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路》青云秘色瓷

4、第四章

　　“嘿，别乱动！你这毛看着挺柔顺的怎么这么难搞……”弗朗西斯掰正本田的脑袋，对他的头发抹定型水，企图固定一个三七分出来。负责化妆的小哥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一边给他打粉底一边操着软糯糯的声音说话：“还在为比赛的事情伤心呐？没事啦，刚升入成年组都要交学费的，待会儿上场表演可不要苦着脸哦。”

　　本田兴致缺缺地点头，任由两个人抱着自个儿脑瓜折腾，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开始回放一个星期前的比赛情景——

　　弗朗西斯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本田菊的变现力不足以支撑柔美的音乐，两场滑下来让人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要命的是在他前一个出场的选手选了带有强烈鼓点伴奏的音乐，比较之下落差太大了。而且技术方面表现平平，由于自由滑开场的4T失误不仅存周还摔了，情急之下本田临时把接下来的跳跃步伐都降了级，结果倒没再出问题，就是TES打不高，PCS被压低，最后排名第四，和领奖台擦肩而过。等分的时候本田沮丧地□□外套，然后就被王耀硬塞了一个观众扔给他的毛绒娃娃，随娃娃附赠鼓励的眼神一枚。

　　“好啦！”费里西安诺收起眉笔端着本田的下巴左看右看，“嗯~很漂亮的美少年，去玩的开心点，今晚可不是比赛哟。”

　　本田站起来整理自己的演出服，然后他不得不再次扶额：基佬的审美果然跟他这个笔直的天差地别，弗朗西斯恶趣味地在表演服的袖子上装饰了N多羽毛和亮钻，在光照下俨然一只骚包的孔雀，就差没在脸上写【哦快把爱的目光集中到我这儿来吧Baby~】

　　对此编舞大人给出的解释十分有道理以致无法反驳：“你的表演节目就是《天鹅湖》，不穿得像求偶的大天鹅怎么行？”

　　求偶……吗？本田看着镜子里那张被精致妆容勾勒出妖冶气息的脸，囧囧有神地想：你确定除了雌鸟外不会吸引来别的东西吗？比如怪蜀黍之类的……

　　无论退役与否，花样滑冰选手都可以通过参加商业演出拿到丰厚的报酬，本田在国内也参演过几场，不过到外国商演还是第一次，难免紧张。“权当刷脸，你至少得让观众对你有印象。”教练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听见广播报出自己的英文名时本田拍了拍脸，露出一个被弗朗西斯耳提命令多时的“邪魅”微笑轻盈登上舞台。

　　商演的场子比正式比赛小一些，看台密密麻麻塞满了观众，有些人就坐在冰场边缘的圆桌上喝饮料，看到一个面容精致的东方美少年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鼓掌，其中夹杂不少人的口哨声，男女皆有。

　　少年在柴可夫斯基的经典作品称托下开始优雅的旋转，手臂随着韵律模仿天鹅振翅，冰刀在脚下随着滑行刻下一道道圆润的弧线。在追光灯下，观众目睹了被诅咒的白天鹅如何在爱情和姐妹的背叛中痛苦而坚强的挣扎着，期待王子能从蒙蔽中醒来，前来拯救她……

　　王耀站在场边摸下巴：“这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弗朗，你应该在比赛的时候让他上这个。”弗朗西斯刚要开口，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响起来：“以他现在的表演，用《天鹅之死》也许更合适。”

　　弗朗西斯哑然看着那人转身离开，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本田的表演过于强调苦逼的一面，有点用力过头了，不过……伊万你这个大魔王！走路就不能出点声音吗？！劳资差点让你吓直咯！他偷偷瞥了一眼王耀，那人似乎没听见，举着手机拍得正起劲。

　　场上本田已经随着音乐结束摆出了最后一个造型——卧跪于地，双臂尽力向后伸展，头颅高昂，脸上残余着未尽的绝望。观众席安静了数秒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本田这才站起来带着腼腆的微笑向四个方向分别鞠躬，然后快步滑下了场，被早早守在一边的王耀接个正着，下一秒就被外套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被推着去弗朗西斯的位置：“快去，你不是等着看偶像吗？”

　　本田肯接受这次商演邀请最大的原因就是伊万·布拉金斯基也应邀参加了，这是他对外放出做腰间盘手术的消息一年多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外界都在猜测这一年的世锦赛他一定不会缺席——小年轻们，颤抖吧，大魔王又回来了！

　　当伊万穿着黑西服红马甲出现在冰面上时，全场爆发了惊人的欢呼和掌声，他微笑着向所有人举手示意，然后停下来摆好造型，随着《Tango》开头的轻快节拍进入如风的滑行，在所有人的惊呼中上来就是一个高质量的4T！随后缠绵的小提琴响起，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右手暧昧地划过嘴唇送出一个飞吻，激起女观众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再度加快速度，毫不犹豫抬腿就是一个3A！

　　整场节目下来气氛数次被推向高/潮，伊万恐怖的表演力就像不要钱一样洒满了整个会场，落冰时力量沿手臂舒展到指尖，酷炫的直线步，轻盈的半贝尔曼旋转，甚至故意停在某张桌子前如水蛇般妖娆地扭动胯骨，那位倒霉（幸福？）的女观众差点晕过去，最后他踩着结束音停在冰场中央摆了一个邀舞的POSE，眼神却极尽倨傲：宝贝儿，你有资格与我共舞吗？

　　尖叫声几乎掀翻顶棚。

　　本田在观众席把手都快拍肿了，他从头到尾只能张着嘴被甩一脸真·骚气MAX荷尔蒙，这就是他的偶像，哪怕在伤痛和年龄压迫下技术无可奈何地趋于保守，艺术表现力却被他锤炼的炉火纯青，没有人能达到他的高度，没有人！

　　商演接近尾声，所有参演的选手来到冰面上向观众致谢，排位是随便站的，于是本田阴差阳错被挤到了伊万身边，对方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你是王耀的学生？那你要做好准备了。”

　　……说老实话在那种昏暗的灯光条件下，伊万这一笑着实渗人，但本田居然很神奇的没觉得害怕或压力山大，反而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了这句话疯狂燃烧起来。是的，他前所未有地被激起了斗争心，他想打败眼前这个人！下一次世锦赛他就可以和偶像同台竞技了，那时他们将不再是前辈和后辈，偶像和粉丝，而是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