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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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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喝药了。”湖月拿来一碗黑黢黢的,闻一闻都苦不堪言。
安歌接过随口说了句:“我一会儿要出去。”
“出去,去哪儿?”
安歌定了定看着湖月道:“现在即便有了药方那些难民也没钱买药,瘟疫扩散的一定很快。”
“那怎么行,公主,你不能出去,这些事你叫王公公去做就行了。”
“你以为王公公会听我的?他一定会说这是朝廷政事,让我不要多管。”
湖月捧着碗药半天没有说话。
安歌又说:“好湖月,我只出去半天,晚上一定回来,你先帮我瞒着王公公。”
湖月大惊:“这怎么行?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安歌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很鲁莽,但是身为皇家子女,向来就有天生的使命,她灵机一动说:“你要是帮了我,我就求父皇母后给你指一桩好婚事,如何?”
湖月像是被她说动了,“那我只帮你这一会,晚上一定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也兜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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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小道姑给送的午饭,安歌就换了衣服准备溜出去。道观有后门,不过如果从后门走,必须要走山路,而且路绕的非常远。
自从发现侍卫感染了瘟疫,王公公已经着人守在前门,午饭之后就是侍卫们交接班的时候,安歌可以趁此机会溜出去。
安歌穿了一身绿色的罗裙,没带什么首饰,但是翻出了当日从宫里带出的斗珍珠,好生放在袋子里收着。
湖月嘟囔着说:“公主你就不能不出去么?”
安歌直说:“不能。”
湖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药方和一瓶药粉,“这是我之前问渌华师太要的,渌华师太说如果被人抓伤,伤口上敷这药粉也能医瘟疫。”
“好,多谢湖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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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甫一出门就紧张的观察四周,众师太应该都还在休息,小道姑应该在念经,道观里都还是静悄悄的。
她跑到门口,果然轮值的侍卫还没有来,安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青云观远离闹市,安歌也不知道自己要先去哪里,只知道沿着大路走应该就能到长安街。
已是暮春时节,原本应该是草木茂盛之时,可是两边房屋破败,树木都凋零,像是经历炮火纷争一般,满目疮痍。
走到一座破房子之前,突然窜出三四个男子,衣着褴褛,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安歌下意识就想避开他们走过去,谁知道那些人面露痞色笑嘻嘻的走到安歌面前,让她无路可走。
“小姑娘想要去哪儿啊?”为首的一个男人靠近安歌的脸问道。
安歌哪里碰过这样的阵仗,毕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公主,虽然已经鼓起勇气张嘴说话,还是无法避免害怕。“长……长安街。”
那帮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样空旷的地方显得渗人。
“长安街啊,我们兄弟几个熟的很,来来啦,哥哥们带你去。”说罢便去拉安歌的手,“哎呀,妹妹的手真是又嫩又软啊。”
安歌恶心极了,甩了他们的手就跑。
四周有大石头和木棍,可是凭安歌的能力是明显拿不起来的,想喊人,可是慧觉师太说过,方圆一里只有个云来客栈,从这里到云来客栈最起码还要走一炷香的功夫。
后面几个大汉也是即可扑过来,安歌的脚被他们拽的紧紧的,她使劲蹬脚却还是逃不出。人的本能不过如此,安歌只能放声大叫。
突然间东面的天上乌云滚滚,游到西面的天上,霎时间天地混沌一色,飞沙走石,看来要下一场大雨。
此时安歌的衣服都快被撕破,她就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摇摇欲坠。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公主,会落到任人欺凌的下场,安歌闭上眼睛,浮现的都是父皇和母后,还有幼时的兄弟姐妹,甚至连李嬷嬷的教训声都让人怀念。
鼻尖传来一股异香,从来没有闻过。
在她身上有男人痛苦的叫声,安歌眯着眼睛回头,只看见一个身长玉立的背影,穿着的衣服不同于南人,他出手极快,那四五个男人均摔倒在地,狂风里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那男子转头,安歌却看见他身后四五个南人一齐扑来,她想说“小心”已经来不及了。
好几个人扭打在一起,那男子又是几拳,这次他没有转身,直直看着那帮人,直到他们捂住胳膊和腿跑远了。
安歌终于拢住衣服站起来,那人一转头的刹那,倾盆大雨落下。
一双温热的手拉住她跑到最近的破房屋里,破屋里正中心是空的,外面大雨滂沱,里面也跟瀑布一样一泄到底,只有廊檐可以坐人。
两人坐好安歌才看清楚他,是个极俊朗的男子,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好似威风凛凛。
“多谢公子。”安歌说。
他到好像奇怪的说:“我还以为有多好看,长相略普通,身材更普通。”
安歌心下吃惊,还以为是个仗义的谦谦君子,没想到说话也是这样流里流气。自己才被那帮无赖纠缠,心里也是又怕又惊,还要被他调侃,便兀自接了雨水洗脸洗手,捋正头发和衣服。
那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安歌没好气的说:“这位公子,多谢你救小女子于难民手中。等雨停了,我就走。”
他默然道:“那不是难民。”
“他们衣着褴褛,而且还……”安歌想到刚才的事情有点说不下去了。
谁知那男子突然贴近他说:“姑娘,难民是为求财,流氓是为求色。”
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叫她又羞又恼。
安歌岔开话道:“那里四下无人,不知道你怎么会在?”
