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路》青云秘色瓷

3、第三章

　　王耀紧盯着本田滑行时的用刃、躯干、手臂，然后在他一跃而起的瞬间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本田落地时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倒，整个人在惯性趋势下在冰面上绕了两个圈，碰到挡板才停下来，表情呆愣了几秒才一脸懊恼地站起来抓抓头发。

　　跟随王耀训练好几个月了，在从头改进了自己的滑行技术后正式开始练习四周跳，却发现失败率比以前还高，虽然教练说这是正常现象，但是跳一次摔一次实在很打击信心……本田这次远赴海外最重要的课题就是攻克四周跳，自从国际滑联修改了四周跳在男子单人滑所占分值后，男单们个个拼了老命也要上四周，哪怕摔了能拿高分也值了啊！

　　王耀伸手示意学生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给他披上外套后去了弗朗西斯的办公室，这位好友正咬着笔杆为本田下个赛季的节目配乐死脑细胞。捡起桌上散落的纸张扫了一眼，王耀略微皱眉：“都是比较舒缓的音乐啊，这样节拍不好卡，表现力恐怕也……”“我倒是想给他来风骚泼辣风格明快的音乐，问题他驾驭得了吗？”弗朗西斯放下笔，语气揶揄，“我看他所有的比赛录像都是木着一张脸，只有滑完感谢观众的时候才笑一笑，平时接触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礼貌用语都用上，这么乖的小孩现在太难找了。”

　　关于这一点王耀也头疼，现在花样滑冰打分主要从两方面，即PCS（节目内容分）和TES（技术分），后者虽然稍显青涩，以本田的天赋和他的努力程度提升起来基本没问题，但是前者就比较悬了。

　　PCS包括以下五个小项：SS（滑行技术）、TR（衔接）、PE（表现/执行）、CH（编舞）和IN（诠释）。弗朗西斯的编舞水平绝对可靠，小菊的滑行也不是短板，剩下三个就……艺术表现力这种东西不是猛下功夫就能练出来的，况且这个受主观因素影响太大，要是碰上铁心压分的评委就蛋疼了！

　　但是本田菊的性格就摆在那里，弗朗西斯尝试过用探戈舞曲给他设计表演滑，结果滑出来一看完全没有Get到要领，跳得缩手缩脚，好像有人拿枪顶着才不得不扭几下，演的人痛苦看的人更痛苦。于是这次弗朗西斯不得不冒险用相对舒缓的音乐来搭配本田细腻温婉的表演风格，毕竟花样滑冰看上去再像艺术，那也是竞技体育的一种，没有激情的音乐再搭上温吞水的表演，一弄不好就变成催眠曲了，还怎么调动观众情绪，怎么从评委手里抢分？

　　“你先忙，我出去了”王耀拍拍好友的肩膀，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出去接，“喂你好……梅梅？哦我现在很好啊，你要来看我？什么时候……现在？！”呆滞了一下，王耀立刻把手机放回口袋快步走到俱乐部大门，果然看到两个人站在外面，小个子女生拽着比他高了大个半头的金发男孩笑嘻嘻地向他招手。

　　那天晚上四个人一起去吃晚饭（弗朗西斯坚称要靠饥饿来鞭策自己剪音乐，不然打死吃不下饭），王梅咬着饮料吸管对师徒俩介绍身边这个小帅哥——阿尔弗雷德·F·琼斯，她现在的冰舞男伴，两个人搭档时间虽然不长却出乎意料地合拍，现在已经能渐渐挑起国内青年组赛事的大梁了。因为下一站赛事就在这个城市举行，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跑到琼斯亲戚家适应环境，王梅顺便来看看好几年不见的堂哥。

　　王耀一边听一边很认真的观察对方：金色短发，漂亮的湖水蓝眼睛，身材宽肩窄腰好到爆，上臂肌肉感很明显。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也紧紧盯着王耀，当王梅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始终闷头吃饭的本田身上时飞快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亮晶晶的眼神诚恳之极：“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和本田菊一样，阿尔弗雷德也是看了当年的龙虎斗毅然决定练花滑，不过他练了几年男单后教练发现了一个致命缺陷：个头蹿太快，稳定性不好，跳跃非常烂！在同年龄段的学生都开始冲击三周跳的时候阿尔同学的二周依然各种搞不定，等他终于能稳定下来的时候人家33连跳都出来了，个别胆子大的甚至开始冲四周了。在综合考虑他的情况后教练决定让他改练冰舞，因为他虽然跳跃不行，滑行却非常好，加上乐感很强表现力爆棚，转项目后玩得如鱼得水。

　　王耀签好名字还给阿尔，少年欢呼一声连说数句“Thank you”就把本子当宝贝小心翼翼收起来，这时候王梅转过头来取笑他：“你都要了几个签名啦？以后这本子要是拿去拍卖肯定很值钱！”本田闻言抬起头瞄教练了一眼，面露艳慕之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大方地给外国粉丝签名唉……

　　看着三个年轻人聊天，王耀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阿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哎？”

　　几天后，冰场上。

　　本田菊裹好围巾搓搓手，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角度，确保能把全场都摄下来，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优雅地单膝跪地亲吻女伴的手背，拉开了自由舞的序幕。

　　王耀叫本田大老远跑去看冰舞训练当然不是想让他转行，而是让他接受艺术的熏陶——在花样滑冰四个项目里，冰舞对艺术表现力的要求是最高的，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冰上舞蹈嘛，外行人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成把各种舞蹈搬到冰面上演出，而冰舞规则里也明明白白写了【不能正确表达出舞种的特点，必须给予相应的扣分】

　　看看场上这一对对无一不是把自己节目规定的舞种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男女互动不要更挑逗，满场飞溅的冰渣都散发着腻死人的荷尔蒙，加上冰舞选手平均颜值高得吓人，训练场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冰上舞场，可怜青涩的本田童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嘿，叫你呢Honda！”王梅的喊声惊醒了本田：“你们表演得真好……”“胡说，”王梅毫不客气地戳破，“你明明只扫了我们一眼就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哪里了，我长得不好看吗？”本田窘得耳朵都红了，王梅当然是典型的东方美女，瓜子脸杏仁眼，穿上演出服后凹/凸/有/致，加上修长的腿比例不要太好，问题是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姑娘呢。

　　阿尔弗雷德坏笑着跳上楼梯把他往下面拽：“干看着有什么用，你不是带冰鞋了吗来来来我带你一起玩！”王梅也跟着起哄：“对哦对哦光坐着可不能提高你的表演力~”本田在俩人的威逼利诱下败北，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上了冰，然后其他选手有幸目睹了很好玩的一幕：女伴拉着少年的手边扭边一个劲儿放电，男伴窘得满头大汗被她拉的跌跌撞撞，后面的高个金发少年扶着他的腰帮忙凹造型，借机把人全身揉捏了一遍后摇着头嘀咕：“怎么这么瘦呢？一点肌肉都没有……”

　　在本田同学被冰舞二人组蹂躏半个月后，王耀和弗朗西斯惊喜地发现丫终于开窍了那么一点点，动作张力明显好了很多。唯一的问题是，本来只是木着脸，现在总挂着被凌辱后苦大仇深的表情，和柔和的节目曲风更不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