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24、Chapter 23

　　尤汐静静躺在床上，房门是半敞着的，能听见楼下那人不断说服尤妈妈的声音。
　　尤汐听见妈妈已经婉拒多次，那人还在滔滔不绝：“我们是大公司，这个广告绝对是大手笔制作……多少明星排着队抢着求着要呢……”
　　那连篇不绝的话扰的尤汐烦躁的很，她连翻了两个身，又对着天花板发呆，后来似乎想到什么爬了起来。走到二楼雕花栏杆边，正听见妈妈没好气的声音：“既然条件那么好，那么多明星想拍，那你仅管去找他们……”
　　那经纪人急的大冬天里额头上汗水涔涔往外冒，不知道的还以为尤家中央空调有多大威力似的，他连连讨饶道：“哎，我也是没办法，人家公司点名要尤汐——”
　　尤妈妈显是不耐烦到了极点，连连摆手打断他：“我们家孩子拍不了，真的拍不了！”
　　经纪人还是不依不饶，谄媚笑道：“怎么会呢？顶呱呱公司老总就是看了尤汐的舞台剧才一眼相中的。真的，您再考虑考虑，我保证酬劳方面不是问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尤妈妈也急了，正打算叫佣人送客，尤汐走下了楼，问道：“是什么广告？”
　　“呃？”经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尤汐第二遍问才反应过来手舞足蹈讲道：“是拍一个关于酸奶的媒体广告，绝对健康绝对一流——”
　　尤汐打断了经纪人再次有滔滔不绝势头的念叨，又问了一句：“会在什么频道播放，会播多久你知道吗？”
　　经纪人拿出合约书来翻，翻了几页才指着那几行白纸黑字郑重回答道：“会在这几个电视台播放，你看这里都有说明，电视台大概会放半年，然后会在几大城市广场路口的大面积屏幕电视播放一年……”
　　尤汐接过合约书快速浏览了一下，对经纪人客气说道：“麻烦你了，这份合约可以暂时借我看一天吗？你明天过来我再回复你。”
　　经纪人大喜，连连点头称是，忙不迭出了尤家，仿佛怕尤汐反悔一般。
　　尤妈妈一惊之下刚要拒绝，那经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得看了一眼尤汐，叹气一声上了楼。

　　傍晚。晚霞满天。
　　少女悄步走到窗边，静静凝视教室里少年的一举一动，脸上是恬静美好的微笑，眼眸间娇羞爱恋悠然流转。少年坐在大三角钢琴边，头发若黑玉般散发出细碎的光泽，黑白琴键上修长白皙的双手优雅穿梭其间。
　　夕阳漫过他们，完成了一副完美的油画画面。

　　少年突然停止了手指的动作，音乐戛然而止，仿佛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少年慢慢偏过了脸。
　　少女吓得落荒而逃，落下了捏在手里的酸奶。
　　少年拾起了地上的酸奶，望着少女逃离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时少女正躲在墙的一侧，笑得可爱顽皮，双手覆住上下起伏的胸口，因为心脏兴奋地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跳跃而出。

　　“ok!”
　　王导演满意地对着喇叭喊，一挥手，灯光师和摄像师都停止了工作。

　　尤汐脸上前一刻还笑容灿烂，下一秒已经面无表情。
　　金圣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片场。
　　他远远站在角落里，倚着墙壁，手里拿着一个餐盒，身影看来有些落寞。他看到尤汐走过来，露了一个笑容，迎上前去：“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尤汐接过餐盒，打开来竟然是金家麻辣烫，还是热的。
　　她立即拿着吃了，一下子塞得满嘴都是，嘴巴鼓鼓的还囫囵吞枣地说话：“好久没吃了，真好吃！我真的饿坏了……”
　　圣煊静静看她吃着，过半晌傻傻说：“我想你！”
　　尤汐愣了一下，抬起头眯起眼睛朝他灿烂一笑：“我也是。”
　　圣煊幸福地笑了，还想说什么，导演走了过来：“尤汐，我否决我们昨天的策划，刚才看到你吃东西，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idea，我们这样……嗯，要的就是你刚才表现的那种满足感……”
　　导演滔滔不绝，尤汐不耐烦地偷偷冲圣煊做了个鬼脸。
　　导演刚走，圣煊就给尤汐说：“我想和你去看电影，我们还没有去看过电影。”
　　“嗯，我也想。”尤汐傻傻笑，“那，我们逃跑吧——”
　　圣煊单手叉腰，尤汐挽过他，俩人光明正大地迈出了摄影棚。