他顿了顿道:“我啊,也是途径此地而已,听到有人在大叫,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没想到碰见了姑娘你。好巧,好巧。”
怎么一个人仪表堂堂,说的话如此不入流,每一个字都让安歌不舒服,正待她发作,却听见那人“咝”的一声。
那人仍想强装镇定,脸上的颜色却骗不过安歌。
安歌走到他身后,就感觉后面无数的水珠喷过来,原来是他帮她挡住了破屋正中心的雨水。
她看见地上有一滩血迹,都被雨水冲淡了,往上看,背上赫然有几道血红的口子,还有几条抓痕触目惊心,他穿着藏青色的衣服,原先竟然都没发现。
安歌用手指轻轻碰了伤口一下,那人肌肤一颤道:“你成亲了没有?”
“没有啊。”安歌不解
男子低沉的声音一笑道:“我们这也算有肌肤之亲,你岂不是要嫁给我?”
“想得到美”她瞪了那人一眼,“我只是把你当是我的救命恩人罢了,依你这么说,大夫都是妻妾成群的了?“
那男子兀自笑道:“哎,我可没救你的命,依我所见,那些流氓只是想凌辱你而已,应该不至于伤人性命。”
每一个字都叫安歌羞红了脸,手指使劲摁上伤口,那男子疼的直跳脚叫道:“你们南国女子当真如此泼辣。”
“你不是南国人?”安歌诧异。
“我是北国人,贩卖香料的商人。”
怪不得他较南国的男子都要高,怪不得他穿的服侍不同于南国,怪不得他身上的香气安歌闻都没闻过。不过一想到这,到让安歌无端想起那天晚上竹林里的龙涎香气。
安歌拔下头上的银簪仔细帮他挑去伤痕里的细屑,一摸腰间,还好珍珠和药都在,只是药方子湿了。
“不过我说你一个姑娘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他问
安歌没料到他有这么一问,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来投靠亲戚的。”话锋一转又说“我听说这里有难民感染了瘟疫,求了药方去救人的。”
他一挑眉道:“救人?你还是先救自己吧。”他感到伤口一凉问道“什么东西?”
“这是治瘟疫的药啊,你被人抓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你因为救我而死了。”安歌举着瓶子给他看。
“我都说了那是流氓。”他说
“以防万一。”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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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到俩人的衣服都半干时才渐渐停了,安歌撕了裙摆的布条给他包扎,他却指着安歌大笑:“你现在的样子走出去让人看到了,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安歌插着腰说:“你还笑,还不是因为你。”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说正经的,天色也不早了,你打算不行善救人还是去投靠亲戚。”
的确,安歌出来好几个时辰了自己都没在意,不知道湖月有没有被发现。
安歌反问:“你呢?你住哪里?”
“我住云来客栈啊。”说罢手指向一个方向。
“恩,你把这个收好。”安歌拿出半湿的药方递给他,“还好字没化,你按照这个方子回去熬药,我怕光敷药粉药效不够。”
那男子把药方收好问:“你呢?你不是要去救人?”
“我现在要回我亲戚家,明天再出来。”安歌已经转身要回青云观,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细想之后说:“安歌,你呢?”
“顾昶”他说
俩人一个向东走一个向西走,顾昶看着安歌蹁跹的脚步,在他的眼底渐渐远去,他的眼睛也渐渐笼上一片阴郁。
他唇畔勾起微笑说:“明天见,清漾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