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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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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猛地一颠,让正歪着头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的郝仁狠狠咬了下舌头。
“嘶……”
郝仁睁眼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朝窗外看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变得墨蓝。睡前还是平坦的公路如今也被坑坑洼洼的土路所替代。
郝仁回头环视了下周围,昏暗下来的光线里,车上大多数人都还在沉睡,极个别的正面无表情的低头玩儿着手机,脸被幽蓝色的光映的毫无血色。
郝仁忽然想起自己上个月发表的那篇关于鬼巴士的小说,里面描述的场景就跟现在差不多。他揉了揉太阳穴暗笑自己,还真是写小说写的越发走火入魔了。
大巴车停在了一块石碑前,郝仁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老家连麻将馆儿都有,就是不能好好建个像样点的车站呢?真要是没钱,拿个木牌子挂这儿也比放个石碑强啊。这大晚上的从窗户里看,还以为是停到哪块儿墓碑前了呢。
“大酚岗,有要下的没?”
“有!”
郝仁应声答道,而后背着他的双肩包从后门下了车。
下车的只有郝仁一个,大巴等他下去后逃似的卷尘而去。郝仁抬头看了看石碑边上的路灯,惨白的光线忽明忽暗,还发出呲啦呲啦的电流声,很明显就是由于太老旧了变得接触不良。
灯的四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肥大的蛾子,它们贪婪的朝那惨白的光线飞去,而后噼啪一声落在地上,有的干脆直接被打的零零碎碎。
“大坟岗……听着就不吉利。”郝仁自言自语道。
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郝仁的肩,郝仁猛地一惊。
“大外甥!”
郝仁回头,只看到一个矮小的黄色面皮的老汉正呲着黄牙冲他笑。惨白的灯光下,那老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郝仁一时竟没想起他是谁来。
“咋了,亮娃子你离家久了把你陈伯都忘了?”
“哦!陈伯啊!”
虽然还是没想起这是谁,但一听他喊自己亮娃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村上的。因为亮娃子是郝仁还没改名前,村里人对他的称呼。
“你妈见你一直没回家,叫我来这儿迎迎你。快走吧,夜里凉!”
陈伯说完,就跎着背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郝仁打了个哆嗦,赶忙跟了上去。
乡村的夜,除了风吹树叶发出的声响外再没有其他的响动。
幽暗而泥泞的小路上只看得到陈伯一人在前面走着……
“这……大家都睡的挺早哈?”
“是啊,乡下嘛,不像你们城里。干了一天的活儿,天一黑吃了饭就都睡下了。”
“这样啊……”郝仁干笑了下,随口问,“这些年大伙儿都还好吧?您老儿身子骨还硬朗啊?”
“还成,还成!前段时间咳嗽的厉害,现在都好了,儿子买了药给我喝,就再没咳过了!”
“儿子孝顺哈,您老儿有福!”
两人说着,就进了村。原先还寂静漆黑的乡野突然有了动静。除了街边的土狗玩儿命似的冲着郝仁乱叫外,远处隐约亮灯的地方还传来了唢呐声。
“这些畜生,就是欺生!亮娃子你别怕啊,叫唤的狗不咬人!”
陈伯边驱赶着那些狗,边回头给郝仁解释着。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怕狗。”
郝仁这么说着,还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随着离远处亮灯的地方越来越近,唢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嘈杂的人声与哭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冷盘独有的死气,还有一层薄薄的烟雾。
“陈伯,村里有丧事啊?”
郝仁边低头看手机边心不在焉地问,谁知半天都没有听到陈伯的回答。
他好奇地抬头朝前方一看,发现陈伯已经不见了。
边上的屋门被人推开了,母亲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郝仁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呀,你这孩子回来了咋不知道敲门呢!”
原来已经到自家门口了,兴许陈伯把自己领到家就回去了呢,郝仁边想边走进家门。
“快,快洗手吃饭了!”
母亲一边张罗,一边接过郝仁的背包放在一旁。
“妈,你说这陈伯也是客气啊!把我往家一送就走了,也不留下来喝口水。”
母亲的动作一滞,回头埋怨了句:“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
郝仁也没在意,大剌剌往那儿一坐,拿起个馒头一口就咬了半个。
母亲两眼含笑的坐在一旁,边给郝仁夹菜边唠叨。
“你慢点儿吃,也不怕噎着了!”
郝仁边嚼边跟母亲聊着天儿。
“妈,咱村有人死了啊?我看门口支着棚子呢!”
“去,大半夜的提这干啥?”
“谁啊?”
郝仁的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些难过。
“是你陈伯。”
一霎时,郝仁只觉得一股刺骨寒流从尾骨直窜向头顶,他的身上猛然间发麻,半口饭愣是卡在喉头忘记咽下。
“要我说,你陈伯就是被他那不孝子活活气死的。唉,你说那么老实一人……”母亲像是突然想起犯忌讳似地使劲嘲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母亲接下来的话像是隔了很远似得在听不清楚的地方没完没了的继续着,但郝仁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脑子里陈伯说的“儿子买了药给我喝,就再没咳过了!”和母亲说的“你陈伯就是被他那不孝子活活气死的。”此时正在脑子里反复的交织着。
“怪不得那些狗一直叫,真是见鬼了?”
灵异网文作者郝仁自毕业后到现在已经写了整整三年的鬼故事,如今这鬼倒是真让他给碰上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