　　逃出来圣煊才发现没有计划好，只好沮丧地对尤汐说：“怎么办？钱好像不够。”
　　尤汐看着圣煊掏遍全身上下才只有十几块钱，皱眉道：“刚才偷溜出来，我也没有拿包，现在身无分文。”
　　“要不我打电话给赫敏，叫他送钱来。”
　　“不了，等他送来天都亮了……”尤汐侧头想了一会，忽然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说完拖着圣煊上了公交车。

　　解放军艺术团电影院。
　　破旧的售票窗口掩在光秃秃的大梧桐树下，很是冷清。
　　圣煊扒在窗口朝里大声喊了好几遍，出来一个老头，他拿剩下的十块钱买了两张票，又买了两块钱爆米花，两瓶矿泉水，兜里最后只剩了五毛钱。

　　电影是旧片子——《开往春天的地铁》，不是很好看，但是两人都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因为偌大的影院里只有冷冷清清的十来个人，基本都是情侣，散坐在各个角落，分别做着亲吻抚摸等极度亲密的行为，圣煊和尤汐都觉得不好意思，只得假装全神贯注在看电影。
　　大屏幕上，徐静蕾依偎着耿乐。
　　“你说，咱们俩能好到底吗？”
　　“咱们不是已经好到底了吗？”
　　“人家问你呢！”
　　屏幕上光影徐徐流动，两个身影紧紧依偎，气氛很美好。一时影院里也感染了这种气氛，只听静静的大厅里环绕着那动人的对白。
　　圣煊转头凝视了尤汐一眼，拿手握住她，又转头看住了屏幕。
　　他学电影里，一字一句的对白：“你说，咱俩能好到底吗？”
　　尤汐莫名其妙望住他，忽然反应过来是电影里的台词，也学着回说：“咱们不是已经好到底了吗？”
　　圣煊转头倾向尤汐，轻轻吻住尤汐额头：“我是认真的……”
　　尤汐拿眼睛往上瞟，看见圣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她微笑着答：“我也是认真的……”
　　圣煊想了想才说：“嗯，你要记住自己以前答应过我的话，说过我考上三本就会回来……我，会等你！”
　　尤汐把头靠在圣煊身上，没再言语，心里有些乱。
　　圣煊眼睛看住屏幕，心却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只淡淡说道：“你走的那天，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圣煊说“不会去送尤汐”的时候下了非常大的决心，可是当尤汐真的要飞的那天，他还是偷偷来到了机场。
　　那天阳光和煦灿烂，是这座南方城市冬季难得的好日子。阳光穿过机场大厅落地窗洒在尤汐身上，却依然无法掩盖她身上的忧郁。机场大厅中央，边濯父母、尤妈妈和边濯走在前面，尤汐一个人慢慢跟在后头，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偶尔会左顾右盼，仿佛在期待谁。
　　机场广播不断播报各航班的情况，大厅里不断有来来往往的旅客。
　　圣煊僵立在角落里，视线穿过人群，只定在那个落寞的身影身上。
　　边濯停下等了落在后面的尤汐，拉过她的手来到父母跟前，认真说着话似乎跟双方父母交代着什么。尤汐依旧心不在焉，只是不断点头。
　　广播里又催促了一遍登机，圣煊静静看着尤汐同妈妈相拥告别，那面容看似平静只那微微抖动的指尖泄露了他的秘密。
　　尤汐到得入闸口，再望了一眼机场，转回了身。圣煊看着那背影，心慢慢沉了下去，待看不见人影，他闭上了眼睛，开始默默回想她的音容笑貌，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可以闭上眼睛就很容易想出她的样子。
　　圣煊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可是他不想睁开眼，他只是靠住墙默默听着手机铃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真的找到你了……”
　　有人环住了圣煊的腰，头枕在他的肩上，像个乖巧的孩子，她仰起脸对他微笑。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偷偷送我！”
　　“看你那样离开，我真舍不得——”他哑着声音说了这样一句就没再说话。
　　尤汐抱紧了他：“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到了美国我就不会再联系你了，要努力学习不要让我失望……”
　　“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会暂时忘掉你，不会让你再占用我的大脑容量……你一定要答应我，等我考上三本就回来，不要让我无期地等——”圣煊低低的声音流泻在尤汐耳畔，他的头深深埋在了她的颈项里。最后那句话，轻的不能再轻。
　　“不要忘记我笑的样子。”尤汐再深深对圣煊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