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hifumi

4、第 4 章

　　所以当顶着大太阳到处奔波的于一诺接到于壬生的电话时，第一个冲动就是按下那个红色键。然而不断摇撼掌心的手机似乎像是在传达于壬生“敢不接电话就玩死你”的意志，让于一诺心悸不已。
　　“喂？”
　　“死小子，发什么呆？那么久才接电话？”
　　于壬生劈头盖脸一句臭骂，让于一诺忍不住匆匆往左右瞄了两眼，看叔叔是不是正躲在暗处观察自己。
　　“外面吵，我没听到手机响。”
　　“吵你不会调振动啊？推销的时候要是有电话打进来还像什么话？”
　　虽然之前自己的手机的确是调在振动档，但老实说出来又会绕回到之前的话题。于一诺知道再辩解只会给自己增加罪行，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句“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下次下次下次，你还敢有下次？”于壬生噼里啪啦地吼了一句。于一诺轻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等他继续给自己挑新毛病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转换了话题。
　　“你现在在哪里？”
　　“啊？”
　　“啊什么啊？在哪里？”
　　“外面吵，听不清楚……”于一诺毫无气势地为自己含糊争辩了一句，一边四下里张望着确认自己的位置。之前只知道闷着头一个劲往没有去过的地方跑，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要回家的话只要找到附近的地铁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但要让于一诺立刻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被于壬生吼个没完，顾及到自己的耳朵，于一诺连忙往前小跑了一段，试图找出最近的路标或者比较显眼的建筑物。
　　这一带很僻静，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也鲜少看到行人。马路并不宽，路两边的梧桐长得又高又大，高而宽阔的树冠密密实实地连成一片，将整条马路裹在里面，如此绵延了整条街。如果下小雨的话，在这顶绿色大伞保护下的行人也许只能靠雨点打在树叶上的雨声察觉到雨水的降临。
　　路两边都是低矮的商铺，最高也不超过两楼。一眼望过去，所有店铺无不含蓄地缩在自己的位置，没有耀眼的招牌，吵嚷的吆喝，熙攘的人群，只是静静地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姿态
　　等待着可有可无的商机。
　　于一诺盲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目光飞快地搜寻着可以确定自己位置的任何字眼——斯汀咖啡、老吴茶座、林记面包坊、小陈画廊、卢记成衣店……
　　“卢记成衣店？”
　　于一诺停下脚步。
　　“什么？什么店？”于壬生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吵吵嚷嚷，早已无心电话的于一诺顺手按下了挂机键。
　　双脚似乎不再属于自己，尽管于一诺心里不断对自己说不要去、不要去，但还是一步一停地朝着那个小小的招牌走去。
　　店不大，透过关闭的玻璃门就足以将店内所有东西装入视线：靠着墙的左边全是立方体格子的敞开式衣柜，每一个格子里都整齐地摆放着一件被细心叠好、没有一丝多余皱褶的衬衫。最里面是呈圆柱形的试衣间，门口的帘布是颜色浅到泛白的鹅黄色。几乎与正门相对的尽头也是一扇门，不知通往什么地方，门上嵌着一面几乎与门同高同宽的镜子，此时正映出于一诺伏在大门口朝里面张望的身影。右边则是欧式沙发和桌子，桌上摆着喝到一半的咖啡和一本又大又厚的笔记本，烟灰缸里堆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
　　像是要帮助于一诺确认眼前的现实，对面的镜子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落入于一诺的视线。男人穿着一色的衬衫，明明应该穿了一整天的西装裤上看不到一丝褶皱。关上镜子门的刹那，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还停滞在大门前的于一诺，转身径直走了过来。
　　走啊……快走啊……
　　于一诺对自己喊道。
　　然而脚步却没有丝毫游弋，牢牢地钉在原地。
　　卢飞打开玻璃门，门上的铃铛随之“当当”作响，告知主人客人的到来。
　　“下午好。”
　　卢飞冲于一诺点点头，浅浅地笑了起来，一派温和。

　　更新了……再表扬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