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英雄王 ...
-
逛街，已经是整整一年没做过的事情了。为了能在一年之内获得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接受了刻印虫的改造，别说根本没有时间了，就算有时间他也不敢顶着这样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在人群面前。
而现在，体内的刻印虫被排的一干二净，损伤的视神经被修复了，感觉变得麻木的半边身体也恢复了活力，虽说头发还是没精神的苍白，但这样的清爽感觉让他也有了一些底气。
更何况，小樱也在啊，虽然另一名同伴是以残忍出名的暴君。
走在他身边的司景，就好像一名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一般，穿着一件有些老旧的运动衣，对着路边的一家家服装店打量着。
是想要买衣服吗……果然是做皇帝的啊，竟然将这方面的需求摆在靠前的位置，而不是进行主从之间应该有的交流。
摸了摸空瘪的肚子，间桐雁夜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对方是超出常人概念的英灵，但他确实饿了。
试探着开口，想起了之前被认可的称呼：“……那个，景君？”
“什么事？”恩，很好，听上去心情不错。
“也快中午了，我们……要不要先找间餐馆吃饭？”
司景看了他一眼，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指着不远处说：“那就去那边吧。”
“可是……那家是西餐厅啊？”
“朕……我知道，很想尝试一下。”
说完也不管另外两人是个什么反应就走了过去。
低下头和小樱对视了一眼，雁夜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追了上去。
西餐厅的装饰还算地道，因为热衷于旅游摄影，所以对此有些研究的雁夜点了点头。
或许是自己的提议被认可了，司景表现的兴致勃勃，对于店家摆放在旁的装饰品和油画还仔细观察了一番。
当然，毕竟以前也是个皇帝，司景只是对于未曾见过的东西摆出了好奇的态度，并没有过多的赞叹，在看了一会之后就端坐在位子上看起菜单来。
“雁夜，你有什么推荐吗？”好奇的眼神让雁夜瞬间忘记了对方的身份，毫不犹豫的接过菜单，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标记着“招牌”的T骨牛排。
“这个吧……毕竟是招牌菜，看上去也不错，不过……牛排一般是吃半熟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恩……反正钱是鹤野的，不用担心……间桐家还是不缺钱的。
“唔……朕、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你做主就好了。”
“那就七成熟，小樱呢？小樱想吃什么？”
“我……我能选和皇帝陛下一样的吗？”
“恩，当然可以！”
“谢谢皇帝陛下！”
这位传说中性格残忍的帝王似乎很喜欢小孩的样子，对于小樱格外的宽容，之前走在路上还允许她牵着手。
默默的想着回去之后应该和servant好好交流一下的雁夜低下头准备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却没想到菜单被抽走了。
司景招来了服务生，看上去相当熟练的说：“麻烦，两份T骨牛排，七分熟，还有四份例汤……恩，没错，四份。”
“我的份呢？”
“我不是帮你叫了吗？”
“………………例汤？”
“是啊，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不…………”暴君啊，果然是暴君啊。
事实上他也知道啊……就算现在感觉良好也不代表身体真的没事了。
他家暴君虽然是个皇帝，但也是个历史上有名的大夫，听他的总没错。
不过啊……让他多看几眼也好啊！
因为圣杯会将这个时代的相关知识塞入servant的脑中，所以吃牛排对于司景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举着刀叉比划了，就仿佛在做手术一般，一下就顺利的切下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这让雁夜感到有些无语。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位皇帝陛下的礼仪真的是极好的，无论何时背脊都是挺的笔直，举手投足之间动作干净利落，做什么事都仿佛一幅画一般，有些显旧的运动服都好像拥有了新的生命一般。
“这样不累吗？”小口小口的喝着汤，雁夜不自觉的这样问。
“恩？”司景咽下嘴里的东西，摇了摇头，“最早的时候，我是在想，作为一个皇帝，理应为天下人做榜样，既然自称礼仪之邦，那这样的礼仪是必须的。不过现在的话，已经习惯了。”
“哪怕……在所有人眼里你就只是个暴君。”
“对。”司景浅浅的笑了起来，“哪怕是暴君，也是天下人的榜样……况且，我并不是一个人。”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雁夜可以很明确的得出结论，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历史上所说的那样易怒，甚至可以说是脾气相当好。唯一的一次生气是在他试图用令咒阻止他的时候，就算在那之后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就仿佛那个时候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雁夜觉得自己有必要道个歉。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对你……动摇了。”
气氛似乎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凝重，小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雁夜。
“恩……朕接受你的道歉。”果然是相当好说话的servant啊。
不知为什么，雁夜突然之间有些想哭，对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内心，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反正最后你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不是吗？所以那个时候就没在生气了。”
