仍自顾自的说着:
      ——……老弟,不瞒你说,在这里,我已经是签了契约的了,如今也不知过了多久,总有几年了。实在这里自在得很。……菜来了。
      年轻人才回过神,忙斟酒:
      ——来,敬这位大哥一杯,算作初来乍到,拜个码头。小弟先干为敬。说罢一口下肚。
      ——好!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能否请大哥多讲些自在楼的事,小弟也好早日适应这里。比如,那另外的馆、村,都有什么门道么?
      ——嘿,说来话长了。来日方长,慢慢讲给你听。如今咱们哥俩且尽兴吃杯酒。
      一时间,一来二去,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年轻人且知晓了内中许多真情。
      原来,上面二楼乃是第二村——银钩赌坊。好赌的朋友大可在里面没黑天白日的豪赌。可跟高手过招,也可小本买卖。赌具和类目应有尽有,保管只有没见过的,却无这里没有的。而赌性方罢,可直上第三村——莫道红尘,也有人这样叫——一夜(叶)飘然。诚然,嫖赌从来就没办法分家。而中华大地这种恶习绵延了千年仍方兴未艾,火头劲得很。谁也不知道这些风尘女子如何来到这里操起了女人最为悲哀凄凉的职业,在挨尽玉臂千人枕之后香魂飘然不知所终,如一叶扁舟,在夜夜笙歌里演绎着红颜老去、随波逐流而忽然一日小舟从此逝的千古悲歌。然这里又稍有不同。这些女子有自己的尊严,自在楼赋予她们平凡女子的尊严,在这里她们几乎把这当作一种正当的职业,并没有多下贱,而且若是想要脱离这种生活,也没有鸨母来干涉,全凭自愿。她们似乎很甘愿在这里出卖自己的青春,不为银子,不为生计,因为自在楼的生活实在无可挑剔,几乎是个美好的乌托邦。也许她们真正为的,是能有一日遇到蓝颜知己,从此双宿双栖,神仙眷侣人间为伴。她们这里不乏李师师类的人物,这脂粉堆里几千年来也出尽巾帼豪杰。年轻人就听说了一个故事,凄美的那种。
      算去,那还是一千年前的旧事了。一个名叫居然的女子,就属于上面所述的那种奇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兼之美貌无比,性情柔中带刚,眼界亦不俗,欲寻一风流倜傥、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共结连理。因其目下无尘,一直以来只献艺不献身,故无人能做其入幕之宾,出其左右。连居然姑娘自己都有些失望了。来这里的男人又有几个会是好东西了!做什么痴心妄想呢。自古天下乌鸦一般黑,嫖妓?正经男子亦不会对花街柳巷的女子多瞧上一眼的。还是自己的奢望了。不如趁早死了这份心,好过空自等待,心碎神伤。
      也许是上天垂怜吧。就在居然姑娘二十岁的生日这天,她在自在楼莫道红尘大摆宴席,宴请天下宾客共欢。席间,一首渔歌子,道出心里苦闷:
      放任随性抛世情,与君细语语淋铃。杳自存,黯销魂,误学绛珠入红尘。
      众客吃喝间,多半已大醉,没有几人细听她的情愫,自然,那份感伤也就无人知晓了。就在此时,一个英目浓眉、脸庞俊秀、身材匀称又风度翩翩的男子悄悄接近居然,低吟了一首相见欢:
      暮春落英缤纷,无人寻,不忍俗践残香怜芳魂。潇湘泪,芙蓉坠,解千愁。难耐清寒孤月挂梢头。
      一下子,居然的眼睛抬起来,注视着这个男子。四目交接,就这么互相望着,好像有一百年那么久。
      ——在下初到贵宝地,听说了姑娘的才华和故事。刚才听了琴声,如奉纶音,似乎不得不来攀谈几句,姑娘要将在下看作那起急色鬼前来骚扰,在下酒无地自容了。不然,在下当感恩不尽。
      ——哪里。公子过谦了。请进内堂说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注她唱什么,说什么,想要表达什么。于是也是第一次,居然将一个男人领进自己的闺房。一个晚上的倾心交谈,仿佛遇到知音。对于世间的世情、人情,男子自有一套论理。对于诗词歌赋,两人居然开起文赛会,一问一答,一唱一和,暗自较劲中,都对对方钦佩不已,最终以平手结束。两人都有棋逢对手的快感。居然更是兴奋得脸色潮红——也许,有害羞和惊喜吧。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那个“他”终于来了。是上天的恩赐吧,居然想。
      是夜,居然的房里,二十年来第一次,那么旖旎的风光,让她陶醉了。她的终身,早在心里暗自许给了这个人。就是他了!接下来的九天,两人每日必在一起切磋学问,情话绵绵。男子名叫凌寒。
      ——凌寒,奇怪,跟你在一起,你从未令我寒冷,反而,温暖了我。这么多年,心一直是冷的,只在遇见了你之后,才会暖了。
      居然红着脸,嘟着嘴,轻声说着。
      凌寒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可人儿,让她感受到最真实的温度。对于他们的未来,谁也没有说出承诺的话。然而对于居然来说,这就是永远、是诺言了。这样的日子,她每天小心翼翼,给它安排的妥妥当当、丰丰富富,一刻都不虚度。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成为自在楼的千古美谈。多少年以后,在第n代自在楼史书里也有这么一笔:从此,居然和凌寒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终老。
      转天就是第十天。这一晚,凌寒格外温柔。他本来不是一个会说诺言的人,然而这晚,他在居然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儿。就这么短短的五个字,让居然泪湿双颊,紧紧抱着凌寒,久久不愿松开。
      第二天清早,凌寒早早起身,看着没有睡醒的居然,那幅沉鱼落雁和娇俏的小模样,痴痴呆呆得看了良久。然后沉思了半晌,猛地一摔头,几滴男儿泪不小心掉落,仿佛掷地有声。拿出写好的一封信,放在居然枕边,又呆看了半日,终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几个时辰之后,只听居然房间里一声凄厉的叫声:凌寒!紧接着就见居然神色惶然,泪痕满面地从屋里赤脚跑出去,一直跑到自在楼一楼大堂,因为签订了契约,她永远是自在楼的人,所以不可以跨出楼门半步。就在这个大门口,极目向外望去,怎么也望不见他的凌寒的身影。就这么站着,望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时分,伙计送居然回房。看到地上散落的信纸,居然的神情和精神才又活过来,急忙捏着信在手中,又看了起来:
