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作者断更跑路啦》蜃哥儿

2、丧戏

　　郝仁经睡前这么一吓，此时躺在床上也是睡意全无。
　　也不单是害怕，主要还是觉得想不明白。你说这陈伯多年未见，死后平白无故的跑来找自己是干啥？依照平时写鬼故事的经验来看，他不是有仇就是有求。仇细想肯定是没有的，那就应该是有事来找。
　　可为什么偏偏就找上他了呢？

　　到了后半夜，郝仁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去。岂料刚睡着不久，就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郝仁摸了床头的手机出来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郝仁暗自抱怨，爬起来透过窗户纸朝外面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郝仁登时睡意全无。
　　这他妈的大半夜还真是在搞鬼啊！

　　眼见窗户外头搭了个戏台子，台下放了几十张桌椅，坐满了人。再定睛一瞧，不，不是真人。是一个个等人高的纸扎人，没错。就是那种用来烧给死人的。

　　桌上摆着蜡烛，冷盘。纸扎人一动不动的挺在位置上，脸部惨白却涂了猩红的脸蛋和嘴唇，撕裂的嘴夸张的向上咧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一边的戏班子也是纸扎的，它们拿着唢呐，二胡，用僵硬的动作演奏着，发出刺耳凄厉的声响……

　　此时，郝仁只见一个穿了青色戏袍的女子背身出现在台上，她吃力的挥了挥长袖，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折断般的僵硬。在夜色与白蜡以及凄厉的奏乐中，场面说不出的诡异。这不禁让郝仁想起了《山村老尸》中的场景。

　　“天凉北风吹合欢，秉烛夜纺红薄衫。君且先行勿疾步，奈何桥边续前缘……”

　　那女人从喉头发出了类似于指甲摩擦玻璃般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的传到了郝仁的耳朵里。这唱词郝仁依稀记得，是一出叫做《醉合欢》的戏。具体讲什么的郝仁忘了，反正现下那女人唱的应该是最后要与情郎殉情的一段。

　　只见女人边唱边转过身来，此时郝仁仿佛都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响。当他正视到那张脸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血肉模糊的脸上插满了玻璃碴，喉头一个锋利的玻璃片此时还卡在那里。腐肉向外翻着，污血和尸水随着开合的嘴不断的向外涌出。然而她的动作仿佛还在极力控制的幽美些，虽然那些断裂的筋骨可能随时都会彻底的散掉。

　　空气中是腐肉、血腥、百合花和冷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恶臭之中还参杂着一丝甜腻，闻了让人禁不住作呕。
　　郝仁赶忙捂住口鼻，一来防止发出声响，二来也怕自己真的会吐出来。

　　那女人围着台子转了一圈，喉头又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台下的纸人听到这声音，也都轻飘飘的像着戏台走去。只见那些纸人有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写了“奠”字的白色灯笼。它们围着穿戏袍的女人一圈一圈的转着，缓慢而毫无声响。音乐骤停，死寂中仿佛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郝仁定睛一看，在那些纸人的后面渐渐多出了许许多多模糊不清的影子出来。其中一个郝仁认得，那是陈伯！此时的陈伯面无表情的混在那些影子当中，比起今晚所看到的，现在的他更像是一缕没了气息的幽魂。

　　丧戏……
　　郝仁记得这个仪式，小的时候他也曾看到过一次。当时是住在河对岸的孙大爷过世。他家在村子里也算财大气大，特地请了班子连夜演了这丧戏。所谓的丧戏顾名思义，就是在葬礼的时候唱的戏。

　　与其说是唱戏，丧戏更像是一种仪式。死者家属和前来吊唁的人全都要带上纸做的面具，坐在戏台子下面。在戏唱完之后。由死者的家属上台，轮流拿着长明灯或是灯笼在台上连夜走个三天方能结束，为的是让死者一路走的风风光光，不受孤魂野鬼欺负。

　　在郝仁的家乡，只有有钱人家才办得起这丧戏。郝仁也就只见过那么一次，当时还因为场面太过诡异被吓掉了魂，回家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后来这丧戏，被认为是封建迷信强行禁止了。再看到这古老的仪式，依旧是那么的毛骨悚然，何况这次的丧戏还不是人来办的。

　　“你让我办的事，我答应了自会帮你。你现在搞这出又是几个意思，不信任我？”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戏台子的下方，面朝台上的女人，不徐不缓道。

　　女人并没回答，继续低头站在台上。任由那些纸人与鬼影围着她越转越快。
　　那人又道：你这又何必，人已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投胎去了。凭你这样搜魂也是无济于事。”
　　怪事儿，这人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窗户这边的郝仁狐疑之中一不留神，正巧碰倒了床边柜上的醋瓶子。

　　啪！
　　我操！

　　只见窗外那女人猛地抬头朝郝仁的方向看来，没有了瞳孔的眼白正对上了窗户纸上破掉的小窟窿。
　　“谁？”
　　黑风衣的男人也应声回头。

　　霎时，窗外的戏台，连同纸人、鬼影和那女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个穿风衣的男人还站在外面。

　　“秦淮……”
　　窗外的男人郝仁认识，正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秦淮。
　　只见秦淮冲着那扇窗户看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快步走向了夜色之中……

　　这晚，郝仁再没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