“恩，那就好。”低下头喝着汤，他觉得有些不妙。
这才过了多久啊……他竟然，对于自己召唤出的servant产生了一种依赖的感情，明明之前……对于这一切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恐怖。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servant为自己治疗时的画面，若魔术都是那样的事物，或许他也不会对其感到害怕了。
“有一些话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司景专心的切割着面前的牛排，似乎只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许你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很高傲的、不服约束的人。但我想说的是，无论我曾经是何种身份，现在都只是你的servant而已，我会听从你的指示，但我也会有我自己的主见，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以比较平等的方式与你相处。”
“另外……既然你召唤了我，成为了我的master，那就请记住一点，你不需要去害怕什么，因为有我给你撑腰。”
“你是朕——昭景帝、司景的master。”
这是一句，能改变间桐雁夜这个人一生的话语。
————————————————————
吃完了饭，司景对于西餐思考了很久之后做出了评论——不难吃，但也不是很喜欢，或许下次可以试试意大利面。
雁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在这位陛下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对此司景也没有进一步的说些什么，任由他一个人去寻找答案。
——道路已经为你带来了，障碍也已经为你清除了。雁夜，在这场战争中你能够得到怎么样的成长呢？朕可是相当期待的啊。
本来，作为一名皇帝来说，向他人表示臣服是其自尊所不允许的。然，既然是自己选择了接受召唤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就表示同时接受了servant的这个身份，默许了三枚令咒的约束。
他本就是一个被传说的如同恶魔般的人，做的了恶，狠得下心，无论他的master是个怎样的人他都有一定的信心能与其达成良好的关系，若是真的糟糕到无法交流也无妨，反正对于胜负他并不在意。
只是间桐雁夜这个master，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还没有就愿望这个问题进行过交流，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帝王，识人之能是相当重要的。可以说，作为一国之主，他可以不会行军打仗，甚至是可以不通四书五经，但……识人御人之术不能没有。因为他是王，并非所有事情都需亲自过手，但谁有能力做什么事情必须知道。医术也好，功夫也罢，这都是些锦上添花的东西。
所以只消一眼，便懂得了。
他的master，本身并没有寄托于圣杯的愿望。
那是一双已经视力消退的眼睛，拥有着明明身处绝境，却仍固执的认为能够得到救赎的眼神。
——既如此，便救你这一回。
这对于这位皇帝陛下来说，只是一时兴起。
————————————————————
离开餐馆，继续购物之旅。
冬木市的街头相当热闹，各种新奇古怪的店铺开的到处都是。
白发的青年，黑色长发的少年和黑发的女孩走在路上，就好像一家人一般。
“等等。”突然之间，司景伸手拦住了他们。
“怎么……？”
“有servant在。”
这句话让间桐雁夜的思维瞬间回到了现实，或许是接二连三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太大的信息量，竟然忘了这位皇帝陛下是为何出现的。
圣杯战争。
虽然因为servant还未被全部召唤而开始，但既然遇到了，来一场前哨战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们此时的情况并不妙。
因为刻印虫被尽数排除的关系，此时间桐雁夜并不能对他的servant做出多大支援，可以说……作为一个半吊子的魔术师，他勉强只能供应实体化的魔力。而他的servant……在之前进行的治疗中几乎耗尽了所有的魔力，此时让他进行战斗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说到底是自己的能力不足。
心里有些自责的他下意识的蹲下身抱住了间桐樱，然后有些内疚的看向他的servant：“抱歉……如果我……”
“我不懂你在道什么歉，雁夜。”对于可能展开的战斗，司景显得相当镇定，“一般来说有些常识的魔术师都不会选择大白天的在人群之中动手吧。”
“诶？话……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
“恩，不否认我们现在确实是处于劣势，但不能因此输了气势啊。”司景笑笑，对着他说，“我们去打声招呼吧，或许意外的是能够好好交流的对手呢？”
间桐雁夜很想知道，这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勇气和自信。不过……确实也是驱除了他内心的紧张和自责。
简直是从缔结契约开始就一直源源不断的给他带来勇气。
想到servant之前在西餐厅中说出的话，雁夜舔了舔嘴唇，说：“唔……作为你的master，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是太不应该了，我对此表示抱歉。”
少年帝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吃惊让间桐雁夜在内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噗哈哈哈哈哈！很好，看来你已经开始理解了。”司景愉快的笑出声，“那我们走吧！”
少年的笑容仿佛带有魔力一般，让雁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着司景走向旁边的一栋百货大楼之中，很快的就发现了可能是servant的人。