      “然儿:
      我的然儿,我走了。你是知道规矩的,十天为限。初到的人,有十天考虑。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走了。今生能遇到你,对我来说已经够了。那句“爱你”并不是骗你,只是,你也知道,要用终生禁锢的自在作为交换人世间辛苦生活的筹码,我的心里有多不情愿。舍不得你,可到了早上,我还是忍痛舍得了。放不下你,可还是毅然放下了。
      然儿,你恨我么?恨我走入你的生命里又这么决绝的走开么?也许你不恨,可是我恨!恨我自己爱你却没有勇气用自由来交换爱情。自由和自在一向是连在一起的,失去了自由,光有自在有何用呢?对我来说,自在是建立在自由的基础上的啊。你会骂我自私么?会骂我卑鄙么?不管你怎么认为,我都没有一句话为自己辩护。但是,唯一请你、求你做的,就是别离开自在楼。我知道,为了我们的爱情,你宁愿也有勇气离开那里,你远比我有魄力。但是我求你不要离开那里。你知道的,一旦你签订了契约后却又离开那里,虽然没有人阻拦,但是你生生世世的记忆都将被抹去,包括我跟你的。而且,将永远不再有任何记忆累计的可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即使你找到了我,我们在一起共度的每个日子,你都将在第二天日出时分全部忘记。不,我不要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况且,给我时间,然儿,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通了,我还可以再回去的。不是么?自在楼完全自在,等我下定决心,真正有勇气的时候,我会出现在你面前,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开。所以,你不要贸然离开那里。你可以在那里等我。也或者有一天,你肯、你会忘了我,那样,就是你的福气了。爱上了我这样一个懦夫,是你的不幸!然儿,为了我还爱你,为了我会一直爱你,不要离开那里。我不要你从此失去记忆的能力。那比割我的肉、喝我的血还要让我痛!……”
      看到这里,居然已经泣不成声,忽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又一个狂欢的夜了。居然就这样瞪着眼睛,不眠不休,一直坐到天亮。从此,那个能歌善舞、长袖飘香的居然,就那么消失了。换来的是,常年坐在窗户边上等待的憔悴女子。每当风吹动门曳曳作响的时候,她就跳起来,飞奔去打开门,叫着“凌寒”,而每次都是愣愣的瞧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又黯黯的合上。每晚都睁着眼睛,坐到天亮。就这样,一个花一样的女子迅速的变成形销骨瘦,看了让人鼻酸,忍不住落泪。就有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托小二去问其时的掌楼,能否网开一面,让居然姑娘安然下山,记忆也不受丝毫损伤的去,这样不是冤死一个好姑娘。当时的掌楼回答:这份契约,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这其实是一份和魔鬼的契约。一旦签订,再无反悔的余地。在签订当初,一切的后果是清楚地,如果还是要签,那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自在是很昂贵的,如果你要的是不容于正常世间的极度自在,这样的代价其实已经很低廉。如果你选择的是酸甜苦辣的人生,那么你就拥有相对的自由和自在。这个世间,无论真境、幻境,都没有绝对的自在和自由。
      听说了这个求情的过程,居然淡淡惨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愿下山。凌寒告诉我,要我等他,他说他可能会回来。万一我真的下山了,可是他回来了,他不可能逃开那个契约的。我宁愿相信他会回来。
      等他,也许他就会回来。
      这是居然在那天之后最常说的一句话。时间一天天流逝,凌寒回返的可能性也一天天变少。可是,居然还是每天不变的等待,不管这份等待有多么苍白。其实,与其说她相信凌寒会回来,不如说她相信他们之间是真正相爱的。爱,不是应该男女都一样的么。爱难道是有配额的,女人通常是多的那部分,而男人就是少的一方?
      就这样等啊等,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只知道岁月把一个二八少女磨成一个鬓角带纹的少妇。当女人的风华不再,那对于男人来说,就如同鸡肋,不再多看上一眼。不管有多少前尘往事,在男人眼里不过是云烟,过去了就算了。而女人,则是活在回忆中的动物。你让她忘掉过去,那简直就是做梦呢。
      悠悠岁月容易过,转眼世上已千年。自在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一天相当于世上十年。等了这么多年,凌寒依然没有回来。而居然心里,早已明了,这一世是白等了。然而既等了,就把这一世等完,来世……来世再说吧。
      这一日,已早生华发的居然照例走到窗边,看外面过尽千帆皆不是,心里忽然一痛,紧着着是从来没有得痛。
      等人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去了。她面上的神情很安详。人们只看到一颗心,摔在地上。原来传说是真的!传说中,伤心的女人,就像这样,一颗红心叭嗒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它的主人,是伤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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