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病二三事》刘素薄

2、消失

　　 住在桐花巷的洛生一直在湘乡小有名气。自三年前孑然一身来了湘乡落户，便在偏僻的陋巷一角开了家小布坊活口，她虽年岁不大，毕竟已到了嫁人的年纪， 却从未见过她有任何亲友夫婿。湘乡不是个大地方，又是洛生这般貌美的姑娘，不少远近媒婆当年没少往布坊跑，只是这洛生看起来温和，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松过口。

　　  转眼三年光阴弹指。老姑娘什么的，自然少不得惹人非议。也不是没人动过歪脑筋，想要打姑娘和布坊的主意，可是无一例外，都是莫名遭了祸害。倒是洛生，还是一副温温凉凉的单薄样子，一点事没有。流言蜚语一传，洛生陡然成了祸乱人间的狐媚妖子。别说提亲的人，布坊也是门可罗雀。洛生也乐得清闲，守着布坊，外加一个沉默寡言的伙计，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下来。

　　  遇见那孩子前，洛生一直以为自己已丧失了人类的大部分情感——美好的那部分，诸如同情心，好奇心之类。只是当她清醒之后，回想起自己当时傻愣愣地对一个陌生的孩子产生疑虑好奇，忍不住靠近时，她就觉得惊讶不已。

　　  明明是陌生人，可是，为什么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即使在两人隔着巷道几步远的、连面孔都模糊的距离上，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想要靠近的悸动？洛生都看不懂自己了。

　　沉沉浮浮，转眼几度春秋。当年的布坊慢慢被荒草覆盖，洛生的名字早已被尘土掩埋，间或有小一辈的孩子问起巷末深处那家荒凉布坊，老人都是一脸忌讳，“……那里面，以前住着妖精……”

　　  至于另一个人，那个寡言的伙计，竟没有一个人有只言片语。他似乎随风已飘散成尘土，未留下一丝痕迹。所有人，都认定了那布坊里以前住了一个妖精，她一直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