因为如果是普通的游客的话，绝对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带着一条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黄金项链在百货大楼里转悠，也不会像那样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接受着众人赞叹的目光，更不会……用那样仿佛能直达人心深处的眼神看着他们。
对方恐怕和自己的servant一样，也是哪里的国王大人。
对所谓“帝王”已经有了些许了解的间桐雁夜得出这样的结论。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在这样尖锐的眼神之下失去冷静吧，但一想到他的servant，内心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
他的servant是最强的，所以害怕是多余的。
“初次见面，朕乃司景，司辨君，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少年帝王摆出了尊敬的态度，但背脊却依旧挺的笔直，不卑不亢，不为所动。
“哼……”这是来自金闪闪的英灵。
“诶？”这是来自自家master。
——啊，原来不是景君是辨君啊。
司景仿佛能听见master心里的声音，面对着高傲的金色英灵，不由得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以区区杂种来说，到还是有几分胆识啊……”金闪闪的英灵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鲜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黑发少年，最终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司辨君吗？有趣……看在你让本王感到有趣的份上就大方的给你这个权利好了，本王乃是这世间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
闻言，司景收起了嘴角的那抹笑意，垂下眼，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认真肃起来：“原来如此……英雄王吗？既如此称朕为杂种倒也不过分……”
“哦？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司景笑了笑，抬起头看着英雄王：“朕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介凡人，若说优点也就只有区区一点可以提上一提。”
“景君……！”间桐雁夜也知道，就以身份来说，眼前的金色英灵确实是尊贵无比，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他的servant被称为杂种，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这名少年帝王，他已经产生了很高的好感度，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可能被对方杀掉他也要进行反驳。
然而打断他说话的并不是金色的英灵，而是他的servant，司景转过身，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对于他想要说出口的话感到高兴，但……并不能让他说出来：“雁夜，无须担心，你先带着小樱回去吧，朕……与英雄王说些话。”
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未免也太过犯规。
虽然不知道他面前的两位王者之前是进行了怎样的一番交流，但雁夜只能听从，他的存在并不能带来什么帮助。
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servant，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抱起了小樱：“那……我们先走了。”
转过身走了两步，他自己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内心隐隐有些不舍得，害怕这样离去之后就再也无法与那位少年帝王交谈，于是就那样转过身来多问了一句：“要等你回来吃晚饭吗？”
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王者变成了两人，然而这次雁夜不想给自己点赞，两人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外星人一样，似乎是他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一下子整个气氛都不同了。
恩……确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但这都是皇帝陛下之前吃了牛排的错吧！
所以他这个半吊子的魔术师彻底的忘记英灵是不需要吃东西的这一点。
“噗哈哈哈哈！！”这是来自金色的英灵。
“唉……”这是来自自家的英灵，“看来在读懂空气这方面还需要加强呢，雁夜。”
被抱在怀里的间桐樱有些茫然的看看一脸笑意的两位王者，又抬头看看满脸通红的叔叔。
“不行吗！”雁夜红着脸，“亏我那么期待！”
“那么期待与朕共享晚宴？”司景也笑出声来，“那么好吧，master，准备好晚餐吧，朕会在那之前回来的。”
“哈哈哈哈……有趣，许久不曾这样开怀大笑过了……司辨君，虽说只是杂种中的杂种，但你的master倒是比我的有趣多了。”
“啊啊，虽然不知您的master是哪位，但雁夜确实是很有趣。”
…………总觉得，是当做小丑一样的被嘲笑了呢。
跺了跺脚，雁夜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小樱我们走！”
会觉得舍不得的他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间桐樱探出脑袋，伸出一只手挥舞了两下：“皇帝陛下拜拜，要早点回来吃晚饭哦！”
闻言身后传来的笑声更响了。
待两人已经完全见不到身影时，两位被称为暴君的帝王同时收起了笑容，鲜红与墨色的眼睛对上，产生的气势使得周围的人不由得远离了这块地方。
“无聊了那么久，看来这次圣杯战争还是有些能够使本王愉悦的地方啊。”
“虽说接受召唤也不仅仅是为了找些乐子，但能有这样的相遇确实是值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英雄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